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包括蕭澈在內的所有人一齊望向紅光璀璨中的啟命碑,啟命碑上,一道黑色的蛇形閃電劃過,似乎要將石碑撕裂一般,旋即,黑色閃電化成一團黑霧,黑霧變幻,最終一道人影形狀的黑色圖案呈現在眾人眼中。
“竟然是暗係的特殊屬性。”蕭澈挑了挑眉頭,心中說不羨慕,那是假的。
命牌屬性因人而異,不盡相同,自古以來就分為金,木,水,火,土,風,雷,光,暗等九大基礎屬性,這九大屬性也代表著天地間最基礎的自然大道。
除此以外,還有著許多的特殊屬性,例如炎爆,冰雪,風雲屬性以及一些極度罕見強大的特殊屬性,例如劍道屬性等。
這些特殊屬性絕大多數都是基礎屬性的衍生屬性,但不出意外,特殊屬性都要比同一大道的基礎屬性強上許多。
“不錯,赤銅資質,影流屬性,你叫什麽名字?”林千山的聲音少見的溫和了一些,看向那個少年的目光就像是在看待一塊美玉。特殊屬性較為稀少,近三年來,一千餘少年,覺醒的特殊屬性卻是十不足一。
而影流屬性,是較為少見的特殊屬性,其擁有者大多數都是天生的刺客。
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呆呆著怔在原地,他的左手上,赤色的命牌閃動著黑色的流光,格外顯眼。
聽到林千山的話,少年才從驚訝中反應過來,眼神一定,壓製下心中的狂喜,聲音還是有些顫抖:“稟殿主,我叫崔鈺。”
“崔鈺,天賦不錯!”林千山將少年的變化看在眼裏,點頭稱讚,一本正經的外表下,心裏卻是樂開了花。
“足以媲美白玉資質的天賦,不驕不躁的心態,本殿主真是撿到寶了。”
想到這裏,林千山腦海中忽然浮現一個身影,抬眼下意識地看向蕭澈所在的方向,不免暗歎了一聲,心中不複此前的興奮。
“崔小兄弟,這邊請。”這時,一個年輕的執事走了過來,臉上傲氣全收,十分客氣道。
“好厲害啊!”
“我要是能有這樣的天賦就好了!”
在一幹少年豔羨的目光下,那名少年崔鈺被帶到了一邊和之前那個少女站在一起。
赤銅資質,跨入啟命境已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加上少年是特殊屬性,踏入更高的融一境都有著極大的可能,也難怪眾人羨慕驚歎。
隨著時間推移,一個個少年都覺醒了天賦命牌,之後又出現了兩個赤銅資質的少年,讓場麵更加的熱鬧。
蕭澈看得有些百無聊賴,目光不禁意地落在自己麵前的女孩身上。
女孩的年紀在十歲左右,紮著兩個可愛的雙馬尾,衣著單薄陳舊,卻樸素幹淨,散發出一絲淡淡的青草香,頗有幾分清新的感覺,然而此時她卻低著頭,瘦小的身體輕輕顫抖著。
“嗯?”蕭澈一眼就看出了女孩的不對勁,心中有些好奇。
雖然已至初春,但氣溫與冬日並沒有多大的區別,一般少年血氣方剛,加上體內有真氣護體,自然不懼這點寒冷。
不過令蕭澈咋舌的是,眼前這個女孩修為竟然隻有鍛體四重境,剛剛達到了鍛體境中期,這等修為放在幾百個少年中基本就是墊底的。
“年紀小,修為還低,麵臨命牌覺醒這麽重要的事,也難免會緊張不安。”蕭澈一看,頓時心中了然,他的感知敏銳,清楚地感覺到女孩體內的真氣,宛若遊絲般少的可憐。
蕭澈遲疑片刻,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悄然道:“不要緊張,沒事的。”
緊接著,他的手掌輕輕地拍了拍女孩的肩膀,這不是他想著占便宜,隻是他現在還不具備隔空輸送真氣的能力。
聽到聲音的同時,女孩嬌弱的身軀輕輕一顫,她忽然感覺到一股溫暖的氣流從肩上傳至全身,那種溫暖的感覺讓她不禁想起了秋日的午後,在陽光下憩息的場景,身心自在,差點她就忘了自己還身處命靈殿中。
蕭澈這一手,雖是解決不了女孩修為低這個根本的問題,但卻驅散她此前的寒冷和緊張感。
“好溫暖,是誰幫了我?”女孩好奇地想著,下意識轉過頭看去,卻見一張清秀俊逸的臉龐,隱隱噙著溫和的笑容,有種難以形容的魅力,看得她不由得臉頰一紅。
“謝謝你。”女孩的聲音細若蚊蠅,還不等蕭澈開口就急忙把頭轉了迴去。
女孩的小心髒撲通撲通地跳動著,緋紅不經意間侵染了她小巧的耳垂,紅彤彤得好似精致的紅瑪瑙。
“他長得真好看。”女孩看見蕭澈的瞬間,頓時心顫,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這個想法。隻是忽然她想到了自己的出身,難免有些自卑,卻是失去了和蕭澈直視的勇氣。
雖是如此,女孩還是會情不自禁地想起蕭澈那如沐春風,淡然自若的笑容,心中不禁蕩漾著絲絲暖意:“不僅長得好看,笑容也很溫暖。”
“額,這女孩還挺有意思。”女孩的反應讓蕭澈微微一怔,有些啞口無言,頗有些忍俊不禁地想著。
蕭澈並不知道,方才他有心卻無意的舉動,恰巧觸動了這個女孩柔軟的內心。因為在他看來,輸送了一道真氣,此等小事,怕是連舉手之勞都算不上。
蕭澈搖頭,不再在意此事,又將目光放在了覺醒之事上。
此時,覺醒已然進行了一半,又接連覺醒了幾十個人,資質都一般般,不過林千山倒是一臉喜意。
到目前為止,赤銅資質的少年已經出現了三個,特殊屬性的少年則有八個,按照這趨勢,接下來的一半人中,至少也會有兩個赤銅資質,五個特殊屬性的少年,超過前三年已是必然結果。
要知道這些少年才是命靈殿主要培養的對象,亦是命靈殿未來重要的支柱。
“下一個!”林千山粗厚的嗓音夾雜著些許的笑意。
這次,卻是輪到蕭澈麵前的瘦弱女孩,女孩低著頭,眼神有些閃爍,小手緊緊抓著衣角,不敢上前。
蕭澈目光一定,看出了女孩焦慮害怕的心情,輕聲鼓勵道:“別怕,相信自己。”
女孩聞言,柔弱的身軀輕顫,心中隱隱有著一個聲音。
“他在看著我,我不能讓他失望。”潛意識裏,女孩似乎已將蕭澈看得很重,這樣特殊的情緒變化連她自己都沒有感覺到。
女孩深吸一口氣,鼓足了勇氣,緩緩地走向黑色的啟命碑。
女孩在啟命碑前站定,抬頭看見眾人注視的目光,心中的勇氣頓時又泄了幾分,隻是怯生生地站著,手指不斷地繞著衣角,有些不知所措。
“咦?這女孩貌似剛到練氣境。”人群中有個少年皺眉道。
“對哦,她看著年紀的確不大,來覺醒命牌是不是太早了一些啊。”
“哼,覺醒的肯定是黑鐵命牌,扭扭捏捏的,快點成嗎?別浪費我們的時間。”少年性急,缺乏足夠的耐性。看見女孩站在啟命碑前久久沒有動作,不免有人急躁起來,聲音頗為高調。
“是啊,能不能速度點。”人群中忽然有些哄鬧嘈雜。
“不得喧嘩!”一個執事冷喝道,頓時一片肅靜。
女孩聽到這些質疑聲,不屑聲,心中更加緊張不安,顫抖著身體,就要把手放上覺醒石。
“先別急,凝神靜氣,調整好狀態再覺醒也不遲。”這時,女孩的耳畔傳來一縷細微而熟悉的聲音,頓時眸光一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靜下心來,仿佛忘卻先前的嘲笑聲,輕輕地將纖細柔弱的小手放在覺醒石上。
人群中,蕭澈的嘴唇微動著,卻沒有發出聲音,方才他便是用了聚音成線的方式將自己的聲音傳至女孩的耳中,算是幫了她一個小忙。
這時,覺醒石沉默了片刻,緊接著發生了震撼眾人的一幕。
一點點的金色光芒源源不斷地從覺醒石飄出來,圍繞著女孩飄蕩起來,如同黑夜中展翅飛舞的螢火蟲。
“好美啊!”女孩看見這麽美麗浪漫的一幕,眸中異彩連連,忽然想到了什麽,轉頭看向人群中。
“他正在看我。”女孩看見蕭澈有些驚詫的目光,莫名地開心起來,稚嫩小臉上第一次流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似乎比覺醒命牌還要高興幾分。
“白玉灼灼,熒光舞空。竟然是白玉命牌的天才!”蕭澈此刻一臉驚愕,想起《啟命書》上記載的文字,心頭愈發震驚。
白玉資質,放在整個月汐城也絕對不會超過十人,這是何等稀罕的資質啊!
“真是沒想到,隨手就幫了一個白玉資質的天才。”蕭澈摸了摸鼻子,驚詫之餘倒也替這個女孩感到高興,覺醒了白玉命牌,她的身份也就完全不一樣了。
“竟然是白玉命牌!!”林千山的見識自然不會被蕭澈差,眼中頓時光芒大盛,他深吸一口氣,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隻是充斥著笑容的臉上再也裝不出淡定嚴肅的樣子。
眾少年紛紛將目光投向啟命碑,都想知道她的命牌屬性。
黑色的啟命碑上,一道道瑩綠的光芒流轉起來,相互纏繞生長,猶如初春茂盛的青草,又如蜿蜒曲折的藤蔓,綠光靈動,金光跳躍,無數的光華交織起來,最後構建成一朵美豔動人的百合花圖案。
女孩則是不解地看著石碑,而那纖弱的左手上,一枚白光熠熠的百合花形狀的玉牌,輕輕飄動,將所有人的目光盡數吸收。
“白玉資質,靈木屬性,好!好!好!”林千山雙目炯炯,忍不住大笑。要知道一個白玉資質的天才比十個赤銅資質的天才更珍貴,何況這女孩還是特殊屬性。
“這豈止是撿到寶?簡直就是遇到寶藏了!那些主殿的老家夥,要是知道出現了白玉命牌的天才估計一個個都會震驚得抽風吧!”
林千山心頭巨爽,似乎預想到了那些位高權重的長老討好自己的姿態,笑得愈發開懷。
整個大殿瞬間充斥著林千山豪爽的大笑聲,笑聲之大震得人耳朵生痛,站得離他最近的女孩,卻是被嚇了一跳,瘦小的身軀輕輕一顫,眼眶紅了紅,竟然哭了出來。
隻見她紅著眼睛,晶瑩的淚珠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恰如斷線的珠簾,梨花帶雨,楚楚動人,那模樣讓向來沉穩堅毅的蕭澈都產生了一絲憐惜之情。
林千山此時滿臉尷尬,在眾人的注視下,隻得老臉通紅得哄起女孩來,那樣子,倒像是一個慈父哄著自己鬧別扭的小女兒。
“有意思。”蕭澈見狀,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林千山這副窘迫的模樣可不多見。
好一會兒,林千山才逗樂了女孩,此時,許多少年看向女孩的神色都變了,充滿了憐惜和愛慕。
“好可愛的女孩啊!”
“是啊,她哭的時候我的心都碎了!”一群少年低聲說著,似乎忘了先前對她的不屑和嘲笑。
蕭澈聽聞,嘴角有些鄙夷。隻因女孩天賦驚人和身份的轉變,這些少年就像是變臉一般地奉承起來,實在有些勢利。
女孩的名字叫做雲小意,清新簡單,一如她清秀可人的模樣。她原隻是平民區一個貧困家庭的孩子,但從今日開始,她的人生卻必然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被命靈殿傾力培養不足為奇,甚至可以進入郡城級別的命靈殿修煉,說是魚躍龍門都不過分。
雲小意被林千山小心翼翼地請到了一邊,生怕又嚇到這個柔弱的小姑娘。
隨即,林千山平複了一下心情,繼續喊道:“下一個!”
“終於到我了嗎?”蕭澈目光堅定,朝著啟命碑走去。
他徑直走到啟命碑前,明亮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它,如同看待自己久別重逢的戀人。
這一刻,看著熟悉的啟命碑,他發現自己的心境前所未有的平靜,就像微風輕撫湖麵般的平靜安逸,先前一點緊張也隨風而逝。
“蕭澈,準備好了嗎?”林千山認真莊重地問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都有些莫名的緊張。
“蕭澈?”聽到這個名字,大殿中頓時有了幾分騷動,方才他在人群中鮮少有人注意到他,而此時站立在啟命碑前,幾乎所有少年的目光的投射在他的身上。
“蕭澈,難道是那個出了名的廢物?”人群裏有人在低語。
“你這麽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怪不得這人看著眼熟。”一個青衣少年恍然大悟。
“誒?他的氣息挺強的,怎麽說他是廢物啊?”有人不解問道。
“這你們不知道了吧?”青衣少年有些自得道:“這蕭澈在被稱為‘廢物’之前,可是聞名武生院的天才,而他被稱為‘廢物’,也不是因為他的實力差,而是因為他連續兩年都無法覺醒天賦命牌,修為止步鍛體境,被認為永遠沒有突破啟命境的可能,故而有了這廢物的名號。”
“怎麽會不能覺醒命牌?”有人疑惑道。
“這……這沒人說得清,說法很多,但普遍的說法是,他母親敗壞世風,天生不詳,導致他被神靈遺棄,無法覺醒命牌。”青衣少年撓了撓頭道。
聽完這些話,眾人再次看向蕭澈的目光卻變得複雜了起來。
“既然他不能覺醒命牌,怎麽還來參加覺醒?”
“誰知道,估計是不甘心吧,不過結局肯定和前兩次一樣。”某個少年頗為不屑道。
眾說紛紜,大殿內的氣氛愈發熱鬧。
蕭澈將所有少年的話聽在耳中,恍若未覺。若是兩年前,他或許還會憤怒,還會沮喪,但時至今日,他早已看清了自己的心,他知道自己想要的絕非是人前一時的虛榮讚美,而是追求自己的武道,追求足以改變自己命運的實力。
有此追求,蕭澈又怎會因為這些少年的嘲諷而心起波瀾?
“肅靜!”林千山威嚴的聲音響起。
看見林千山嚴肅的臉色,眾少年頓時安靜了下來,不敢說話。
林千山臉色凝重,看著蕭澈年輕的臉龐,他的目光複雜,有關切,惋惜各種情緒。他輕歎一聲,再次問道:“你準備好了嗎?”
對於蕭澈,林千山感慨萬千,兩年前,蕭澈曾經是平民區最耀眼的天才少年,十二歲達到鍛體境九重,驚動整個命靈殿。後來他又在平民區武生院弟子選拔中,以武試第一的完美成績成功進入命靈殿修行。期間,蕭澈展現出了他驚豔的領悟天賦和遠超常人的練武毅力,讓命靈殿的幾位長老都感到驚歎不已,甚至引來命靈主殿的一些關注。
然而,世事無常,天才的道路並非都是一帆風順的。
兩年前的命靈殿天賦命牌覺醒,蕭澈覺醒天賦命牌失敗,這是命靈殿十年來都不曾遇到過的怪事,接著幾次嚐試,依舊失敗。在天旭大陸,除了蠻荒的蠻族和妖獸以外,最巔峰的強者無疑都是命師,無法覺醒命牌,哪怕你練武天賦再強,也注定不可能成為強者。
於是在無數人的嘲笑奚落聲中,曾經的天才黯然落幕。
一年後的命牌覺醒日,蕭澈再次覺醒失敗,那一次差點被命靈殿除名,最終在林千山的力保下,從種子級弟子將至記名弟子,才能在武生院留有一席之地。
而這一次覺醒,就是蕭澈最後一次機會,倘使還是無法覺醒命牌,就會徹底被命靈殿除名,即使是林千山作為分殿殿主,恐怕也是迴天乏術。
“恩。”蕭澈笑著點點頭,感受到林千山目光中的拳拳關切,他心中感激。不過這一次,他卻是有著極大的自信,可以覺醒那姍姍來遲的天賦命牌。
“那麽,開始吧。”林千山點頭沉聲道。
蕭澈目光平靜,輕輕地把手放在覺醒石上,雙目緊閉,全心全意的感受自身的變化。
出乎眾人意料的是,覺醒石在經曆大約十個唿吸的沉默後,驟然發亮,無數金光從中飛了出來,如雨如霧,將大堂內渲染的金碧輝煌,而點點金光的數目看起來似乎比起先前的雲小意還要多些。
看見此種情境,一眾少年紛紛屏息,驚愕得說不出話來,之前雲小意覺醒時便是這般情景,莫非蕭澈這個廢物也要逆襲了不成?
“竟然是暗係的特殊屬性。”蕭澈挑了挑眉頭,心中說不羨慕,那是假的。
命牌屬性因人而異,不盡相同,自古以來就分為金,木,水,火,土,風,雷,光,暗等九大基礎屬性,這九大屬性也代表著天地間最基礎的自然大道。
除此以外,還有著許多的特殊屬性,例如炎爆,冰雪,風雲屬性以及一些極度罕見強大的特殊屬性,例如劍道屬性等。
這些特殊屬性絕大多數都是基礎屬性的衍生屬性,但不出意外,特殊屬性都要比同一大道的基礎屬性強上許多。
“不錯,赤銅資質,影流屬性,你叫什麽名字?”林千山的聲音少見的溫和了一些,看向那個少年的目光就像是在看待一塊美玉。特殊屬性較為稀少,近三年來,一千餘少年,覺醒的特殊屬性卻是十不足一。
而影流屬性,是較為少見的特殊屬性,其擁有者大多數都是天生的刺客。
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呆呆著怔在原地,他的左手上,赤色的命牌閃動著黑色的流光,格外顯眼。
聽到林千山的話,少年才從驚訝中反應過來,眼神一定,壓製下心中的狂喜,聲音還是有些顫抖:“稟殿主,我叫崔鈺。”
“崔鈺,天賦不錯!”林千山將少年的變化看在眼裏,點頭稱讚,一本正經的外表下,心裏卻是樂開了花。
“足以媲美白玉資質的天賦,不驕不躁的心態,本殿主真是撿到寶了。”
想到這裏,林千山腦海中忽然浮現一個身影,抬眼下意識地看向蕭澈所在的方向,不免暗歎了一聲,心中不複此前的興奮。
“崔小兄弟,這邊請。”這時,一個年輕的執事走了過來,臉上傲氣全收,十分客氣道。
“好厲害啊!”
“我要是能有這樣的天賦就好了!”
在一幹少年豔羨的目光下,那名少年崔鈺被帶到了一邊和之前那個少女站在一起。
赤銅資質,跨入啟命境已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加上少年是特殊屬性,踏入更高的融一境都有著極大的可能,也難怪眾人羨慕驚歎。
隨著時間推移,一個個少年都覺醒了天賦命牌,之後又出現了兩個赤銅資質的少年,讓場麵更加的熱鬧。
蕭澈看得有些百無聊賴,目光不禁意地落在自己麵前的女孩身上。
女孩的年紀在十歲左右,紮著兩個可愛的雙馬尾,衣著單薄陳舊,卻樸素幹淨,散發出一絲淡淡的青草香,頗有幾分清新的感覺,然而此時她卻低著頭,瘦小的身體輕輕顫抖著。
“嗯?”蕭澈一眼就看出了女孩的不對勁,心中有些好奇。
雖然已至初春,但氣溫與冬日並沒有多大的區別,一般少年血氣方剛,加上體內有真氣護體,自然不懼這點寒冷。
不過令蕭澈咋舌的是,眼前這個女孩修為竟然隻有鍛體四重境,剛剛達到了鍛體境中期,這等修為放在幾百個少年中基本就是墊底的。
“年紀小,修為還低,麵臨命牌覺醒這麽重要的事,也難免會緊張不安。”蕭澈一看,頓時心中了然,他的感知敏銳,清楚地感覺到女孩體內的真氣,宛若遊絲般少的可憐。
蕭澈遲疑片刻,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悄然道:“不要緊張,沒事的。”
緊接著,他的手掌輕輕地拍了拍女孩的肩膀,這不是他想著占便宜,隻是他現在還不具備隔空輸送真氣的能力。
聽到聲音的同時,女孩嬌弱的身軀輕輕一顫,她忽然感覺到一股溫暖的氣流從肩上傳至全身,那種溫暖的感覺讓她不禁想起了秋日的午後,在陽光下憩息的場景,身心自在,差點她就忘了自己還身處命靈殿中。
蕭澈這一手,雖是解決不了女孩修為低這個根本的問題,但卻驅散她此前的寒冷和緊張感。
“好溫暖,是誰幫了我?”女孩好奇地想著,下意識轉過頭看去,卻見一張清秀俊逸的臉龐,隱隱噙著溫和的笑容,有種難以形容的魅力,看得她不由得臉頰一紅。
“謝謝你。”女孩的聲音細若蚊蠅,還不等蕭澈開口就急忙把頭轉了迴去。
女孩的小心髒撲通撲通地跳動著,緋紅不經意間侵染了她小巧的耳垂,紅彤彤得好似精致的紅瑪瑙。
“他長得真好看。”女孩看見蕭澈的瞬間,頓時心顫,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這個想法。隻是忽然她想到了自己的出身,難免有些自卑,卻是失去了和蕭澈直視的勇氣。
雖是如此,女孩還是會情不自禁地想起蕭澈那如沐春風,淡然自若的笑容,心中不禁蕩漾著絲絲暖意:“不僅長得好看,笑容也很溫暖。”
“額,這女孩還挺有意思。”女孩的反應讓蕭澈微微一怔,有些啞口無言,頗有些忍俊不禁地想著。
蕭澈並不知道,方才他有心卻無意的舉動,恰巧觸動了這個女孩柔軟的內心。因為在他看來,輸送了一道真氣,此等小事,怕是連舉手之勞都算不上。
蕭澈搖頭,不再在意此事,又將目光放在了覺醒之事上。
此時,覺醒已然進行了一半,又接連覺醒了幾十個人,資質都一般般,不過林千山倒是一臉喜意。
到目前為止,赤銅資質的少年已經出現了三個,特殊屬性的少年則有八個,按照這趨勢,接下來的一半人中,至少也會有兩個赤銅資質,五個特殊屬性的少年,超過前三年已是必然結果。
要知道這些少年才是命靈殿主要培養的對象,亦是命靈殿未來重要的支柱。
“下一個!”林千山粗厚的嗓音夾雜著些許的笑意。
這次,卻是輪到蕭澈麵前的瘦弱女孩,女孩低著頭,眼神有些閃爍,小手緊緊抓著衣角,不敢上前。
蕭澈目光一定,看出了女孩焦慮害怕的心情,輕聲鼓勵道:“別怕,相信自己。”
女孩聞言,柔弱的身軀輕顫,心中隱隱有著一個聲音。
“他在看著我,我不能讓他失望。”潛意識裏,女孩似乎已將蕭澈看得很重,這樣特殊的情緒變化連她自己都沒有感覺到。
女孩深吸一口氣,鼓足了勇氣,緩緩地走向黑色的啟命碑。
女孩在啟命碑前站定,抬頭看見眾人注視的目光,心中的勇氣頓時又泄了幾分,隻是怯生生地站著,手指不斷地繞著衣角,有些不知所措。
“咦?這女孩貌似剛到練氣境。”人群中有個少年皺眉道。
“對哦,她看著年紀的確不大,來覺醒命牌是不是太早了一些啊。”
“哼,覺醒的肯定是黑鐵命牌,扭扭捏捏的,快點成嗎?別浪費我們的時間。”少年性急,缺乏足夠的耐性。看見女孩站在啟命碑前久久沒有動作,不免有人急躁起來,聲音頗為高調。
“是啊,能不能速度點。”人群中忽然有些哄鬧嘈雜。
“不得喧嘩!”一個執事冷喝道,頓時一片肅靜。
女孩聽到這些質疑聲,不屑聲,心中更加緊張不安,顫抖著身體,就要把手放上覺醒石。
“先別急,凝神靜氣,調整好狀態再覺醒也不遲。”這時,女孩的耳畔傳來一縷細微而熟悉的聲音,頓時眸光一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靜下心來,仿佛忘卻先前的嘲笑聲,輕輕地將纖細柔弱的小手放在覺醒石上。
人群中,蕭澈的嘴唇微動著,卻沒有發出聲音,方才他便是用了聚音成線的方式將自己的聲音傳至女孩的耳中,算是幫了她一個小忙。
這時,覺醒石沉默了片刻,緊接著發生了震撼眾人的一幕。
一點點的金色光芒源源不斷地從覺醒石飄出來,圍繞著女孩飄蕩起來,如同黑夜中展翅飛舞的螢火蟲。
“好美啊!”女孩看見這麽美麗浪漫的一幕,眸中異彩連連,忽然想到了什麽,轉頭看向人群中。
“他正在看我。”女孩看見蕭澈有些驚詫的目光,莫名地開心起來,稚嫩小臉上第一次流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似乎比覺醒命牌還要高興幾分。
“白玉灼灼,熒光舞空。竟然是白玉命牌的天才!”蕭澈此刻一臉驚愕,想起《啟命書》上記載的文字,心頭愈發震驚。
白玉資質,放在整個月汐城也絕對不會超過十人,這是何等稀罕的資質啊!
“真是沒想到,隨手就幫了一個白玉資質的天才。”蕭澈摸了摸鼻子,驚詫之餘倒也替這個女孩感到高興,覺醒了白玉命牌,她的身份也就完全不一樣了。
“竟然是白玉命牌!!”林千山的見識自然不會被蕭澈差,眼中頓時光芒大盛,他深吸一口氣,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隻是充斥著笑容的臉上再也裝不出淡定嚴肅的樣子。
眾少年紛紛將目光投向啟命碑,都想知道她的命牌屬性。
黑色的啟命碑上,一道道瑩綠的光芒流轉起來,相互纏繞生長,猶如初春茂盛的青草,又如蜿蜒曲折的藤蔓,綠光靈動,金光跳躍,無數的光華交織起來,最後構建成一朵美豔動人的百合花圖案。
女孩則是不解地看著石碑,而那纖弱的左手上,一枚白光熠熠的百合花形狀的玉牌,輕輕飄動,將所有人的目光盡數吸收。
“白玉資質,靈木屬性,好!好!好!”林千山雙目炯炯,忍不住大笑。要知道一個白玉資質的天才比十個赤銅資質的天才更珍貴,何況這女孩還是特殊屬性。
“這豈止是撿到寶?簡直就是遇到寶藏了!那些主殿的老家夥,要是知道出現了白玉命牌的天才估計一個個都會震驚得抽風吧!”
林千山心頭巨爽,似乎預想到了那些位高權重的長老討好自己的姿態,笑得愈發開懷。
整個大殿瞬間充斥著林千山豪爽的大笑聲,笑聲之大震得人耳朵生痛,站得離他最近的女孩,卻是被嚇了一跳,瘦小的身軀輕輕一顫,眼眶紅了紅,竟然哭了出來。
隻見她紅著眼睛,晶瑩的淚珠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恰如斷線的珠簾,梨花帶雨,楚楚動人,那模樣讓向來沉穩堅毅的蕭澈都產生了一絲憐惜之情。
林千山此時滿臉尷尬,在眾人的注視下,隻得老臉通紅得哄起女孩來,那樣子,倒像是一個慈父哄著自己鬧別扭的小女兒。
“有意思。”蕭澈見狀,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林千山這副窘迫的模樣可不多見。
好一會兒,林千山才逗樂了女孩,此時,許多少年看向女孩的神色都變了,充滿了憐惜和愛慕。
“好可愛的女孩啊!”
“是啊,她哭的時候我的心都碎了!”一群少年低聲說著,似乎忘了先前對她的不屑和嘲笑。
蕭澈聽聞,嘴角有些鄙夷。隻因女孩天賦驚人和身份的轉變,這些少年就像是變臉一般地奉承起來,實在有些勢利。
女孩的名字叫做雲小意,清新簡單,一如她清秀可人的模樣。她原隻是平民區一個貧困家庭的孩子,但從今日開始,她的人生卻必然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被命靈殿傾力培養不足為奇,甚至可以進入郡城級別的命靈殿修煉,說是魚躍龍門都不過分。
雲小意被林千山小心翼翼地請到了一邊,生怕又嚇到這個柔弱的小姑娘。
隨即,林千山平複了一下心情,繼續喊道:“下一個!”
“終於到我了嗎?”蕭澈目光堅定,朝著啟命碑走去。
他徑直走到啟命碑前,明亮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它,如同看待自己久別重逢的戀人。
這一刻,看著熟悉的啟命碑,他發現自己的心境前所未有的平靜,就像微風輕撫湖麵般的平靜安逸,先前一點緊張也隨風而逝。
“蕭澈,準備好了嗎?”林千山認真莊重地問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都有些莫名的緊張。
“蕭澈?”聽到這個名字,大殿中頓時有了幾分騷動,方才他在人群中鮮少有人注意到他,而此時站立在啟命碑前,幾乎所有少年的目光的投射在他的身上。
“蕭澈,難道是那個出了名的廢物?”人群裏有人在低語。
“你這麽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怪不得這人看著眼熟。”一個青衣少年恍然大悟。
“誒?他的氣息挺強的,怎麽說他是廢物啊?”有人不解問道。
“這你們不知道了吧?”青衣少年有些自得道:“這蕭澈在被稱為‘廢物’之前,可是聞名武生院的天才,而他被稱為‘廢物’,也不是因為他的實力差,而是因為他連續兩年都無法覺醒天賦命牌,修為止步鍛體境,被認為永遠沒有突破啟命境的可能,故而有了這廢物的名號。”
“怎麽會不能覺醒命牌?”有人疑惑道。
“這……這沒人說得清,說法很多,但普遍的說法是,他母親敗壞世風,天生不詳,導致他被神靈遺棄,無法覺醒命牌。”青衣少年撓了撓頭道。
聽完這些話,眾人再次看向蕭澈的目光卻變得複雜了起來。
“既然他不能覺醒命牌,怎麽還來參加覺醒?”
“誰知道,估計是不甘心吧,不過結局肯定和前兩次一樣。”某個少年頗為不屑道。
眾說紛紜,大殿內的氣氛愈發熱鬧。
蕭澈將所有少年的話聽在耳中,恍若未覺。若是兩年前,他或許還會憤怒,還會沮喪,但時至今日,他早已看清了自己的心,他知道自己想要的絕非是人前一時的虛榮讚美,而是追求自己的武道,追求足以改變自己命運的實力。
有此追求,蕭澈又怎會因為這些少年的嘲諷而心起波瀾?
“肅靜!”林千山威嚴的聲音響起。
看見林千山嚴肅的臉色,眾少年頓時安靜了下來,不敢說話。
林千山臉色凝重,看著蕭澈年輕的臉龐,他的目光複雜,有關切,惋惜各種情緒。他輕歎一聲,再次問道:“你準備好了嗎?”
對於蕭澈,林千山感慨萬千,兩年前,蕭澈曾經是平民區最耀眼的天才少年,十二歲達到鍛體境九重,驚動整個命靈殿。後來他又在平民區武生院弟子選拔中,以武試第一的完美成績成功進入命靈殿修行。期間,蕭澈展現出了他驚豔的領悟天賦和遠超常人的練武毅力,讓命靈殿的幾位長老都感到驚歎不已,甚至引來命靈主殿的一些關注。
然而,世事無常,天才的道路並非都是一帆風順的。
兩年前的命靈殿天賦命牌覺醒,蕭澈覺醒天賦命牌失敗,這是命靈殿十年來都不曾遇到過的怪事,接著幾次嚐試,依舊失敗。在天旭大陸,除了蠻荒的蠻族和妖獸以外,最巔峰的強者無疑都是命師,無法覺醒命牌,哪怕你練武天賦再強,也注定不可能成為強者。
於是在無數人的嘲笑奚落聲中,曾經的天才黯然落幕。
一年後的命牌覺醒日,蕭澈再次覺醒失敗,那一次差點被命靈殿除名,最終在林千山的力保下,從種子級弟子將至記名弟子,才能在武生院留有一席之地。
而這一次覺醒,就是蕭澈最後一次機會,倘使還是無法覺醒命牌,就會徹底被命靈殿除名,即使是林千山作為分殿殿主,恐怕也是迴天乏術。
“恩。”蕭澈笑著點點頭,感受到林千山目光中的拳拳關切,他心中感激。不過這一次,他卻是有著極大的自信,可以覺醒那姍姍來遲的天賦命牌。
“那麽,開始吧。”林千山點頭沉聲道。
蕭澈目光平靜,輕輕地把手放在覺醒石上,雙目緊閉,全心全意的感受自身的變化。
出乎眾人意料的是,覺醒石在經曆大約十個唿吸的沉默後,驟然發亮,無數金光從中飛了出來,如雨如霧,將大堂內渲染的金碧輝煌,而點點金光的數目看起來似乎比起先前的雲小意還要多些。
看見此種情境,一眾少年紛紛屏息,驚愕得說不出話來,之前雲小意覺醒時便是這般情景,莫非蕭澈這個廢物也要逆襲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