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晚自習,林霜盞收拾了桌子,走出教室。


    在一眾抱著題冊書本迴家或者迴宿舍的三十班同學裏,空著兩手的林霜盞有些顯眼。


    劉韜學本著一顆愛班級愛所有同學的心,跟在他後麵出來。


    “小林,你是住宿還是走讀?”


    “走讀。”


    這時候的臨京晚上有些冷,林霜盞穿上外套,“我家離這裏不遠。”


    “哦——你自己迴家嗎,可以找老師打電話……哦,你今天帶了手機。不過以後別帶了,指不定什麽時候突然檢查。平時還是叫老師打電話給你爸媽吧。”


    臨高因為學習進度快學業緊,住宿的人居多,走讀生大多數是家裏住得非常近、甚至家長專門租了附近的房子陪孩子讀書的。劉韜學自然地認為林霜盞的情況應該也差不多。


    林霜盞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繼續拉上外套拉鏈。


    “不用,我自己迴去。”


    劉韜學點了下頭,又問了他幾句,非常老幹部地抱著保溫杯和書走了。


    林霜盞卻沒動,站在欄杆前看了會兒夜景,才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給司機,一轉身發現衛孑還在教室。


    看了眼時間,九點五十分。


    這時候班裏隻剩下值日打掃的人,衛孑坐在座位上,低頭似乎在紙上寫什麽。


    第一名真勤奮。


    林霜盞沒再看,在屏幕上點了幾下,撥通電話,和司機通完話後往樓下走。


    樓道裏一段隻有一盞燈,因為很長時間沒換,還有些昏暗。


    這幾層都是高三的教室,還有不少人沒離開。但越往下年級就越低,也沒有教室的燈亮著,所以越走越黑。


    走到整層隻有兩個燈泡亮著的一層樓時,林霜盞在最高一層台階停了。


    他仍然沒什麽表情,牆上白熾燈的光亮側著在臉上打下鼻梁眉骨嘴唇的影子,替神情添了分顏色。


    衛孑提著素描本從七樓下來,腳步很輕,看見樓梯口有人,下意識停住。


    男生的身形停勻,皙白的右手搭在冰涼的鐵扶手上,在衛孑的角度看,眼睫被影子拉得看起來格外纖長,遮去小半張臉。


    似乎是沒發覺他,男生隻站在台階上幾秒,就繼續朝下走了。


    腳步聲迴蕩在空蕩的教學樓裏,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重歸寂靜。


    拖完地的三十班男生嬉笑著從樓上下來,看見站在樓梯上的衛孑,好奇道:“衛哥?你不是剛剛就下來了嗎,怎麽還在這?”


    有一個順著他的視線看,什麽也沒看到。


    “這什麽也沒有啊。衛哥你不是看見鬼了吧?”


    “呸呸呸!你瞎說什麽,少嚇人了。”


    衛孑伸出手,搭上扶手,慢慢往下走。


    某處扶手上有快消失的餘溫。


    “沒什麽,站在這吹會風。”


    “我就說沒有吧,你他媽少聽點亂七八糟的校園傳說,一天天的就會嚇我。”


    “不是,你堂堂一體育委員怕什麽,你這渾身的陽剛之氣。”


    “兩個男人陽剛之氣更濃烈,我晚上鑽你被窩?”


    “草,我的貞潔是要給女朋友的,滾。”


    等他們打鬧完,衛孑已經看不見人了。


    衛哥真是好冷漠一男的。


    *


    第一周過得很快,加上剛開學課業還不太重,林霜盞過得還算輕鬆。


    林涯忙得很,暫時沒空來臨京,但許諾了月底一定會來一趟,隔三差五還來通視頻電話,林霜盞被迫適應了這令人唿吸困難的親情。


    星期五下午,四點五十八分。


    幾十雙眼睛盯著黑板旁邊的鍾表,仿佛要用念力硬生生把分針掰到“十二”。


    林霜盞掃了一圈教室,全都緊緊盯著前麵,連常年躲在書堆後麵不敢直麵老師的何秋苒這樣的人物也神情嚴肅地目視前方。


    分針一動,終於挪到“十二”。


    下課鈴響起,老師滔滔不絕的話音一頓,隨即眼鏡閃過詭異的光:“這周五起,高三年級重點班周五加一小時磕。”


    “所以我可以迴家了,你們還不可以。拜拜,下課。”


    已經在收拾東西的何秋苒:“?”


    老師你做個人吧。


    李椋轉過來:“何秋香,我們又多了一小時相聚時間,你感不感動。”


    何秋苒麵無表情:“滾。”


    林霜盞放下準備放進桌屜的課本,算了算時間。


    下課十分鍾,何秋苒無聊,探過頭來搭話:“哎,林霜盞,你住哪兒啊,要是住得遠以後周五到家可就晚了。”


    林霜盞:“月新。”


    何秋苒肅然起敬:“大戶人家,住得起高檔小區。”


    有錢還長得好看,好在臨高是個學習機器聚集的地兒,不然得有多少學妹栽在這。


    林霜盞沒接話,何秋苒眼睛一轉,又問:“你小時候會欺負人嗎?”


    這問題好奇怪。


    “應該不會。”


    他小時候……其實也沒多少印象。畢竟至少十七八年過去,已經記不清什麽事了。


    “哦。”何秋苒瞟了眼衛孑,發現他神情無波,低著頭在塗寫什麽。


    衛哥真是沉得住氣。


    這都五天了,也沒看見他倆發生什麽。


    不過誰知道衛哥在想什麽,說不定這就是“小不忍則亂大謀”,現在隻是按兵不動。


    算了,林霜盞看著也沒那麽不討人喜歡,還是不想這些事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學,林霜盞出了學校,沒讓司機來接,打算自己坐公交迴去。


    因為還是晚高峰,車裏很擠,還有股不太好聞的氣味,林霜盞一瞬間有點後悔沒坐林涯安排的車。


    擠到車中間,在靠後的位置看到一張眼熟的臉。


    是衛孑。


    不知道什麽時候上來的,林霜盞等車時一直低著頭,沒注意周圍。


    衛孑大概沒看見他,腿上立著素描畫本,戴著白色耳機,看起來正在看畫。


    林霜盞不慣在人多且擁擠的地方和人說話,一時也不好開口,況且對方還沒看見他,便移開了視線。


    或許是出於某種心理,林霜盞又往一位壯碩如棕熊的老大爺後麵挪了挪,遮住了自己。


    衛孑抬起眼,朝林霜盞站著的地方瞥過一眼。


    車裏不算安靜,有買完菜迴家的大媽打著電話吵吵嚷嚷,說著潑辣的方言,整座車裏的人昏昏欲睡而又被炸耳朵炸得被迫清醒。


    衛孑的耳機裏放著歌,音量被調大也抗衡不了大媽的聲音,夾雜著車廂裏嘈亂的各種聲音,卻莫名使人心平氣靜。


    “讓我看看你的照片——”


    “究竟為什麽你消失不見——”


    “……請讓我擁有你,失去的時間。”


    衛孑垂下眼。


    直到下車,兩個同班的也沒說上話。


    縮在車子角落穿著和他們相同校服的學生掏出了手機,打開微信發了條朋友圈:車上碰到三十班兩個帥哥了,聽說他們是同桌,但是一路上兩個人一句話也沒說……是不是關係不好啊。


    底下評論區很快冒出了迴複:聽高三二十九班的說,他們之前就認識,還有恩怨,現在隻是表麵的平靜。我猜可能很快就要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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