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淚水流幹了,今天就好好生活吧。


    柳曜慢悠悠的晃著,迴到了出租屋裏。


    李娜趴在自己的辦公室桌子上表情非常的痛苦,充滿血絲的眼睛看著擺在桌子上的幾張紙,那是蘇小青的手術報告。司康曼站在李娜的旁邊,手搭在李娜的肩膀上輕輕地捏著。


    司朗在柳氏集團私人醫院裏出生之後,李娜和司康曼就跟蘇小青和柳政澤沒有聯絡了。柳氏畢竟是財團大戶,讓自己的兒子認幹爸幹媽也許會讓人覺得是趁機覬覦著柳氏的財勢,司康曼和李娜也隻是跟柳政澤和蘇小青在他們的私人飛機有過一麵之緣,被柳氏集團的私人飛機接迴國,也都是在柳政澤的下屬陪同下進行的。這成為了兩家心知肚明但又都緘口不提的默契。


    司朗在國內健健康康的長大了。他的麵貌遺傳了爸爸法國人的基因,淺金色的虹膜,淺金色的發絲。雙手纖長骨節分明,一雙又細又直的腿架起他一米八三的身高。歐洲的張揚開放配合亞洲的溫婉細膩,讓司朗長出了近乎完美的軀殼。


    “叮鈴鈴!”李娜的電話響了起來。


    “司朗司朗!”早上司朗剛進教室,就被於斌堵住了。


    “昨晚柳曜一宿都沒迴來,他會不會出什麽事啊?”


    “啊?”


    司朗渾身一怔,所有不安的感覺的湧現出來。昨晚蘇小青之死已經被媒體大肆曝光,一時間成為了大家茶餘飯後的閑談曝光於眾。連帶著柳曜也跟著被曝光,被扣上了殺人犯之子的帽子。而昨晚李娜和司康曼也一宿沒有迴家。司朗給李娜打了電話本想詢問一下爸媽什麽時候迴家,得到的卻不是問題的答案。


    “司朗,其實有一件事情,爸爸媽媽一直沒有跟你說,現在爸爸媽媽把這件事情告訴你,希望你不要怪罪爸爸和媽媽。”


    李娜細言慢語的敘述了司朗出生時與柳家結下的緣分,而現在柳家夫人死在司康曼主刀、李娜為麻醉師的手術中。


    這件事中,李娜和司康曼並沒有做錯,錯就錯在,他們無形之中充當了一枚不知情的棋子罷了。


    司朗現在迫不及待的想找到柳曜,他能看出柳曜很脆弱,他隻是一直在逞強而已。萬一出了什麽意外……


    萬一……


    不。沒有萬一。


    就在司朗衝出教室的時候迎麵撞上了一個人。軟軟的頭發帶著一股淡淡的海鹽味直衝衝磕到了司朗的腦門上。


    “……”


    “走路不看道啊!”柳曜被撞的一個後仰,後退了兩步。


    “你……沒事吧?”


    “能有什麽事,趕緊讓開,你耽誤我上早讀了。”


    “……”


    於斌和司朗看著柳曜走到座位上打開一本練習冊看了起來,倆人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


    “是不是衝擊過大把腦袋嚇傻了?怎麽突然學起習了?”


    柳曜不是被嚇傻了,因為他正在努力完成媽媽的遺願。


    柳曜爬上了七樓,麵朝下直直的倒在了床上,埋在枕頭裏的鼻子抽了抽。枕頭上還帶著蘇小青頭發上洗發水的味道。


    “蘇小青走了,我也不需要上學了,”柳曜心裏想著“把課本練習冊買了換點錢,拿著卡裏剩下的六萬塊錢去別的地方找活幹吧。”


    離開這裏,讓自己不必流浪就好。柳曜太累了,他想幫助在牢獄裏的爸爸洗去這不屬於他的罪名,但是他沒有門路。他想死,但他不敢就這麽把他的爸爸一個人留在這不清不白的人間。


    先離開吧,管他是南是北。


    柳曜起身開始收拾亂七八糟堆在破木頭桌子上的書,那些書都是他剛去一中報到的時候發的,一本一本嶄新的,還散發著幹淨的油墨味。


    把書按大小排好順序,用書包裝好下樓,在旁邊棚戶區找到一扇門上用紅油漆歪歪扭扭的寫著“收購舊書”的破籬笆院。


    “大爺,這些書能賣多少錢?”


    “你這都是新書啊,寫過字沒有?”


    “沒寫過。”


    柳曜看著顫顫巍巍的老大爺用粗糙皸裂的大手翻開書一本本看著。


    “你這書要是沒寫過字的,能給你多算點錢。但要是寫過字了就不值錢了。”


    “放心吧大爺,我這都是新書,翻都沒翻開過。”


    “小夥子你這書上有字啊。你看看這兒”


    大爺把一本書的扉頁翻開給柳曜看。


    上麵用娟秀的筆跡寫了“高二(6)班柳曜”


    下麵還有一句話: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柳曜把書從大爺手裏抽過來,湊在自己眼睛底下仔細的看著。這是蘇小青的字跡!


    “大爺,這些書我不賣了。”


    柳曜把那些書小心的裝進書包裏,離開了那個破籬笆院。


    “要是你能考上個好大學,我現在死也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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