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青自知拗不過,於是試著勸了幾句,可易解明顯是油鹽不進。


    倒也難怪。幼時留下的瘡疤哪有這麽容易愈合的?如果支老爺子當真能讓前妻起死迴生,或許易解此時還會看他兩眼。


    “抱歉,支先生......”梅青接通電話,盡量使語氣顯得誠懇:“小易他現在不方便接電話。”


    “不方便?”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沙啞。能聽出對方的怒火正因為有所歉疚而被刻意壓製:“唉,我知道小易一直記恨我。他當初要自己出去闖蕩,我沒攔著,可是......可是這簡直太胡鬧了!他母親也不會希望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啊!”


    剛剛還麵無波瀾的易解,忽然在聽見“母親”這個字眼的時候爆發了。他一把奪過手機,聲音幾乎在顫抖:


    “你剛才說什麽?我母親?你也配提起她?!”


    聽見手機裏忽然傳來兒子暴怒的聲音,支謝沉默了一秒。


    “小易,是我錯了。但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不得已而為之?”易解直接打斷他的話,笑得譏諷:“你不得已移情別戀、不得已和那女人共享億萬身家、不得已把自己的結發之妻逼出抑鬱症?!”


    梅青見兩人談起了私事,隨即推門出去,好讓易解繼續通話。


    “你已經把她害得遍體鱗傷了,難道還不肯放過我嗎?!”


    易解眼底充血:“哦,也對。我在公司還保留著母親的股份,否則你們也不會如此在意我的看法和死活。”


    “你......”


    支謝險些喘不上氣來。


    一旁的支夏看得心驚膽戰,忙遞了杯水。他原本開完例會,正好得空來看看父親是否和大哥取得了聯係,誰成想一上來就鬧成這等局麵......


    支夏太清楚他大哥的脾氣了。一經決斷,三百頭牛都拉不迴來。父親和他的矛盾也是沉積已久的,能勸迴來才奇怪。


    另外,他這大哥也是真夠絕的。支夏前兩天收到一個航空快件,大得足足能填滿半個房間,打開看才知道是易解從d城寄迴來的設備,怕有破損,希望支夏代為保管。


    自己忙著在外頭追老婆,把家當丟給弟弟保管,恐怕也隻有易解能做得出來了。


    “你在說什麽啊?!你是我的兒子,你的一切對我來說都至關重要!”支謝勉強喝了一口水,語氣逐漸緩和:


    “小易,你告訴我,你到底為什麽要留在那裏?”


    易解默然。半晌,他才說道:


    “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是因為那個‘獅子’,是麽?”


    支謝一句話出口,兩邊的空氣瞬間凝固了。支夏的眼睛滴溜溜地在手機和他老父親的臉上打轉,心說這下可好,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把自己和大哥之間的秘密就這麽被泄露出去了。


    要是放在以前,絕對免不了一頓胖揍。好在自己已經成年,最多挨頓數落。也不知道大哥那邊會如何應對......


    “你明知道他是‘隕落’的領袖,為什麽還要刻意接近?”支謝緊接著說:“他這個人有多危險,你還不清楚麽?!”


    易解冷笑:“支老先生,你應該很清楚一點:不是所有人都像表麵上的那樣。”


    聽見對方這樣疏遠地稱唿自己,話裏還含沙射影,支謝氣得滿麵通紅,簡直恨不得立刻飛去d城把自己昏了頭的兒子打醒。


    “好,好!”


    他喘著粗氣:“你既然如此相信他的人品,那我不再說什麽。但他是個beta啊,簡單來說就是信息素功能障礙,你怎麽能和他在一起?!”


    “朋友家裏的alpha都早早地和門當戶對的omega訂了婚,小夏這些天也認識了一個alpha朋友,他們從生理角度就是沒有問題的。梁丘言呢,他能幫到你麽?”


    “你說,他是不是用什麽手段逼迫你就範了?!”支謝痛心疾首,好像親眼所見易解吃了天大的虧一般:


    “我們家是絕對不會認他的!”


    支夏恨不得立刻找地縫鑽進去。


    就事論事也就罷了,為什麽還偏要扯上自己?再說,他到底也不認同父親這套從土裏刨出來的陳舊觀念。這都什麽年代了,戀愛是因為看上這個人,又不是因為看上了這個人的性別......


    如果真是這樣,在座各位大可以隨意拉個人在民政局門口喜結連理。


    就聽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笑聲。


    “你什麽時候才能放下你可憐的麵子?”易解半支著身子,幾乎要碰倒那隻咖啡壺:“你們認不認與我何幹?反正我不姓支,外頭也少有人知道我的存在,和誰在一起都髒不了你家門楣。”


    易解忽然拍了拍自己的嘴:“喲,瞧我說的。我倒是怕言哥被這家裏烏煙瘴氣的氛圍嚇到呢。不過,你要是擔心,歡迎隨時和我斷絕關係,拿迴那15%的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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