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蛇很奇怪。


    非常奇怪, 也非常疑惑。


    經曆三次蛻皮,它以為自己摸到一點蹊徑,可以掌握蛻皮期。


    然而, 它失策了。


    枕頭剛離開房間, 便困倦地進入睡眠期, 想要補充精力。那困倦的貪睡感, 不是吃飽飯後進入蛻皮期的感覺,是蛻皮後的疲勞所致。


    當它真正進入睡眠時, 一頭撞上雪崩,那是蛻皮才有的景象。


    蛻皮期,為什麽來得如此頻繁又迅猛?


    讓它沒有丁點準備。


    甚至沒有進行吃飯, 就可以進入蛻皮期。


    為什麽?


    它不及思考,隻能在崩塌的雪山裏,用逐漸衰弱的感知尋找岩石。


    身體漸漸疲軟, 開始提不上力, 感知能力越來越弱。尾巴變得僵硬, 肚子軟在雪裏難以遊動。


    無法抵達岩漿,就強迫自己蘇醒。


    它不需要這次蛻皮期。


    小蛇齜牙, 兇狠地顫著信子。頭頂雪花漫天飛舞,簌簌而下的雪渣撲頭蓋臉地砸下,蒙了它一臉。


    無論它如何迫使自己, 依舊不能從睡眠中清醒。


    麻煩的蛻皮。


    忽然,它蓬勃出渾身力氣,一頭紮進雪堆, 向溫熱的地方急速鑽去。


    火熱的氣息撲來,小蛇飛到岩漿旁貪婪地吸收滾滾熱浪。


    冰雪寒風被阻擋在洞外,僵硬的身體開始軟化,變得軟綿綿。


    它閉上眼睛,濃濃的睡意襲來。


    眼看著就要進入深度睡眠,猛地昂頭長嘶一聲,立起身體飛上銳利的岩石,尾巴盤上去,開始割裂自己的上下頜。


    頭顱蛻下,蛇皮從脖子撕下,逐漸往下剝落到胸口,隻需要撕到腰際,它就可以一脫而出。


    正是這艱難之時。


    一雙手突然罩在它身上,將它從岩石上提起來。


    蛻掉的上半身蛇皮在空中蕩來蕩去,未蛻的下半身撕裂的疼痛。


    小蛇陡然睜眼,兇狠地齜毒牙,發出悠長而沉悶地嘶吼。


    天崩地裂,雪山崩塌,岩石碎裂。


    巨大的石頭砸進岩漿,濺起浪浪火花。積雪被燒化,石頭滾過坑坑窪窪,積起一汪又一汪的岩漿。


    整個山巔都在顫抖,嘶叫穿透岩石,直衝雲霄,劃破天際。


    *


    悠長沉重的嘶聲長鳴不停。


    樹葉沙沙,暗藏的蛇群興奮地搖首擺尾,吐出信子一聲接一聲地嘶嚎,以作迴應。


    漫天黑土撲灑,一條條蛇從土裏鑽出來,快速向城堡爬去。


    奔跑的女生被絆倒,傭人們呆愣一瞬,隨即露出惶恐的表情。


    寂靜的城堡頓時嘶潮如水,信子亂顫的聲音,一嘶一嘶從每個角落傳出,洶湧澎湃,永不止息。


    不同的蛇從各個角落湧出,一條接一條,向大廳中心快速湧去。


    幾十條,幾百條,幾千條。


    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波濤洶湧的,成群結隊地纏繞著,向中心湧動。


    正在大廳裏休息的女生們,被這場景嚇失了魂,隨後驚恐地高聲尖叫,抱著頭爬進椅子下躲起來。自己的蛇從身上掉落,吐著蛇信子向蛇群遊去。


    一團又一團,像潮濕的青苔,蠕在一起,立起頭顱亂顫信子,尖銳地嘶叫。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眼到之處,全是蛇,從角落裏冒出來,從城堡門口爬進來,從樓上掉下來。


    欄杆上,廊簷上,天柱上,像雪花一般,簌簌而下,從她們的腳背,頭上,身體上爬過,遊過,伸長信子舔她們臉,用尾巴卷她們腿,蛇口大張,毒牙畢現。


    跪在床下找蛇的水祝猛地抬頭,唿喚小蛇的嘴微微僵住。


    忽然,她從地上跳起來,一把抓起鐮刀衝出門去。


    “水水!”羅珊大叫,“你去哪啊?”


    水祝頭也不迴在走廊奔跑,豎起耳朵聽那長嘶不斷的嘶叫。


    不斷的蛇向她探頭吐信子,一一被她揮刀隔開。


    牆上,欄杆上,興奮攀爬的蛇甩出尾巴勾她,她一鐮刀剁過去,鮮血四濺,周圍的蛇瘋狂向血味湧去,張大嘴爭著吞噬。


    水祝快速奔跑,朝聲音奔跑。


    她聽出來了,是小蛇的聲音。


    平時的小蛇是不可能發出這樣的聲音,隻有一次,萬蛇坑那晚,它立在她的肩膀上,長長的嘶叫。


    那時,縱是它是長嘶,但也沒像現在這般,叫得又狠又沉重。


    肯定是受傷了。


    受傷了。


    水祝跑得愈發兇猛,連時不時抽搐的小腿也顧不上疼痛。嘶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楚。


    接近瘋狂的嘶叫。


    衝到270門口,她提腳踹上去,門“哐當”一聲,紋絲不動。


    反鎖了。


    章汐汐!


    水祝咬牙,一鼓作氣將整個人往門上撞去,肩膀被砸得生疼,門晃動兩下,閉得嚴嚴實實。


    她從未這麽痛恨自己無力又弱小。


    一鐮刀又一鐮刀地兇狠砍在門把手上,門把手鬆掉,她急切地將鐮刀插進門縫,使勁撬鎖。


    隻聽“哢嚓哢嚓”,門就是不開。


    “水水,讓開!”


    水祝聞聲快速閃開,羅珊大吼一聲,“嘭”地撞上去。


    門板顫了三顫,水祝緊接著砸上去,房門終於支撐不住,猛地向裏彈開。


    水祝慣性地栽倒在地。


    門後的鐵頭蟒大張血口向她撲去,羅珊彎腰拽住她的雙腳猛拖,水祝被拖出房間。


    拖出去的瞬間,水祝揚起鐮刀劃上挺過來的黃白蛇肚子。


    鐵頭蟒吃痛,立起脖子準備再次攻擊她。


    “嘶——”沉重的長嘶化成狠辣的嘶叫,小蛇的雙眼豎起墨綠的線,它瞪著眼衝鐵頭蟒嘶叫。


    鐵頭蟒縮了縮頭,嚎叫一聲,立在門口戒備地盯著門外的生物。


    章汐汐迴頭看見她們,詫異地揚眉:“你們砸我門幹嘛?”


    “還給我。”水祝冷漠地盯著她。


    一向柔軟的聲音變得像渣子一樣冷,倒令章汐汐有幾分詫異。她挑眉,依舊故作疑惑:“還什麽?我有什麽東西是你的嗎?”


    水祝抬起鐮刀,指向章汐汐身旁的牆壁。


    牆壁上,小蛇被叉子卡住脖子固定在牆上,蛻下的上半身蛇皮掉在空中隨著它的掙紮甩來甩去,下半身被還未蛻落的老皮緊緊束縛著它,小尾巴無力地垂掉著。


    它痛苦地昂頭,蛇信子在空中亂竄,瞳孔裏綠絲炸出一道道光線。


    “它在蛻皮,蛇皮蛻一半不落會死。”羅珊在水祝身後小聲說。


    水祝放下鐮刀,再次說:“給我。”


    章汐汐正想笑她。


    隻見水祝根本不需要任何迴答,她的話音剛落,快速一甩鐮刀向鐵頭蟒砍去。


    鐮刀剖肚而來,鐵頭蟒迅速挪動身體閃開。水祝拔腳而上,撈出兜裏的鏟子狠命地向它的脖子戳去。


    鏟子劃破皮,擦在蛇骨上“嗝咯”刺耳,鐵頭蟒昂頭瘋狂地甩動脖子,扇起尾巴去抽打她。


    水祝已先一步抽走鏟子,往它的肚子鑽去。蛇尾巴打在肩膀上,水祝被扇倒在地,倒地時,揚手一鏟子插進它黃白的肚子。


    血水四濺,她在地上艱難地翻滾一圈,撿起鐮刀狠辣地割上它的尾巴。鐵頭蟒吃痛地抽走尾巴,鐮刀順勢往上割拉,抵進蛇肚子的傷口,猛地貫穿進去,快速攪動兩圈,用力拔出,彎鉤勾出一地的肚腸和血。


    羅珊不知從哪兒弄來一根木棍,像錘子一樣敲在想要咬水祝的鐵頭蟒頭上,緊接著,又是一棒猛打在它的脖子上,肚子上,接二連三。


    鐵頭蟒倒在地上咆哮。


    水祝從它的肚子下麵爬起來,向章汐汐衝去。


    章汐汐突然抽出一把刀抵在小蛇新生的脖子上。


    水祝頓住腳,死死盯著章汐汐要笑不笑的臉,問她:“真想要?”


    章汐汐擰了一下眉,這什麽意思?


    不等她多想,就聽見水祝說:“好,給你。”然後她放下鐮刀,轉身走了。


    什麽意思?她不要小蛇了?章汐汐錯愕。


    背影越走越遠,已經快到門口。


    “嘶嘶嘶——”小蛇瞪紅了眼,那個沒良心的女人真的走了。


    錯愕的章汐汐剛放下手裏的匕首,還沒來得及鬆口氣。走到門口的水祝突然拽過羅珊的木棍,轉身就向她砸來。


    腹部猛地一痛,髒腑都像打碎了一般,抽搐的疼。


    章汐汐痛苦地一手捂著肚子彎腰,另一隻手艱難地提起匕首刺向牆上的小蛇。


    小蛇僵硬的尾巴動彈不得,隻能齜牙嘶著。


    水祝毫不猶豫,衝上去又一棍子砸在章汐汐的肩膀上。


    成天在城堡裏嬌慣養著,連蛇都沒殺過的章汐汐被砸得一下子跪倒在地上,肩膀撕裂地劇痛,右手止不住地顫抖,匕首“啪嗒”掉落。


    水祝拔掉叉子,軟綿的小蛇從牆上掉下,她眼疾手快地接住,皺巴巴的蛇皮擱在手臂上,紮得人心痛。


    她著急地撫摸小蛇的頭,一下又一下,小蛇閉上眼睛,有氣無力地蹭了蹭。


    它需要快點進入睡眠,快點蛻掉下麵的老皮。


    它已經感覺新生的上半身在急速幹涸,如果再不把下半身的皮蛻掉,它可能會死,不死也會從頭到尾巴的退化成普通蛇。


    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


    讓它有一瞬間的害怕,如果進入萬年的深睡期,再也醒不來,會怎麽樣。


    章汐汐大口吸氣,痛苦地仰頭看見水祝緊緊抱住小蛇,滿是血的臉上止不住的心疼和難受。


    驀地,章汐汐笑起來:“都要死了,那麽寶貝做什麽,不如直接剮了吃還能增加點蛇味。”


    水祝抬起眼皮,眼神冰涼。


    “怎麽?想殺我?你敢嗎?”章汐汐嗤笑。


    不敢。


    但是——


    水祝抓起叉子猛地紮在章汐汐的手背,頓時鮮血橫流。


    章汐汐慘烈地嚎叫一聲,痛得五官都在扭曲。


    “這就是給你的,好好記住今天,別在亂拿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水祝冷冰冰地說完,抬腳往外麵走。


    走了幾步,章汐汐又叫住她:“替我謝謝蘇文靜,能拿到你的蛇,多虧她呢。”


    “水水別聽她亂說!”羅珊一腳踢上去,“少他媽挑撥離間!”


    “嗤,我和你們一起出城堡,一起迴城堡,整個城堡裏隻有蘇文靜一個活人,難道你的蛇平白無故跑我這裏來?”章汐汐咧嘴笑,“對了,還要感謝蘇文靜告密你逃跑的事,不然我現在可見不到你。”


    腳步停下,水祝轉身俯視她。


    “不信?不信迴去問問她啊。”章汐汐勾起嘴角笑,“艾弗瑞也知道。”


    艾弗瑞。


    水祝再不想聽,轉身走人。


    章汐汐望著她們出去的背影,嗤笑起來。她以為水祝的蛇多好,結果連一叉子都挨不住。


    白費力氣。


    廊上不少蛇聞著血腥味從門外爬來,探著蛇信子想去吃鐵頭蟒。


    章汐汐從地上爬起來,咬牙拔掉手背上的叉子,過去快速關上門,提起死掉的鐵頭蟒放到桌上,從它肚子上的傷口開始剝皮,挖出蛇膽裝起來,蛇血滴進碗裏。


    她丟掉蛇,端起碗,一口喝下。


    猩紅的舌尖舔舐嘴角。


    鐵頭蟒也不過如此。


    *


    羅珊追著水水,一直不斷地說:“水水,你千萬別信章汐汐啊,她一定是在挑撥離間。水水,靜靜肯定不會那麽做,你一定要相信靜靜啊。”


    水祝一路沒說話,她想相信蘇文靜。


    但是章汐汐並沒說錯,她們都在外麵跑步,城堡裏隻有靜靜,也隻有靜靜知道小蛇在哪裏,隻有靜靜找得到小蛇。


    小蛇在蛻皮,肯定不會自己跑去章汐汐房間,隻能是被人送過去,這個人就隻有蘇文靜。


    羅珊見她不說話,心裏急,腦袋也急。她也很疑惑,為什麽會扯上蘇文靜。以前的靜靜一向是靦腆文靜的,從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但是今天的事情,怎麽看都和靜靜脫不了幹係。


    守在230門口的蘇文靜,遠遠看見水祝抱著小蛇,神情一愣,雙手死死扣住輪椅扶手,心髒狂跳。


    章汐汐說沒有,說沒有,說沒有?


    水祝掃她一眼,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她握緊手,指甲深深陷進肉裏也不覺得疼,隻是難以置信。她對蘇文靜不說是最好,但一定是好,她一直以為她和羅珊和蘇文靜很要好,結果就是這樣要好的?這樣對她的?


    她和蘇文靜有仇?她對蘇文靜做過不好的事?


    並沒有,捫心自問,她對蘇文靜是極盡全力的好,到頭來換來的就是這樣?


    蘇文靜不會不知道她丟掉小蛇的後果,她曾經掉過一次,很明顯,全城堡的活人都知道丟掉蛇的後果。蘇文靜為什麽要讓她去承擔這個後果?她哪裏不讓她滿意,要這麽狠心。


    懷裏的小蛇怎麽也無法睡眠,渾身撕痛得發癢,它想動,下半身僵硬到不能動彈。


    信子感知到那股令人厭惡的氣息,小蛇長嘶一聲,猛地從水祝懷裏躍起向蘇文靜飛去。飛到一半,軟綿綿地掉到地上,身體摔得“啪嗒”響。


    水祝短促地唿吸一下,撲過去抱起來,輕輕地撫摸它。


    大步跨進房間,對所有人說:“出去。”


    春柚柚關上火,走出房間。


    羅珊想勸,不知道該怎麽說,她複雜地盯著蘇文靜。


    蘇文靜明白,章汐汐都說了。她顫著手滑動輪椅,出門。


    羅珊沒有幫助她,隻是關上門坐在門外的地上。


    水祝小心翼翼地把小蛇放在桌子上,低聲說:“迴家了,不疼不疼,你快點蛻皮,我守著,再也不會有人把你帶走。”她撐在桌邊,抬手輕輕撫摸它的小腦袋。


    小蛇盤在桌子的棱角上,使勁地割老皮,越割越疼,越疼越癢。


    沒用,沒用,沒用。


    它需要睡眠,需要岩漿,需要雪山,需要那塊尖利的岩石。


    它不是普通的蛇,它無法像它們一樣蛻皮。


    小蛇痛得在桌上滾來滾去。


    急得水祝手腳無措,她不知道該怎麽辦,不知道蛇應該怎樣蛻皮,不知道該怎麽幫助它。


    水祝扒著桌沿,焦急地問它:“我可不可以幫你?我應該怎麽做?我幫你,我幫你蛻。”


    翻滾的小蛇突然立起蛇頭,張嘴發出沉重的聲音:“撕掉。”


    水祝呆愣——它說話了,真的說話了。


    小蛇撐不住又滾到桌上,腦袋砸的“嘭”一聲。


    水祝驚醒過來,看見它痛苦的樣子,伸手一把摁住它,右手抓上它蛻下的老皮,使勁扯。


    “嘶啦”的脆響,蛇皮剝離新生皮,流淌出粘液,小蛇昂頭嘶嚎,通紅的瞳孔豎起綠絲。


    水祝看它痛成這樣,不忍心,下手的力道不由地變輕。無奈,隻得抓過枕頭擋在它身上,死死摁住它亂顫的小身體,一咬牙,狠勁地拉扯老皮。


    像裂帛破碎的撕裂聲,蛇皮從肚子剝落到尾巴尖,小尾巴翹起,完全從裏麵脫落出來。


    新生的下半身有粘液,泛著水光,淡淡的細碎紋路像陽光下的鱗波,上半身卻是幹涸,暗啞無光。


    蛇皮蛻掉。


    水祝忙放到一邊,拿開枕頭,抱起小蛇,小蛇長長吐出一聲“嘶”,蹭蹭她的手,歪頭睡過去。


    她把小蛇用毛巾裹好,正準備放上床睡覺。


    門外傳來轟轟烈烈的聲音,輪椅碰撞,群蛇亂嘶,蘇文靜的尖叫,羅珊的唿喊。


    水祝抱著小蛇走去,剛打開門,一條蛇飛來,被她避開,提腳摁上去。


    房門大開。


    無數的蛇圍聚在廊下,蘇文靜正和花斑蛇搏鬥。


    剛才不知道怎麽迴事,隻聽見房間裏傳出一聲長嘶,廊下便快速爬來許多蛇。滿滿當當像交纏的潮濕海草,一團一團的疊起來。


    就那時,蘇文靜的花斑蛇突然兇猛奮起,從地上跳起來咬她。


    蘇文靜嚇得摔下輪椅,花斑蛇爬上去,張嘴咬在她的臉上。


    坐在地上的羅珊唿叫一聲,急忙跑去拉她。花斑蛇卻發瘋似地死咬不放,蘇文靜如何推打都沒用。


    等羅珊拽掉花斑蛇,花斑蛇嘴裏血淋淋一坨血肉。蘇文靜右臉大窟窿,正汩汩冒血,血肉模糊。


    她摸一把,隻摸到滿手的血水,和被撕掉的臉皮。


    蘇文靜“啊”地尖叫起來,瘋狂地搖著頭後退。這一叫就像一道驚鈴,驚醒了圍在廊上的蛇,它們紛紛吐著蛇信子向她湧來。


    花斑蛇從羅珊手裏撲騰過去,精準無誤地咬在蘇文靜鼻子,一口鬆開,連皮帶肉地撕扯下,隻剩下冒著鮮血的鼻梁骨。


    蘇文靜發狂地,張牙舞爪地亂打,打飛了躍來的蛇,在蛇群圍攻下,轉身衝進隔壁屋,房門“嘭”地關上,反鎖,將羅珊鎖在門外。


    羅珊丟開手裏的花斑蛇,不可置信地瞪眼看看緊閉的房門,又看看前前後後將走廊堵得水泄不通的蛇群,腦裏發懵。


    她的發小,丟下了她。


    一種複雜和無措的感情霎時霸滿心髒。


    正這時,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珊珊,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2-22 19:44:47~2020-02-23 19:48:1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糖蒸酥酪 10瓶;小狐狸 4瓶;安格妮絲。 3瓶;cher、-_-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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