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來,自己四人的法寶仙術被破而遭受反噬,完全就是不知死活、咎由自取啊!早知道這騎牛青年如此厲害,即便老天爺借他一百個膽,他也絕對不敢動手的啊!不過現在說什麽都晚了,而憑著自己將近步虛境的修為,想要在一位精通空間法則的絕頂強者手中逃走,那根本就是癡心妄想,絕無可能啊!


    想到這裏,他就心若死灰,無比沮喪。好在他修道日久,心誌早已磨練的堅韌不移,雖然身處逆境,倒也不會自暴自棄,反而更加冷靜,開始仔細思索起來。


    他忽然想道:“若是剛才我們出手激怒了他,憑這前輩的絕頂修為,他如果真的起了殺機,恐怕翻掌之間就能將我們拍成齏粉!不過,現在雖然昏迷的昏迷,受傷的受傷,卻都是反噬之傷,性命並無大礙,看來他本人根本就沒有特意針對誰,似乎就沒把我們放在心上。他使出無上神通,恐怕也是震懾的意味更多一些,若我們還是利欲熏心、不知好歹……”


    他突然打了個寒顫,搖搖頭,轉念想道:“此人既然出現,那太乙煙霞令便注定與我等無緣了,眼下也隻能做壁上觀了!不過,他的神通再不收的話,這峽穀中的一切都要被狂暴洶湧的空間之力碾壓成飛灰……”


    不止他胡思亂想忐忑不安,注意到了這個事實,蘇小北更是首當其衝,提心吊膽、欲哭無淚。


    原來情勢瞬息萬變,他還來不及反應,就發現那億萬道玄妙莫測的磅礴氣機延伸演化,帶動扭曲混亂的空間之力如驚濤駭浪,即將撲麵而至。


    他剛才可是看到,以那四大修道界精英人傑的法寶道術都沒有絲毫反抗之力,就被這危險的空間之力接連吞沒,消滅殆盡。憑他一個凡人的血肉之軀,一旦被卷入其中,肯定無法抵擋,恐怕唯一的下場,就是被那空間之力絞殺成灰,連渣都不剩啊!


    他頭皮發麻,很想轉身就逃,可是恐懼已經深入骨髓,手腳肌肉緊繃,完全無法動彈。


    等他發現這個事實,當真是哭笑不得,又氣又急,暗罵自己:“蘇小北,想不到你原來是這樣的貪生怕死之輩!”


    隻是罵歸罵,到底掙紮無用,他也隻能束手待斃,眼睜睜地看著那即將到來的空間之力吞沒自己。


    正在他一籌莫展之際,那騎牛青年微微一笑,指尖竹笛翻轉,立刻牽引周身靈光旋轉,那不斷擴散蔓延的億萬道氣機受靈光變化牽扯,驀然一滯,接著如飛鳥還林、百川匯海,從四麵八方抽離收縮,倒流而迴。


    須臾功夫,那無數氣機便匯入騎牛青年的周身靈光之中,消失不見。隨著氣機消失,那狂暴危險的空間之力沒了動力來源,登時風平浪靜,恢複原樣。


    如此輕而易舉就將這“自辟天地,隨身法界”的無上神通收迴,蒼鬆等人均是又吃了一驚,都在心中暗自揣測此人來曆。


    原來一般而言,神通與法術都是放出去容易收迴來難。本來遇到能使用無上神通的人就足夠讓人吃驚了,而現在他們發現,這騎牛青年不僅如此,還能在輕描淡寫間將之收放自如,更是聞所未聞,生平頭一次遇見。


    這由不得他們不揣測,隻是任憑他們絞盡腦汁,暫時也想不出什麽頭緒。


    見危險解除,蘇小北心中仿佛大石落地,稍感安定,方才長舒了一口氣,體內氣力頓生,四肢也恢複了知覺。


    他喘息方定,就發現那瀟灑青年已經騎著青牛,來到了自己的身前,並用竹笛一指,笑著說道:“小朋友,把你手上的東西給我吧!”


    那青牛體型碩大,正低頭啃草,十分溫馴。


    盡管知道自己手上的太乙煙霞令是舉世難尋、千載難逢的奇緣,但是在見到這騎牛青年的無上神通之後,蘇小北知道,這件東西留在自己手裏隻會徒生禍患,也是時候交出去了。


    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碧光流離的太乙煙霞令,他心中暗自慨歎:“這世界上,果然是弱肉強食,我自己若是能有這騎牛之人的一半本事就好了!”


    咬了咬牙,強忍住心頭不舍,他十分莊重的將之獻給了那騎牛青年。


    那騎牛青年將竹笛插在腰間,接過太乙煙霞令,摩挲片刻,目中綠光跳躍,神情複雜,忽然閉上眼睛,長歎一聲:“早知惹出如此之多的風波,當年我便不該將這東西交給你啊!”似懊惱,又似緬懷,聲音中透露著無盡的蕭索之意。


    “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蘇小北想道。


    那蒼鬆聞言,腦中忽然靈光一閃,想道:“這人出現時機如此巧合,又會‘自辟天地,隨身法界’這等無上神通,拿到太乙煙霞令並不馬上遁走,而且說的話又是這樣蹊蹺,難道……”


    想的越深入,越發覺種種蛛絲馬跡串聯在一起,都指向一種最大的可能。他渾身顫抖,說不清是緊張還是激動,鼓起勇氣,恭敬道:“敢問可是太乙玄門之主謝煙霞謝天君當麵?”


    “什麽?”聽到蒼鬆說話,百裏春秋、阿牛以及蘇小北都異口同聲地驚唿道。


    他們均想道:“這蒼鬆是發了什麽瘋,竟然說這騎牛青年就是傳說之中的太乙玄門之主謝煙霞,謝煙霞少說也有三百多歲吧,會有這麽年輕嗎?不過此人能使用無上神通,想必長生不老,青春永駐也非難事啊……”


    聯想起這騎牛青年的強大神秘之處,以及蒼鬆身為正道玄門中人愛惜羽毛的名聲,他們突然發現,這蒼鬆的話,或許並非空穴來風,而極有可能是真的!


    不過,這一切畢竟隻是猜測,尚需證實。


    他們立即將目光聚集在那騎牛青年的身上,既期待又抗拒,滿懷著矛盾的心情,等待他的迴答。


    “然也!”那騎牛青年沒有辜負他們的期望,默然了半晌,才微微頷首,正式迴答道。隻是他迴答完,又抬頭望著天上的明月,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此言一出,蘇小北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他忽然想道:“剛才這些人說,不論男女老少,隻要將太乙煙霞令交到太乙玄門之主謝煙霞的手裏,都可以請求他幫助自己完成一個心願!那剛才他從自己手裏接過了太乙煙霞令,那豈不是說,自己就可以請求他完成一個心願啦,這,這,這真的是山重水複、柳暗花明呀……”隻是他恐懼之心尚未完全消散,是以不敢開口。


    蒼鬆、百裏春秋和阿牛幾人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見謝煙霞果斷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仍不免心神震動,暗道僥幸。


    原來他們剛才魯莽出手,導致法寶道術被破,雖然各自受到的反噬程度各不相同,卻也極為難受。但不管怎樣,畢竟是他們出手在先,而且謝煙霞也沒有趕盡殺絕之意,光憑這份氣度,就足夠他們值得尊敬並且道歉的了!


    況且,信手便能招來無上神通,破去他們四人圍攻,這普天之下,除了謝煙霞,又有誰能有這等手段?他們可不想結下這樣的仇家啊!


    幾人心有餘悸,深信不疑,紛紛稽首賠禮道:“原來真的是謝天君,請恕在下有眼無珠,不識真人麵目,適才多有得罪冒犯之處,多謝天君手下留情,感激不盡!”


    謝煙霞眼中迷蒙散開,漸漸迴過神來,毫不在意,擺了擺手,淡淡道:“你們都走吧!”月光照在他身上,自然流露出一種智慧圓滿、清淨莊嚴的獨特氣質。


    眾人聞言,如蒙大赦。蒼鬆與阿牛看著謝煙霞,就仿佛看見了仙佛神聖在世的神采風姿,心神巨震,不敢違抗命令,各自交換了一個眼神,就準備帶著昏迷重傷的吟風,架起遁光離開此地。


    不料百裏春秋眼珠子溜溜一轉,忽然開口問道:“世間傳言,若有人將太乙煙霞令交到謝天君您的手上,您就會盡己所能,滿足他一個願望,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謝煙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點頭道:“自然是一言九鼎,決無誑言!”


    蘇小北聞言,幾乎高興地要跳起來。自己還沒開口,就有人替自己問話,解了心中鬱結,可真是瞌睡遇上了枕頭!不過,這百裏春秋會有這麽好的心思幫忙嗎?他可不信,隻是他猜不透百裏春秋接下來要幹什麽?


    不光他猜不透,蒼鬆和阿牛兩人也大感奇怪,不知這百裏春秋想做什麽?


    雖然他們也對這場機緣最終落入蘇小北之手大感意外和痛心,可畢竟木已成舟,事實已然無法更改。他還能有什麽辦法,在謝煙霞的眼皮子底下變戲法,將機緣奪迴來嗎?要真是這樣,那可就太值得期待了。


    抱著這樣的小心思,他們二人又留了下來,想看看待會會發生什麽情況。


    百裏春秋驀地一指蘇小北,目光複雜,飽含著羨慕、嫉妒、怨怒、得意等各種心情,沉聲道:“那這個小子已經將太乙煙霞令交到您手上,那他是否可以向您提一個願望呢?”


    “自然可以!”謝煙霞神色淡然,對百裏春秋的廢話沒有絲毫不耐,修身養性的功夫足見高明。


    百裏春秋得了肯定答案,登時喜上眉梢,默運真元,使出“迷情惑神大法”朝蘇小北說道:“小子,你聽見了沒有,這可是太乙玄門之主謝天君,一諾千金,你還不快求他將血河老祖……”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餐霞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東海釣鯨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東海釣鯨叟並收藏餐霞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