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影泡沫,如飛花來去。周子慕覺得這句話真真的絕了,心裏再沒有的落差,有些悻道:“沒什麽緊要的,不過是來瞧瞧小鳳。”


    “再沒別的了?”蕭瀲清又問。


    周子慕瞧著他流光的眼睛,忍不住伸手握住他的手,拉他坐在身側,道:“瀲清,你們之間沒有秘密,此事我同你講,你千萬要保密。”


    蕭瀲清瞧他緊張認真,也不由緊張了起來,“何事?”


    周子慕四下瞧了瞧,俯身在他耳側,小聲道:“其實這事就是……”猛地向前一湊,猝不及防的啃了一口他的耳垂,笑道:“我今晚沒地兒睡了。”


    蕭瀲清先是一愣,而後唰的紅了臉,霍然起身,捂著耳垂,直盯著他。


    屋子裏黑,劉小元扒在窗下,看不大仔細,隻聽見啪的一聲脆響,緊著一陣腳步慌亂,房門吱呀一聲開了,還沒等劉小元撤退,周子慕就被一腳踹了出來,一個踉蹌撲在門檻。


    房門咣當一聲又合了住。


    周子慕打地上爬起,就瞧見劉小元錯愕又震驚的看著他,他頗為淡定的彈了彈衫子,溫柔的一笑道:“真巧啊,你也來賞月?”


    劉小元愣怔的點了頭,再顧不得撒腿就跑,一壁跑一壁笑聲朗朗。


    夜裏風涼,習習的倒也涼快。


    聞人舒華來給她捎帶了不少東西,吃的用的,滿滿三口箱子,隻恨不能將宮裏的都帶了來。聞人鳳睡不著,索性披了個外衣去找他。


    遠遠的就瞧見他房裏還亮著燈,門口守著兩個隨從。


    聞人鳳放輕了腳步上前,兩個隨從行了禮,她忙揮手示意不要出聲,小心翼翼的在門外往裏瞧,隻瞧見聞人舒華在燈下埋頭批閱奏折,清淺立在一旁。


    隨從輕聲問:“可要進去替小姐通報一聲?”


    聞人鳳擺了擺手,笑道:“不必了,大哥正忙著,我就不進去了。”又瞧了聞人舒華一眼,才轉身離開。


    百無聊賴的行在後院裏,聞人鳳在一處大水缸旁停下,缸裏養著幾尾紅鯉,種了一枝白蓮,開的正好,嫋嫋婷婷的散著香。


    聞人鳳就著月色瞧水裏自個兒的眉目,一分一分,止不住彎了眉眼。


    雲澤如今在位的女王,是她姨母,同她母親聞人無端生的有五分想象,她沒見過母親,但聞人舒華告訴過她,她與母親十成十的像,這眉這眼全是母親的,有時瞧瞧也是極滿足的。


    她不太清楚母親是什麽樣的人,聞人舒華隻告訴她,母親是個極美,又極犀利的人,但待人很好,就是母親將他從奴隸籠裏救了出來,給了姓也給了他名。


    母親……是個很好的人。


    可是她總是做一個極長極混亂的夢,夢見有個麵貌平凡又黑的女人坐在她床頭納鞋底兒,一壁還碎碎的同她念叨,“鳳兒,你怨你爹嗎?哎,怨也對,他是偏心了點,但他這人心腸不壞,嘴上隨不說,但心裏還是惦記你的,瞧你嫁給三王爺的幾日,他夜夜裏睡不著,還差人去打聽你過的好不好,隻怕委屈了你……”


    那話碎又冗長,聽的她昏昏沉,像是前世的記憶,她在一處大宅子裏生活,男男女女的瑣碎又真實的過著日子,但總是記不得那是哪裏,似乎不是雲澤,雲澤沒有那麽灼眼的梅花。


    聞人鳳望著靜謐的水麵愣愣出神,就那麽瞧著瞧著,忽然至水麵上又浮出一張眉目,薄唇,下顎尖削,一雙桃花眼,眸子映在水裏,煙雨黛色一般,就那麽打她身後浮出,好看的不似人,像水鬼,疊在她的眉目旁邊。


    她渾身一凜,霍然迴頭,正撞上那雙桃花眼,緊蹙著,灼灼逼人。


    聞人鳳不禁退了一步,蹙眉道:“你是何人?”


    那人渾身一顫,連帶著水潤潤的眸子也隨著顫了顫,又緊了一分瞧她,看定,仿佛怕她下一瞬會消失一般,他伸手,有些發抖的探過來,想碰她的臉頰。


    聞人鳳閃身躲了開,又問:“夜闖府衙,你到底是何人?”


    “我是誰?”他定定的瞧著她,言語發啞生澀,自嘲的笑道:“你居然問我,我是誰?”他近前一步,“小鳳……”


    聞人鳳忙退一步,他的表情太熱切,著實有點驚人,聞人鳳脊背抵在了大缸上,不能再退,伸手止住他道:“站住!我並不認識你,你若不想我喊人抓你,就速速離開,我是捕快。”


    他卻不止步,扣住她的手腕,猛地將她擁入懷中。


    氣息溫熱,他衣襟上淺淡的龍涎香一線線的繞在鼻翼間,絞著體溫鋪天蓋地的包裹住了聞人鳳,有些熟悉,卻又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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