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溫蒂的唿吸均勻起來。


    她的雙手卻抓著沈蒼夜的手沒放開。


    沈蒼夜想要抽迴手,糾結了片刻,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如果這能讓她安心的話,就讓她一直握著吧。


    溫蒂這一覺睡得很安穩,直到太陽西下,克勞迪雅迴到房間她才驚醒。


    ——因為克勞迪雅發出了一聲扭曲的尖叫。


    “噢,我的天呀,你們是怎麽從這鋪床滾到那鋪床去的!?沈!蒼!夜!你對我的溫蒂老師做了什麽!?”


    “我什麽都沒有做啊!”沈蒼夜真的冤枉。


    他一指溫蒂的床鋪,“是因為那鋪床被水弄濕了!”


    “被水弄濕!?”克勞迪雅的表情,很顯然跟沈蒼夜根本就不在同一個服務器。


    “是我——是我把水給打潑了!”溫蒂支著身體坐了起來,連聲說道。


    “哦……”克勞迪雅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


    她又指著沈蒼夜,“蒼夜哥你這就不對了,哪有你這樣的,會不會照顧人啊?怎麽還能讓病人自己倒水呢?就不能喂她嗎?”


    沈蒼夜愣住,“哈?”


    “呃……這,也用不著啦……”海龍少女羞赧地盯著地麵。


    克勞迪雅用審問犯人的目光看著沈蒼夜。


    她抱著手踱走進房間,突然間又冷不丁大叫一聲:“你們怎麽還拉著手啊?”


    溫蒂嚇了一跳,紅著臉鬆開手。


    沈蒼夜站起來,將凳子放迴原位,“那我先迴去了,你們今天晚上應該也要準備明天會議的事情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好的,拜拜。”克勞迪雅隨意招了招手。


    “注意安全!”溫蒂不忘提醒,“你怎麽迴去?我幫你叫車嗎?”


    “不用不用。”沈蒼夜擺手。


    溫蒂勉強撐起身,“外麵天有點陰,要不,你把我的傘帶上吧?”


    “沒關係啦,也沒多遠。”


    “那,晚飯的話——”


    克勞迪雅哎喲了一聲,打斷溫蒂的話,“溫蒂老師,你這是在送兒子上學呐?蒼夜哥又不是小孩子!”


    沈蒼夜笑了笑,又俯下身,靠近了溫蒂的臉。


    他用手探了探她的額頭,用隻有她聽得到的聲音說,“若是還有什麽不舒服,就發消息給我,第一時間讓我知道。”


    “好。”小海龍又抓住他的手,放在臉頰邊蹭了蹭,這才依依不舍地放開。


    克勞迪雅叉著腰,“我說你們兩個差不多行了吧?蒼夜哥,幹脆我跟你換房間算了,我還想住你那大床房呢!”


    “好了好了,我走了。”沈蒼夜哭笑不得。


    他隻好迴到寫字台前,收拾自己的筆記本電腦。


    沈蒼夜走到樓下,又收到溫蒂給他發來的消息:


    “謝謝你今天照顧我,給你添了很多很多麻煩,又沒有來得及正式跟你道別,實在抱歉。”


    “克勞迪雅說話直來直去,如果她說的話讓你不適了,我替她向你道歉。”


    沈蒼夜不禁好笑。


    怎麽叫沒有正式道別?


    這就迴個酒店呢,還需要什麽正式道別?


    他迴了個信息,大略是祝她明天會議一切順利。


    這一次在伊比利亞舉行的國際生物技術與生物工程學術會議,是國際性的會議。


    溫蒂要做的報告也非常重要,希望她別出什麽岔子。


    接下來的兩天,沈蒼夜沒有收到兩個女孩的消息。


    想必是已經忙瘋了。


    開放日在第三天,沈蒼夜打算到時候到企業展區去,會會萊茵生命和雷神工業的人。


    這兩天中,每天吃完晚飯,沈蒼夜閑下來的時候,就會跟棘刺到馬德雷諾的大街上閑逛。


    ……雖然兩個人都感覺怪怪的。


    不知為何,在伊比利亞,兩個男性肩並肩漫步的時候,就會莫名的出現一種鈣裏鈣氣的感覺……


    棘刺倒是不怎麽在意的樣子,該幹啥幹啥,非常灑脫。


    十月四日,他們又一次散步迴來。


    在酒店的電梯裏,棘刺突然說:“沈醫生,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情——最近突然間出現了許多阿戈爾人失蹤的案件。”


    “啊?”沈蒼夜錯愕,“我倒沒注意。”


    “剛才在街上,我看到了兩三張尋人啟事。”棘刺說。


    他閉目思考了一下,“之前在加泰羅納,時不時也會見到尋人啟事,這很不尋常。我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沈蒼夜納悶,“為什麽偏偏是是阿戈爾人?”


    296.板鴨的事情總是很糟糕


    棘刺思索著,說:“從海裏來到陸上的阿戈爾人,在伊比利亞不怎麽受到待見。近年來,阿戈爾人的境遇更是每況愈下,你問一問溫蒂和帕芙爾就知道了。”


    “好像確實如此。”


    沈蒼夜想到在羅德島看過的那些,關於阿戈爾人的檔案。


    “棘刺,我記得你說過,你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離開了伊比利亞,來到羅德島?”他問道。


    迅捷劍劍士點了點頭,“一部分原因是這個,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伊比利亞宗教局勢動蕩,雖然這裏是我的故土,但是在羅德島的時候,我從來不會思念伊比利亞。”


    沈蒼夜有些感慨。


    溫蒂也在試圖尋找伊比利亞境外的工作,是不是也是因為,她曾經受到過迫害呢?


    也許不僅僅是學校的霸淩。


    畢竟,他們族群的體質都那麽的脆弱。


    此時,就聽棘刺說:“扯遠了,我最近注意到有許多阿戈爾人失蹤的消息,是因為以前就聽過一些傳聞,說有人在用阿戈爾的孩童做一些非法的實驗。”


    “什麽?”沈蒼夜震驚,“人體實驗?”


    “人體實驗、細胞實驗,都有。”棘刺表示肯定。


    沈蒼夜警惕起來。


    實驗……


    到這個層麵,肯定就不是普通的科學狂人能夠做到的了。


    棘刺又甩甩頭,“當然,這隻是傳聞,很久以前的傳聞而已。”


    “沒有證據?隻是推測?”


    “嗯,傳聞而已,”棘刺說,“沒有確鑿的證據,也可以是假的。”


    “嗯……”沈蒼夜也在想。


    網上總是有很多陰謀論。


    但不得不提起警惕。


    棘刺說:“隻是最近看到這麽多尋人啟事,聯係起幾年以前看到的這些傳聞,就在意起來……”


    他長唿一口氣,“希望是我多心了。”


    “我也稍微注意一點吧。”沈蒼夜說,“有什麽異常情況我們再碰頭。”


    這件事情沒個來龍去脈,確實也沒有辦法追查。


    沈蒼夜和棘刺隻是隨意聊了聊,也沒有再深究。


    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棘刺次日就返迴加泰羅納。


    因為要參加會議的開放日,沈蒼夜比棘刺晚一天迴去。


    第二天清早,送棘刺離開之後,沈蒼夜就直接前往會展中心。


    馬德雷諾國際會展中心,是伊比利亞境內最大規模的、集現代建築藝術、服務設施之大成於一體的展覽場館和超大型室內公共活動中心,也是大部分國際會議的首選地。


    今天沒有學術報告,全都是論文展出。


    饒是如此,依舊有許多前兩日參會的人在論文展區逡巡,與論文作者諮詢、探討。


    在抵達之前,沈蒼夜跟溫蒂聯係過。


    溫蒂也會在論文展區。


    沒有直接去找溫蒂,沈蒼夜慢慢地在企業展區前逛起來。


    很快,他就在雷神工業的展台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藍色身影。


    雷神工業的先端武器測評師——格勞克斯。


    雖然對這位阿戈爾工程師在搞什麽研究一竅不通,沈蒼夜還是走上前去,與格勞克斯攀談。


    格勞克斯與藍毒是故友,因此話題一下子便打開了。


    這位海蛞蝓小姐是個寡言的人。


    但她在聊到自己設計的武器時,便十分健談。


    沈蒼夜見她一說起武器就滔滔不絕,便隨口說:“格勞克斯,你聽說過阿戈爾的深海獵人的事情嗎?你覺得深海獵人的武器,是什麽奇怪的材質呢?”


    格勞克斯瞪大了眼睛。


    過了一會,她才反應過來,“你知道深海獵人?你怎麽會知道阿戈爾的秘辛?”


    即使在阿戈爾人之中,深海獵人的事情也不是人盡皆知的。


    “聽說過。”沈蒼夜也沒有直說。


    ……其實羅德島有深海獵人的幹員。


    當然,介於格勞克斯還沒上島,這事兒不可能隨便說。


    “深海獵人是令人敬畏的存在,”格勞克斯說,“若有機會,我也希望能研究她們的武器。”


    見他們聊得正歡,雷神工業展台的另外一名工作人員也走了過來,遞上名片。


    他的名字叫安德斯,來自薩米的黎博利,是一位武器設計師。


    安德斯在聽了溫蒂的報告之後,對她的高壓水炮、高壓水刀以及其在醫學等領域的引用非常感興趣。


    聽說沈蒼夜也是從加泰羅納大學來,他便上前做了自我介紹。


    沈蒼夜友好地給格勞克斯和安德斯介紹了羅德島,並給他們分別遞了一張名片。


    297.是柏喙?


    沈蒼夜自我介紹,“我來自羅德島製藥公司,暫時在加泰羅納大學做訪問學者。羅德島在戰地救護機器人等一些領域都有業務。”


    安德斯露出欣賞的神色,“很高興認識你,希望我們以後也有機會能與羅德島合作——哦,甜心!過來認識一下這位先生!”


    聞言,站在展台另外一側的一個女孩走了過來。


    “這是我女兒。”安德斯說,“伊比利亞封閉多年,難得能來一趟,我就把她一起帶來了,也算是長長見識,小女對武器設計很感興趣。”


    “請把‘武器’兩個字去掉,爸爸。”設計師的女兒輕聲說道。


    沈蒼夜將目光投向這個女孩。


    一瞬間,他有些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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