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白馬寺的淨土說法塔,這件東西怎麽會在他身上……”百裏春秋神色陡變,未料到這金剛智竟然還能招出這樣一件寶貝。


    這淨土說法塔,相傳是上古大能上智燃燈佛隨手所煉,以五行精英澆築而成,專門放在淨土佛國之中鎮壓魔頭,吸收香火。


    因為放置日久,無形之中沾染了一絲佛陀氣息,自然而然就擁有了一些說不清的玄妙神通。


    後來佛陀入滅,淨土消失,此寶便輾轉流落,最終被白馬廟初代住持寶光尊者所得,安置在大雄寶殿之中,供奉禮拜,以示虔誠向佛之心。


    千年以前,白馬廟傳承式微,僧侶凋零,竟被妖魔攻破,眼看覆滅之際,此寶忽然綻放出無量光明,自動張開淨土法界,將所犯妖魔全部度化,保住了這座古寺的清淨顏麵,也轟動了五湖四海,引得無數善信佛子爭相投靠,聲勢重新大振。


    其後千年,此寶都一直被白馬廟珍而藏之,輕易不顯露人前。寥寥幾次現世,都引發了佛門轟動,故此又被稱為佛門中興之寶。


    隻是不知,這金剛智如何能將這等寶物隨身攜帶,並且還能祭煉使用?


    不過多想無益,現如今他與金剛智已成水火不容之勢,再無任何緩和的餘地。何況開弓沒有迴頭箭,縱然此寶厲害,也要較量一下,分出個高下再說!


    一瞬的功夫,眼看大力金剛魔猿的精魄就要合身撞上寶塔光幕之時,那持國天王的法相突然仰天怒吼,腳踏祥雲,舉劍相迎,挺身擋在了魔猿的身前。


    “轟隆!”彈指之間,魔猿來不及閃避,便以雷霆之勢,挾裹萬鈞力道,仿佛餓虎撲食,一頭撞在了持國天王法相的身上,頓時傳出黃鍾大呂一般的巨響,震動峽穀,飆揚的氣勁如狂潮駭浪,洶湧四溢。


    誰知那持國天王法相安穩如山,巋然不動,生生承受了這劇烈的衝擊,仿佛沒事一般,反手就將手上的七星寶劍捅進了大力金剛魔猿的胸腹之中,並且攪動起來,試圖一舉滅殺這魔猿的性命。


    不料這魔猿早已死過一遍,現在正是精魂靈魄的狀態,根本沒有絲毫痛感,毫不懼怕這持國天王法相的手段。


    然而這魔猿靈智尚在,感覺這捅進胸腹之中的長劍如同羞辱,重重的挫傷了它的自尊,激發了它先天稟賦之中的兇性,長臂一下抱住了這天王法相的腰身,張開滿是尖牙利齒的大嘴,準備直接咬斷這天王法相的腦袋,可謂兇悍無比。


    可惜這天王法相雖非活物,亦有神智,見己身受困,而且長劍攻擊無效立刻棄之不用,轉而抬手不斷全力捶打轟擊魔猿的腦袋,想要阻止這魔猿的企圖。


    魔猿豈肯甘心挨打而不還手,旋即與這持國天王法相抱在一起,翻來滾去,互相扭打撕咬起來,動作十分激烈,場麵十分暴力。


    說時遲那時快,蘇小北隻覺目不暇接,這魔猿與天王法相爭鬥仿佛唱戲一般精彩,瞪大了眼睛,津津有味地欣賞了起來,不肯漏過每一個細節,一時間也忘了自己身處險境,恨不能拍手叫好。


    百裏春秋見魔猿被這天王法相纏住,一時半會分不出勝負,也不去管,直接分出灌注在萬獸牌中的一小部分神念,操縱著金蛇剪幻化成兩條一丈長的金色長蛇,淩空盤旋遊走,飛速撲向寶塔底部的光幕。


    “卡擦……”金蛇張嘴,瞬間咬在了琉璃光幕之上,仿佛布帛撕裂之聲頓時響起,就連金剛智的臉色都忽青忽白,顯然一擊見效,不愧金蛇剪之名。


    金剛智心中大急,知道這寶塔護身光牆隻要再受這金蛇剪一擊,靈光禁製定然崩潰不存,到時候命喪黃泉不說,百年修行也要一朝翻為畫餅。


    當此生死攸關之際,他知道,現在必須想辦法維持住這琉璃光幕的穩定,隻要再拖延一會兒,等待幫手到場,危機自然化解。


    隻是,如今他已經全力以赴,哪裏還有餘力呢?


    “對了,這時候,唯一可以用的,就隻有我佛門的舍身術了!”思來想去,事到如今,要度眼前難關,隻有這一個方法了!


    舍身術,名稱取自佛祖割肉喂鷹、舍身飼虎的典故。


    其實是一種燃燒體內精血元氣,短暫提升自身戰力的法門。各門各派均有研究,本質一樣,不過名稱不同,或稱“天魔解體大法”、或稱“玉石俱焚之術”……


    這種法門使用起來威力巨大,效果立顯,然而燃燒體內精血元氣,極易損傷經脈和先天元氣,透支修行潛力,事後更是虛弱無比,可謂典型的“殺敵一萬,自損八千”的法門,因而仙道修行之人不到萬不得已,決不輕易動用。


    正好現在,他就麵對著這萬不得已的情況。


    一念既定,便再不猶豫,他咬咬牙,立刻按照舍身之術的功法逆轉體內丹元,震動丹田經脈,刺激周天大穴,渾身血氣如被火上澆油,頓時熊熊燃燒起來。無窮精力自體內憑空湧現,不斷傳送到四肢八骸,他不敢放鬆,立刻逼出一點心頭精血,仰頭噴到寶塔托底。


    心頭精血,金黃燦爛,馥鬱馨香,蘊含著無窮的生機造化之力,每一個修道者煉氣打坐花費無數水磨功夫才能凝結一滴。他這一口噴出,少說就白費了十年的苦功,臉上登時就多了不少的皺紋,狀態蒼老了不少。


    顧不上心痛,他急忙催動這滴心頭精血融入到寶塔之中。那淨土說法塔得了金剛智心頭精血的滋養,頓時塔身一震,原本有些脆弱不穩的琉璃光牆立刻變得猶如金剛一般堅硬無比,不僅立即將那兩道法器幻形的金蛇彈了開去,還綻放出金黃色的明光,照的他臉上一片金黃,心中大定。


    “不好……”眼見這金剛智狀態異常,又突然口噴鮮血,光幕隨之變強,還將自己的法器給彈了開去,百裏春秋見多識廣,哪裏還不知道此刻他已經動用了佛門秘傳的舍身之術,心中暗道不妙。若是讓他撐到那劍光到場,那自己想謀奪那塊玉牌的計劃也就基本宣告破產了!


    為了不讓這種情況發生,當下唯有速戰速決了!


    他立刻催動那兩條金蛇淩空迴返,合力夾擊持國天王法相,魔猿知其心意,十分配合,立即將那天王法相死死抱住,不讓其動彈。


    如此機會,豈能錯失。


    那兩條金蛇金光閃耀,變化為法器形狀,當即淩空一剪,“嗤啦”一聲,仿佛快刀斬亂麻,立刻將這天王法相裁剪的上下分離,冉冉消散,維持其運轉的核心神念也被一舉擊潰。


    解決掉這持國天王法相,大力金剛魔猿騰出手來,立刻開始瘋狂撞擊那琉璃光幕,“咚咚咚”撞擊聲不絕於耳,每一擊力道均是威猛無比,當真是舍生忘死,舍我其誰。


    這魔猿瘋狂,那金蛇剪也未罷手。


    兩條金蛇幻形而出,在空中東搖西蕩,旋轉飛騰,對著琉璃光幕鞭抽嘴咬,為破壞其中的靈光法禁,簡直窮盡了各種花樣!


    可惜的是,無論這魔猿如何瘋狂,金蛇如何努力,都始終奈何不了這薄薄一層的金黃色琉璃光幕。


    就在蘇小北好奇接下來還會有什麽精彩場麵的時候,忽然聽的天上傳來一聲義正詞嚴的大喝:“何方妖魔,休得傷吾好友!”


    一語未畢,一道淡藍色的劍光已經撕裂月光,如天河驚濤,唿嘯而來,直取百裏春秋。


    百裏春秋見這劍光氣勢堂皇,純正無邪,知其來曆非常,不禁吃了一驚。幸虧早有防備,當下不敢怠慢,立即將大力金剛魔猿的精魄召迴萬獸牌內,再將萬獸牌收迴乾坤袋內,同時將金蛇剪召喚迴來,抵擋這道淡藍色的劍光。


    不料這淡藍色劍光使得是圍魏救趙之計,隻要讓金剛智擺脫險境便不欲硬碰,當空虛晃一槍,便掉頭迴返,落入主人之手。


    蘇小北抬頭望去,隻見一名清俊軒昂、麵目儒雅的中年道士足踏祥雲,身披月華,自九天飄然而下。其神采風姿,當真如雲中白鶴,逍遙出塵,讓人欣羨神往。


    見這中年道士到場,那金剛智慘淡無光的臉上終於撥雲見日,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渾身輕鬆,笑道:“子昭,你可終於來了,你叫我等的好苦啊……”他一邊說著,一邊收迴了淨土說法塔,長時間催動,對他的身體也是一個不小的負擔,如今朋友到場,安全得到保障,自是不需要了。


    被稱作“子昭”的中年道士微笑道:“我來了,你便放心吧!待我與這人理論理論,再做計較……”凡事先問清楚前因後果,再做定奪,這才是他的行事風格。不過他的重點全都關注在百裏春秋的身上,倒是暫時沒有看到蘇小北手裏的物件。


    百裏春秋見這劍光的主人到場,知道想一舉誅殺金剛智奪走玉牌的計劃已經行不通了,而且此人如此輕易就將自己擺了一道,顯然不是顢頇莽夫,心中十分忌憚,神色迅速陰沉了下來,同時喝問道:“你是何人,為何插手?”


    “清江劍派雲字輩弟子,冰魄劍張雲鵬!”那中年道士不假思索的答道,同時又反問道:“你準備殺害我的朋友金剛智,這插手還需要理由嗎?倒是你,你是何人,與我友金剛智有何恩怨,為什麽要下此毒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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