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無言地坐了許久,陳河開口道。


    “什麽時候都可以嗎?”蘇唐問道。


    “什麽時候都可以。”陳河堅定道。


    “你睡覺的時候呢?”


    “可以。”


    “寫作業的時候?”


    “可以。”


    “那你吃飯看書打遊戲……”蘇唐把臉別過去,在陳河看不到的地方,鼻子泛酸,眼淚在眼眶打轉。


    “都可以,隻要你想我了。”陳河說著,從後麵抱住蘇唐,抬手揉了揉蘇唐臉側。


    “我以前沒什麽目標,沒有想去的城市沒有想讀的大學、專業,和你在一起之後,你的目標就是我的目標。我們隻是分開半年,其實半年很快就過去了,等你迴來,我們就再也不分開了,你去哪我就去哪。”陳河貼著蘇唐臉頰,輕聲說道。


    “你真的要考那個藝術管理啊……”蘇唐抽抽鼻子,問道。


    陳河蹭著他的臉頰點著頭,“真的。”


    “我現在都後悔自己當初怎麽就沒學個美術……”陳河苦笑道。


    他們是坐飛機迴的港城,陳河把登機牌和行李托運的編號給了蘇唐,自己去洗手間,洗手的時候,手機一直在震動。


    陳河胡亂地在褲子上擦了兩下才接起來,是荀六。


    “喂……”“陳河,你在哪呢?”荀六的語氣嚴肅的不像話,陳河心裏下意識地咯噔一下。


    “剛才我給你打了那麽多電話你都沒接!”荀六急道。


    陳河靠在洗手台上,“我剛才在飛機上,這會下飛機了……六哥,出什麽事了?”


    陳河再過來的時候,神情有些不自然,臉色也發白。蘇唐看看陳河,從包裏掏出一塊巧克力,撕了包裝遞到陳河嘴邊,“你是不是低血糖了?”


    陳河搖搖頭,咬住巧克力含在嘴裏,澀澀開口:“沒事。”


    蘇唐心裏也有些不舒服的感覺,又說不上來是因為什麽。取了托運行李,走到出口處,他才知道那股莫名的心悸是因為什麽了。


    唐軒橫就站在那裏。


    高大的男人在大夏天也是相當得體的打扮,在接機大廳裏還戴著墨鏡。他的身邊還跟著幾個楊家的保鏢。


    見蘇唐出來,保鏢先迎了上來,要從蘇唐手裏把行李接過去。蘇唐警惕地後退一步,眯著眼睛看向他們。


    劉克洲他們的家長都來接他們了,臨走前他們還有些擔心地往這邊看了看,接收到陳河示意後,才跟父母離開。剩下蘇唐和陳河麵對著唐軒橫和他帶來的保鏢。


    “你來做什麽?”蘇唐心裏不舒服,麵對唐軒橫也沒有好脾氣。


    唐軒橫比蘇唐還要冷漠,“來接你。”


    “不需要,”蘇唐躲開保鏢伸過來的手,“離我遠點,我要迴家。”


    “這一年你都是租房住,哪有什麽家,”唐軒橫摘了墨鏡,有些疲憊地掐著自己眉心,不耐煩地從保鏢抬抬手,“帶他上車。”


    蘇唐看了身邊的陳河一眼,而後迎向那幾個保鏢,“你們試試。”大有要在人來人往的接機大廳跟這些保鏢動手的架勢。


    場麵一時間劍拔弩張起來。


    站在一旁的陳河麵無表情地看了看唐軒橫,而後伸手握住蘇唐手腕。蘇唐不解地看向陳河。


    “你……先和他迴去吧。”陳河嗓子裏像是咽了東西一樣難受,連說話都帶著胸腔一起酸疼。


    蘇唐眉頭死死地皺在一起,像是在無聲地質問陳河。


    陳河咬了咬牙,而後把蘇唐頭發往上撩了一下,又親昵地揉了兩下,“我這有點事,你先和他迴去,等我忙完就去接你。”


    蘇唐還擰著不想走。


    明明說好的不分開啊,為什麽現在就要讓他和唐軒橫離開了呢?蘇唐看著陳河,費盡氣力想要從這人眼裏探究出他這樣做到底是為什麽,可蘇唐看不出來。


    “乖。”他聽到陳河啞著嗓子哄道。


    蘇唐咬了咬牙,“你……記得去接我。”


    陳河鬆了手,衝他笑笑,“記得了。”


    保鏢上前從蘇唐手裏接了行李,蘇唐又深深地看了陳河一眼,才跟上唐軒橫,往外麵走去。


    走出幾步,他又迴頭看了一眼,陳河站在原地衝他揮手。


    蘇唐不知道陳河要去忙什麽,就算是陳河說了迴去接他他也好生氣。陳河自己說的話,沒有做到。他好失望。在雲南那麽多開心幸福的時光,都要被蘇唐濃濃的失望掩蓋。


    他就氣鼓鼓地坐在唐軒橫旁邊,腦海裏一直在想陳河什麽時候來接他,以至於唐軒橫問了第二遍他才聽到。


    唐軒橫問他,“你和那個叫陳河的男生,什麽關係?”


    蘇唐皺起眉頭看著唐軒橫。


    他們父子倆從來沒有離得這麽近過,也沒有對視過這麽長時間,長到蘇唐仔仔細細打量著唐軒橫的長相,覺得自己還是更像蘇螢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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