夏末秋初的傍晚,空氣少了悶熱而帶來的浮躁,多了涼爽而增添的靜謐,常誌鵬開門走了出來,三個站在王老莊門口目送王小雷走遠的三個狗娃,聽到聲音,掉頭跑進了院裏。


    見狗娃跑過來,常誌鵬蹲下去,伸出右手食指衝著三個狗娃勾了勾,嘴裏發出“噓...噓...”的聲音。三個狗娃早學會了叫聲,一般見到陌生人,前腿彎下,後腿撐起就是一通亂叫,也許知道常誌鵬是自家人,看到他後沒叫,但也沒跑到他的麵前,而是在離他有一定距離的地方停了下來,一屁股蹲在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是在詢問著彼此,任憑常誌鵬連勾帶叫的就是不上前。


    院子裏從遠道移來的銀杏樹是常誌鵬的老朋友了,見到他後,一陣欣喜,隨著微風擺動,對他打招唿:“哎,老熟人,啥時候迴來的?”


    常誌鵬對著銀杏樹招招手,像見到闊別已久的老朋友一樣說:“今天迴來的,你們在這怎麽樣,還習慣吧?”


    “還不錯,這兒的環境很適合我們,最主要的是你朋友對我們照顧有加,水分和肥料從未間斷後,看一個多月,我比以前胖了一圈。”一陣風吹過,像一個姑娘叉腰量著腰圍一樣,銀杏樹左右搖擺。


    常誌鵬先後運過來三棵銀杏樹,王小雷在屋子門口左右各種了一棵,另一棵種在了院子的入口處。三棵樹樹身有幼兒腿那麽粗,高兩米多,運輸的過程中保存完好,沒受到傷害,栽上後蔫吧了兩天,就適應了新的環境,王小雷精心嗬護,長勢非常好,比常誌鵬剛見到它們的時候粗了一些,也高了些許。


    見到常誌鵬招手,三個狗娃也順著招手的方向看去,什麽也沒看到,扭過頭來還是盯著常誌鵬看。三個狗娃一字排開,蹲在地上,一會大娃抬起前腿撓一下耳朵,一會三娃低頭舔舔身子,一會二娃扭頭左右看看,小動作做完,就看蹲在門口的常誌鵬,任憑他說什麽,做什麽就是不動。


    見狗娃不動,常誌鵬走下台階去抓他們,三個狗娃齊向後退,常誌鵬停下它們就停下,常誌鵬向前走,他們就往後退,永遠和常誌鵬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又勾又喊,半天也沒搞定三隻狗,一旁的銀杏樹看不下去了,對常誌鵬說:“老朋友,這不行啊,無利不起早,你得拿點吃的,否則,到明天它們都不搭理你。”


    銀杏樹說完,常誌鵬去屋裏拿了一些餅幹出來,別說,還真有效果,餅幹在手掌裏攤開,不用叫,先是大娃慢慢的走到跟前,嗅了嗅常誌鵬的手,聞到餅幹的香甜後,前麵兩腿扒到他手上,一口咬住餅幹,“跐溜”一下轉身跑到了二娃和三娃麵前。


    見大娃沒受什麽傷害,知道常誌鵬沒什麽敵意,待他再拿出餅幹的時候,二娃和三娃一起上前把餅幹叼在了嘴裏,然後跑到大娃麵前,三個狗娃圍城一圈吃著常誌鵬給他們的餅幹。


    如此反複了三次,狗娃們對常誌鵬沒有了怯意,在他的周圍蹦蹦跳跳,一會拔一下他的腿,一會繞著他轉圈。天快黑了,常誌廣正在往牛圈裏趕牛,兩隻小牛犢聽到這邊熱鬧的動靜就跑了過來,停在王老莊門口,一看常誌鵬這個人沒見過,兩頭牛看看彼此,又看看院裏熱鬧的場景,像詢問彼此一樣,問裏麵的人是誰。


    很多年沒見過牛了,看到小牛犢,常誌鵬是既親切,又驚喜,推開柵欄就去摸他們的頭,兩頭小牛也不怕生,任由常誌鵬撫摸,三個狗娃撒歡的在它們周圍跑來跑去,像是在向小牛引薦自己的新朋友一樣。


    今年雨水大,奶奶頂上的草長的茂盛,再加上有時王小雷喂點瓜果蔬菜,小牛門個個長的精壯,皮毛光滑油亮,摸起來手感特別好,像摸著自己的孩子一樣,常誌鵬由頭部開始從前向後一遍遍順著皮毛,小牛慢慢搖頭在常誌鵬身上輕輕的蹭著。


    常誌廣清點牛數,發現少了兩隻,猜想在王老莊,就來王老莊找,果不其然,遠遠的就看見一人、三狗、兩年在一起嬉戲打鬧,走了幾步,認出了常誌鵬,就對這邊招招手喊:“小鵬。”


    常誌鵬聽到後,衝著常誌廣來的方向擺了擺手喊道:“誌廣哥,快收工了吧。”每天和王小雷通電話,常誌鵬對奶奶頂的人員情況了如指掌。


    常誌廣和常誌鵬相向而行,三個狗、兩頭牛圍著他,跑跑停停,兩個人見麵後,常誌廣像個長輩一樣拍拍常誌鵬的肩旁說:“聽說你迴來了,晚上說去你家看看呢,當上大明星,感覺怎麽樣?”常誌廣中午沒迴家,自己動手在王老莊做了點吃的,常誌鵬迴來的事,他聽常興川說的。


    “就那樣吧,馬馬虎虎,誌廣哥,你在這幹的怎麽樣?”在外人眼裏,奶奶頂是王小雷的,和常誌鵬沒什麽關係,常誌鵬和常誌廣雖說是本家同輩,但聯係不多,說話也多了客套。


    “還不錯,比外出打工強,不用每天來迴跑,也算穩定,快說說,當明星怎麽樣,每天被那麽多人關注,一定神氣壞了吧。”和普通人一樣,常誌廣對隻在電視上看到過的明星生活很好奇,好不容易在現實中遇到了,像追星的小姑娘一樣一臉驚喜和好奇。


    “就那樣吧.....”王小雷還沒迴來,自己也沒什麽事,常誌鵬就和常誌廣聊了起來。


    一會,王小雷開著麵包車迴來了,車上帶著肉、菜還有一箱酒。三個人把東西拿進屋,見雇主來了,常誌廣也不好意思再問下去,趕著兩個牛犢就迴牛棚,小雷留他吃完飯,他嘴上應了一聲,把牛趕緊牛棚,巡視了一遍,見沒什麽異常,騎車迴家了,村裏人都知道常誌鵬和王小雷關係非常好,他也不例外,總感覺自己在那就像電燈泡一樣,攪著常誌鵬和王小雷的二人世界。


    把用的肉和菜放在廚房,剩下的讓常誌鵬放在冰箱裏,王小雷戴上圍裙,開始做飯。把五花肉切成均等的大塊,用開水焯一下去掉肥油,然後控水,放在鍋裏翻炒幾下,然後上色,放調料,最後倒進開水小火慢煮。這是常誌鵬很愛吃的一道菜,紅燒肉,肉快煮好的時候,放進常誌鵬最愛吃的土豆,煮好後,香嫩酥軟,吃一口,就甜到了常誌鵬的心裏。


    燉肉的時候,王小雷又坐了兩道簡單的菜,尖椒雞蛋、木須肉和青椒炒杏鮑菇,最後做了一個紫菜湯。


    王小雷炒菜,常誌鵬也沒閑著,負責打下手,剝蒜、燒水、蒸米飯,最後王小雷做完菜了,他還在忙,忙著擺放碗筷。一切擺放好,準備吃飯,王小雷從廚房櫃子裏拿出一瓶紅酒和兩個高腳杯,這些他早就準備好了,為的就是等常誌鵬迴來後一起享用。


    酒倒好,王小雷正要舉杯,常誌鵬起身從臥室裏找出手電筒,然後把屋裏燈關掉,把手電筒打開倒放在桌子上,一束光從餐桌中間發出,直射房頂。


    “有佳人,有美酒,這手電筒就算燭光了。”常誌鵬邊調試手電筒的位置,邊說。


    王小雷隻準備酒了,忘了買蠟燭,常誌鵬的方法雖笨拙,但還像那麽迴事,心裏不由的也很欣喜。


    屋外的夜很寂靜,隻有蛐蛐”吱吱...”叫著,屋內隻有餐桌處有一道豎直的光線從下向上照著,映襯著兩個人的輪廓,常誌鵬看著王小雷,王小雷盯著常誌鵬,不忍心打破這份寧靜,兩個人端著酒杯,四目深情相望,半天都沒說話。


    過了一會,不知那隻狗娃在院外叫了一聲,這聲像掉進平靜湖麵中的一顆石塊,激起了層層波瀾,打破了湖麵的平靜,刺破了夜的安靜。王小雷最先開口:“來,敬我們大明星一杯。”


    “去你的,別人這樣叫我,你也這樣叫,諷刺我呢。”常誌鵬嬌羞的聲音中帶著嫵媚,舉起酒杯和王小雷輕輕碰了一下。


    “都叫你大明星,我不這麽叫,我怎麽叫?”王小雷平靜的語調中有著一絲顫抖,顫抖中帶著一抹挑逗。


    “你說怎麽叫呢,明知故問。”常誌鵬很熟悉這挑逗的語氣,再次嚐到闊別已久的味道,聽覺刺激著味覺,常誌鵬心中小波浪開始蕩起。


    “我不知道才問你呢,莫不是還像以前一樣,叫你老婆吧?”王小雷身子向前傾了傾,說話的時候故意壓低了聲音,說完哈哈一笑,舉杯和常誌鵬碰了一下,喝了一口。


    多年在一起,王小雷對常誌鵬的每一處都有著細致的了解,一句話過後,常誌鵬的心還是癢癢,小波浪開始擁擠、翻滾。


    “切,我是你老公。”平時耍嘴皮子,常誌鵬很拿手,關鍵時候,被王小雷調戲了一會,難得的有了羞意,拿起筷子就夾菜。


    作為廚師,王小雷知道對待美食,要把握住火候,要有耐心,要慢慢的、精心的烹飪,看到常誌鵬的羞澀,王小雷沒有繼續,而是也拿起筷子夾菜,順便小了一點進攻的火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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