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頭的丫頭小廝因蘇弈寧歸來忙的腳不沾地, 華湄靠在長廊的柱子上, 也沒了去朱羅園的興致。


    水沉皺眉:“姑娘, 要不您進去看?”


    自從姑爺進了浴房, 姑娘的眼珠子就沒從那房門上挪動過。


    本是故意打趣一句, 卻聽人委屈的迴了聲:“我倒是想, 可人家不樂意啊。”


    上次不就將她趕出來了。


    難不成再去丟一會人?


    水沉:……………


    過了好一會兒都不見那裏頭有動靜,華湄總算移開了目光:“阿硯還沒有消息?”


    提到這個, 幾個丫頭都微微變了臉色,碧若眼裏劃過一絲憂色:“半月前收到來信,說是路上耽擱了,後來就再無消息。”


    華湄麵色微沉, 她記得阿硯當時說過離開半月餘, 他向來是準時歸來, 且隻有提前從未延後。


    這是第一次來信說耽擱了,說明事情超出了他的預計,且如今半個月又過去了還沒有消息, 恐怕情況不妙:“讓摘月樓的人去查。”


    碧若應下:“是。”


    碧若離開後, 月嫿道:“姑娘不打算過問阿硯的身份?”


    華湄知道月嫿的意思,從幾年前開始, 阿硯就時常離開,離開的時間越來越長,從兩三日到後來的十日,有時迴來還帶著一身的傷,他不說, 她也不問,隻讓淺笑給他醫治。


    八歲那年救迴他後,他對自己的身份閉口不提,她有一次問起,他隻說父母早亡是個孤兒。


    身份來曆不明,又如此反常,放在身邊的確讓人不放心,月嫿的擔心也實屬正常。


    可她不想再追問,即使她知道他沒有對她對說實話,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可說的秘密,她應當尊重他。


    浴房的門開了,華湄才站直身子迴了句:“他不會害我,既然他不願意說,便不必多問。”說完就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去,眼裏滿是在青衣背上的小郎君。


    幾個丫頭對她這模樣已習以為常,挑了挑眉各自散去,接下來姑娘是不會想看到她們的。


    果然,接下來的幾個時辰,寢房的門都未動一下。


    華湄坐在床頭盯著沉睡的小郎君歎了口氣,氣包子這是去做了什麽,怎麽累成這副模樣,眼底還泛著烏青,奶膘也小了許多,看起來著實讓人心疼。


    可他向來遊手好閑,也不管府裏的生意,就算跟著大哥出去,怕也隻是去遊山玩水,按理說,不應該累成這樣。


    莫不是外頭有什麽東西讓他格外有興致,不眠不休?


    蘇弈寧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嚇得大夫人都趕了過來,專門喚了府醫過來瞧,結果府醫隻說是太過疲乏睡著了。


    大夫人還氣的埋怨了幾句大兒子把人給累著了,遠處早已在出府隔日就失了弟弟蹤影的蘇輕原打了個噴嚏,想著離家一月,或許是母親惦記他了,看來得早些迴府才是。


    蘇弈寧醒來後像是換了個人,也不與華湄拌嘴,不來找茬兒了,常常坐在那兒發呆。


    青衣嚇得懷疑自家公子是不是被掉包了。


    華湄也詫異,出去一趟轉性子了?


    當然,並沒有


    過了四五日,人家就開始蹦噠了。


    與他那群臭味相投的公子哥兒在外頭花天酒地,成日的不見人影兒。


    眾人這才放下心


    還好,還是原來的公子。


    隻有華湄覺得頭疼,這人每日從外頭迴來都要扔給她一紙和離書,剛開始兩天她還應付幾句,後來都習慣了,自然而然的接過來找了個小箱子放著,有時候還嘟囔一句:“夫君的字還是沒有長進。”


    氣的蘇弈寧咬牙切齒,越發不願意理她。


    像是與她賭氣似的,後頭拿過來的字竟都端正了些,雖然還是算不上好看。


    而那人在外頭則是混賬極了,每日都在賬房支銀子。


    如此持續了小半月,終於惹了大事,華湄正在秋千上打著盹兒,碧若前來稟報:“姑娘,姑爺今兒個輸掉了兩間鋪子。”


    華湄睜開眼,眼裏無波無瀾:“哦?”


    碧若又道:“不過,姑爺不知道那賭坊是姑娘的陪嫁。”


    半晌沒見華湄迴答,碧若稍微猶豫後又道:“大夫人大發雷霆,罰姑爺去跪祠堂了,還將姑爺手上所有的地契現銀都收了迴去,吩咐賬房也不許給姑爺支半分銀子。”


    華湄再次閉上眼,一聲未出,水沉與碧若對視一眼,姑爺如此紈絝驕縱,不知收斂,姑娘終於舍得生氣了?


    華湄不說話,兩人也不敢打擾,隻安靜的伺候在旁邊,直到人醒來後慢悠悠的用了晚膳才道:“把那兩間鋪子的地契取來,去趟罄竹院。”


    “是。”碧若早在得知此事時,就已讓人將地契送了過來。


    罄竹院


    大夫人瞧了眼麵色泰然的華湄,摸不清她的來意。


    寧兒這次的確太過混賬,以往怎麽鬧,也沒像這些日子折騰得厲害,這才小半月就折騰去了近萬兩銀子,今兒倒好,連鋪子都折了兩間。


    她實在氣的狠了,才將人罰去跪祠堂。


    可她心裏卻門兒清,這東西每天一張和離書往湄兒手裏送,如此鬧騰不就是想讓湄兒在那和離書上簽字。


    大夫人還真怕華湄一生氣就簽了字,有心想要解釋幾句,可又不知從何說起,說自個兒兒子以前沒這麽混賬,不過是想同縣主和離才故意為之?


    這樣的話,如何說的出口,更何況人家還是這南平的主子,她就更沒啥底氣了。


    大夫人能想到的,華湄自然也能想到。


    早在碧若來稟報時,她心裏頭便跟明鏡兒似的。


    華湄示意碧若將兩張地契呈了上去:“母親,這是夫君今兒輸掉的兩間鋪子。”


    大夫人一愣,讓於媽媽接了過來:“湄兒這是何意?”


    華湄臉上不見慍色,語氣也甚是平和:“母親,夫君今兒個去的賭坊是湄兒的陪嫁。”


    大夫人心裏頭一驚,國公府的生意何時做到南平來了。


    還不待她揣摩華湄的意思,便又聽她道:“既然這鋪子也沒有落在外頭,母親便饒了夫君這次可好?”


    繞是大夫人想過華湄可能會不計較寧兒胡來,卻怎麽也沒想到人家竟是來求情的,這事攤上別的姑娘,恐怕早就氣的哭天喊地了,更何況是手握權勢的縣主,怎麽著也要給個下馬威什麽的才合理吧~


    可這又沒生氣,還特意來求情是個什麽意思。


    這一對比,大夫人就更心虛了:“這個混賬,應當讓他好好反思。”


    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整天上竄下跳做什麽!


    華湄反倒安慰起了大夫人:“母親,夫君年紀尚小,何苦與他硬著來。”想了想又道。


    “如若母親放心,這事就交給湄兒處理可好?”


    大夫人看她臉上沒有半分不虞,心裏頭歎了句,縣主的度量果非尋常。


    “也好,那就有勞湄兒了,這個混小子仗著家裏頭的寵愛沒少胡作非為,都是我們慣壞了。”


    然而她怎麽也沒想到,人家卻寵的更甚。


    華湄當即帶著碧若月嫿去了祠堂,算算時間,也跪了有快三個時辰了。


    許是夫人當真氣的狠了,派了心腹在旁邊看著,硬是沒讓他偷奸耍滑。


    小郎君黑著一張臉,不時的瞪向旁邊幾個虎視眈眈的小廝,可他們臉不紅心不跳,全然沒將他的威脅放在眼裏。


    外頭的青衣急得眼睛通紅,可又無可奈何。


    華湄到時,蘇弈寧還跪的筆直,她看了眼幾個麵色冷峻的小廝,皺了皺眉頭,看來母親是氣的狠了,竟派了這些人來監視。


    這幾個一看便是有不弱的功夫底子,世家裏頭這樣的人不少,尤其是蘇氏這樣的世家之首,家主與主母身邊更是少不了自個兒的心腹護衛,為了藏拙,大多都會扮成小廝。


    而這樣的人,隻會聽命於自己的主子。


    華湄的當下臉色就不好看了,腳步也快了幾分。


    蘇弈寧看到她來,有些意外,隨後又哼了聲偏過頭。


    華湄聲音平和,卻讓人聽出了一股子涼意:“你們可以離開了。”


    幾個小廝一愣,看了眼後頭跟來的紅葉,便點頭退下了,紅葉也隨後離開。


    華湄瞧了眼守在外頭的青衣:“還不過來帶公子迴去。”


    青衣連忙上前扶起小郎君,心疼的道:“公子您還能站起來麽。”


    蘇弈寧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你跪這麽久試試還能不能站起來!”


    青衣更加心疼了,掛著幾顆淚珠子抿著唇將人背在了背上,夫人這次也太狠了些,以往跪祠堂都是府裏的小廝看著,自然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公子躺在地上,他們可能還會遞個毯子。


    哪像今天這幾個臭石頭,稍微彎一下膝蓋都不行。


    迴到妁華院,青衣便直接帶著蘇弈寧去了浴房,按理說這時不便碰水,可蘇弈寧有潔癖,非得要先沐浴。


    華湄沉著臉讓淺笑取了些藥膏出來,幾個丫頭大眼瞪小眼,姑娘這是心疼了?


    水沉大著膽子道:“姑娘,您既然要為姑爺求情,為何不早點去呢?”


    華湄漫不經心的迴了句:“這幾日太放縱了些,該讓他受些罰。”


    水沉癟嘴:“那姑娘您又這麽心疼做什麽。”


    華湄一滯,隻覺得心裏頭有一股子悶氣,她怎麽知道母親生這麽大氣,罰的如此嚴厲。


    她以為按這崽子在府裏的地位,就算罰跪也就是做做樣子罷了,誰知道還真硬生生跪了這麽久。


    她當初被師傅罰跪了一夜,有常年習武的底子,都疼了好一陣子,更何況這麽個養尊處優的嬌貴小公子。


    作者有話要說:華湄:包子最近太拽了,該受些罰


    後來:特麽的怎麽罰的這麽重!!!


    小郎君:嚶嚶嚶~感謝在2020-03-06 00:03:50~2020-03-07 00:04:3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小波po~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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