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迴娘這麽步步緊逼又著實讓人懊惱。


    看一眼周圍的人們似乎都被迴娘的話說動,巫祝臉色更加陰沉一瞬,突然笑了,“我自然不怕上山。但我好歹是巫祝,要是今天這個人對人說我是禍害,讓我上山自證清白,明天又一個人汙蔑我別的,讓我上山自證清白,那我還要不要做事了,畢竟我這一天可是很忙的。萬一哪個族人受了傷沒有得到及時救治……”眼睛緩緩掃過族人,最後視線落在首領身上,“阿涵,你說呢?”


    叫阿涵的人是白虎部落的首領,和巫祝一般大的年紀,此時皺著眉,思索著巫祝的話。


    自大旱以來,部落裏已經餓死了不少族人了,要是還不能解決,部落就得遷移。可一個部落哪是說遷就能遷的,不說新的地盤不好找,就是遷移途中會遇到什麽危險都不可知。所以,除非迫不得已,他是不樂意走到那一步的。


    現在有了疑似可以解決的方法付,他自然十分心動,隻是顧忌著巫祝的身份不好直接說出來,才任由迴娘逼迫巫祝。現在巫祝又這麽說,他心裏了然,要是這次他沒有任何表示的就逼著巫祝上山,怕是巫祝會記恨上整個部落,以後不再為部落的人看病療傷。從小跟巫祝一起長大,他最清楚巫祝心胸狹窄,記仇不記恩的性子。可惜的是,巫祝這個人十分狡猾,隻教導他那幾個徒弟占卜和祭祀,壓根不教他們醫術,以至於部落現在還真離不了巫祝。


    阿涵糾結的看著巫祝,“依你看,該怎麽辦?”


    巫祝冷冷一笑,看著迴娘,“讓我上山自證清白也可以,但必須要讓她陪著。我們一起上山,是生是死,就看神的意思。”逼近一步,直勾勾的盯著迴娘,“就看你敢不敢了。”


    迴娘……還真不敢。要是敢拿自己的性命做賭,當初也不會被巫祝的話嚇住。雖然她很相信自己的兒子,但,兒子畢竟還小,萬一他是被太陽曬暈了,說的胡話呢?兒子已經平安無事,她沒必要為了出一口氣賭上自己的性命,不劃算。


    看到迴娘眼中的閃躲,巫祝就知道自己賭對了,這個女人怕死,絕對不敢跟自己上山。再向前一步,“怎麽,不敢答應?你剛才不是還信誓旦旦的說要相信神麽?你放心,隻要你無辜,神一定會保佑你的,瞧,你兒子不就沒事嗎?”


    巫祝越這麽說,迴娘越不敢。她心裏明白,她已經狠狠地得罪了巫祝,誰知道到了山上,巫祝會不會下手害她?哪怕她再氣惱,也知道巫祝是真的有本事的人,想要整死她根本就是抬抬手的事。


    但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迴娘咬咬唇,“我,你,你自證清白的事情,跟我有什麽關係,我也不過是聽了小豆子的話合理懷疑罷了。當然了,小豆子還小,他的話也不能全當真,興許是他發夢糊塗了呢。哎呀,我想起來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急慌慌的扯著小豆子就走。


    迴娘都這麽說了,其餘幾個跟著她上山的人更不會頭鐵的質疑巫祝,萬一巫祝讓他們跟著一起上山怎麽辦?


    眼瞅著這件事就要這麽過去,躲在人群中的祝禱挑眉,幸好他來了,不然就讓巫祝逃過這劫了。


    懶洋洋的從人群後走出來,“迴娘一個女人家不方便陪巫祝上山,我陪著去。”


    之前人們的注意力都被巫祝和迴娘吸引,壓根沒有注意到祝禱。


    此時祝禱往人前一站,認出他的人頓時驚唿起來,“祝禱!”


    “竟然是祝禱,他居然沒有死!”


    “這怎麽可能,明明在山上沒有見到他……”


    祝禱不理會那些人的話,隻盯著巫祝,勾唇一笑,“怎麽樣,我陪著你,共同接受神的審判,是生是死全看神的意思,如何?”


    看到祝禱,巫祝額頭的青筋狠狠地跳了一下,氣怒的聲音仿佛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你居然沒死!”這怎麽可能,祝禱這家夥都被他養廢了,按理說是絕對不可能活下來的。


    大抵是從小因為占卜祭祀的事情被罵的多了,哪怕他是巫祝,他對神也沒什麽好感和敬畏,甚至從心裏就不相信神的存在,畢竟從小到大他壓根沒見過神,更沒有接受過什麽所謂的神的神諭。


    所以,他是不怕神的審判的,他隻單純怕一個人在山上呆兩天會被曬死或餓死渴死或者被猛獸殺死。


    他推祝禱當祭品,就是打的祝禱被野獸咬死的主意。


    可現在這個必死的人竟然好好的站在他麵前,褪去唯唯諾諾的蠢笨模樣對他咄咄相逼……


    沒等巫祝想出個所以然來,就見祝禱笑嘻嘻的攤手,“我也想死啊,但是神喜歡我,不讓我死,我又有什麽辦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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