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麵,沒有一個士兵真的展開衝鋒,多數都原地匍匐,少數進退兩難。


    依蘭依蘇二世的聲名太過顯赫,即便多年來元祖始終在做負麵宣傳拚命打壓,但那隻對沒有見識過元首的新生命管用,多數人都知道這是怎麽迴事。


    相比於依蘭依蘇二世統治下的興盛,元祖的暴政猶如凜冽的冬日,他將樹林變成工廠,視同胞的軀體為貨物,一批又一批地向外出口。


    無盡的剝削令萬物凋零,隻養肥了那些貪婪的寄生蟲。


    在這酷寒的冬日,依蘭依蘇二世漸漸化為了一座夢中的燈塔,單是這個名字就能帶來溫暖。


    依蘭依蘇不再是一棵樹,而是整個春天。


    在民間的傳說中,依蘭依蘇開始逐漸被神話,是賦予永葆生命的元首,是給予這片土地活力的王,春之王。


    在傳說中,依蘭依蘇也並非是被元祖所害被迫逃走的,而是厭倦了人們的狹隘、卑鄙和愚蠢,對這片土地失去了期待,重迴神界。


    隨著依蘭依蘇的離去,春也離去了,永葆之地,成為了極寒的枯萎之地。


    偶有人默默的祈禱,或是拉幫結派尋找元首的蹤跡,他們無疑都被元祖殘忍地鎮壓了,碎枝被投入烈火,後裔淪為吃著沫蟲長大,被定期收割的作物。


    就在此時此刻,依蘭依蘇再次降臨。


    即便元祖一方有著壓倒性的武力優勢。


    即便孤獨的絲綿樹在無盡的白玉蘭麵前顯得如此弱不禁風。


    但在元首歸來的宣告下,玉蘭樹們卻如骨牌一般倒下,隻為迎接他們的王,迎接春天。


    其中甚至有一些極端份子,已經將裝扮換成了絲綿樹,一朵朵血紅的小花在白玉蘭海洋中格外顯眼。


    依蘭依蘇緩緩向前行進,元祖在不斷的後退中更加劇烈地揮舞著枝條:“上!你們給我上!”


    “你曾是我最信任的種子。”依蘭依蘇依然在用震撼世界的音量,沿著大地發布廣播,“你卻背著我擁有了你不該擁有的東西,將我推入亂流,亂流的衝刷猶如鋸蟲的牙齒一樣割裂著我身體的每一片表皮,我曆經了無盡歲月的折磨,殘存的魂魄才終於漂流到異界的孤島。你們的王不得不偽裝、欺騙、乞討,用盡一切屈辱的方式,像蚓蟞一樣活著,活到今天,再次穿越亂流迴到此岸。”


    突然,無數枯萎的**從地下冒出,將依蘭依蘇的周身通通圍住。


    但很快,那些根又褪去,隻見一棵腐木從傳送石前鑽了出來,移上了石頭開始虛化。


    依蘭依蘇沒有迴身,繼續廣播,這句話是對腐木說的。


    “告訴你的主子,今天開始,永葆站在希望的一邊。”


    “是死亡的一邊,親愛的元首。”


    “也可以這麽說,你不就是在逃脫死亡麽。”


    “……”


    “別走,別走!”元祖的根延伸到了傳送石前,“你說過的,你處理意外。”


    “抱歉,關於意外,普通的、麻煩的、燙手的我都能搞定,但這個我搞不定。”腐木露出了難言的無奈,“這個是最貴的。”


    “那就帶上我,我能東山再起。”


    “抱歉,那是外交局的事情,我是防衛局的。”腐木轉瞬間已經消失。


    依蘭依蘇始終在前行,此時已經到達了距離元祖很近的地方。


    “你最想除掉的王近在眼前。”依蘭依蘇問道,“不再試一次麽?”


    “哈哈哈……哈哈哈哈……”元祖忽然停止了後退,滿樹的枝芽舞動起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在激我出手,抱歉,我不怕你!”


    元祖恣意地舞動著,身上的蘭花也擺成了挑逗交配的樣子:“閑魚的規則依然有效,率先攻擊的人將被通緝,你希望我先出手然後再幹掉我,從而得到這個位麵對不對?哈哈哈,我猜你也不敢出手對不對?那會殃及你現在所屬的位麵。”


    “嗖。”


    依蘭依蘇身旁一層無形的屏障忽然消失了,枝緊跟著向前刺了出去:“抱歉,我生死都隻屬於這裏。”


    “昂貴的防護罩!”元祖下意識地啟用了保命裝備。


    與最貴的防護罩不同,昂貴的防護罩在被刺攻擊的時候,會發出“嚓嚓”的聲響,好像被雨點敲打的葉片。


    元祖能感受到依蘭依蘇那磅礴的生命力,不由得更加恐懼,他並不知道,這是一次性進食6顆聖女果後的短暫現象。


    依蘭依蘇決意速戰速決,更多的刺,如雨點般瘋狂攻擊著屏障。


    元祖聲嘶力竭地唿喊:“誅殺來犯者,賞魚丸五萬!賜萬株農場!!”


    五萬魚丸自不必多說,萬株農場對士兵們的刺激其實更大一些,這種規模的大農場,出產的作物足夠子子孫孫舒適的享樂,至於農場內同胞被割的哀嚎,不聽就是了。


    成為這樣的農場主,對很多人來說,誘惑力遠大於無處不在的春天。


    幾個元祖的死忠率先衝出了人群,反正依蘭依蘇掌權絕對沒他們的好日子過,不如現在就拚。


    就在此時,一個張牙舞爪的家夥突然躥出來,攔在了他們身前,他是最先換上絲綿裝扮的,他的絲綿花樣式也很有創意——


    ψ(`?′)ψ!


    “滾開!吉祥物。”


    “叛黨,連你一起殺。”


    “|Д`)ノ⌒●~*噴嚏孢子走你!”


    一股惡心的可吸入顆粒物在空中炸裂,企圖協助元祖的士兵們立刻原地震顫起來,趴在地上狂抖不止,其餘人都遠遠的避開了。


    沒人想到,這個一般情況下充當吉祥物的家夥,竟然暗中藏著這種級別的管控武器。


    麵對著後方猶豫的士兵們,奇怪的人也逐漸認真起來。


    (`┌_┐′)


    “諸位,還記得(?Д?)?╰?╯時的屈辱麽?”


    “諸位,還記得辛辛苦苦淘到好貨,被元祖據為己有的難過麽?”


    “諸位,還記得限購、沒收賬號、收魚丸稅、禁止瀏覽敏感信息的憋屈麽?”


    “還要忍多久?忍到最後一片葉子也掉落?忍到我們的子孫也都淪為莊稼?”


    “永葆位麵的元首,隻有一個,依蘭依蘇!”


    “難熬的冬日即將過去,元首帶著永恆之春歸來!”


    “都給我換成紅花!”


    “與冬日決戰!”


    奇怪的人轉過身,從背後向元祖發起了攻擊:“依蘭依蘇萬歲!”


    “依蘭依蘇萬歲!”一棵白玉蘭瞬間凋謝,換上了一身紅棉,“鎮壓同胞我受夠了,他們不是貨物,是和我們一樣的生命。”


    “上紅妝!依蘭依蘇萬歲!”


    “幹掉白玉蘭!我討厭玉蘭!”


    瞬間,玉蘭樹林好似被無數個火把點燃一般,紅色的絲綿四處開花。


    點狀的紅花以極短的時間擴散成一個麵,麵與麵融合成更大的麵。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星火燎原。


    與元首不同,元祖始終隻做兩件事——割韭菜,做元首的負麵宣傳。


    曾經輝煌的永葆世界仿佛成為了一個封閉的大型韭菜養殖場,任何自由之風都休想吹進來。


    “依蘭依蘇萬歲!”越來越多的絲綿樹們展開了衝鋒,不僅是對元祖,更是對身邊拒絕成為絲綿的玉蘭。


    多年來,這些韭菜場的監工,運用元祖賦予的職權吸吮著他們的汁液,殘害著同胞的軀體……


    現在,是時候還迴來了!


    紅色的血花猶如超級風暴一樣席卷著整個位麵的白玉蘭。


    被元祖壓製多年的生命之力,在此刻通通爆發。


    不僅是起源之井,紅色風暴同時出現在了永葆位麵的每個角落。


    元首的聲音與士兵的衝鋒刺激著每一棵生靈,即便是農場中被捆綁的“作物”們都開始奮起反抗,看管者根本來不及鎮壓,就被集體衝來的樹枝劈碎,同時被劈碎的還有作物身上的枷鎖。


    作物們此時才第一次體會到自由的味道,他們本來近乎枯萎的生命被這味道刺激得狂熱燃燒,淚水化作汁液,他們化為絲綿。


    “萬歲!依蘭依蘇萬歲!”他們吼道。


    紅色風暴的中心,昂貴的防護罩,在前後左右無數枝幹的猛擊之下,已如風中殘燭。


    “依蘭依蘇萬歲!”


    “狗屁的元祖,去死吧!”


    “冬天如果不滾蛋,我們就親手了結它!”


    “你也隻是一棵樹,是時候讓你嚐嚐被割的滋味了!”


    “臭椿,臭椿,一群臭椿!”元祖吼道,“你們以為依蘭依蘇就會比我好麽?誰都一樣,你們這些臭椿!”


    他的聲音完全被暴雨般的攻擊聲淹沒。


    就在防護罩即將崩裂的時候,起源之井的方向突然湧出了數根長枝,一個聲音緊跟著傳入了士兵們的意識,尤其是依蘭依蘇的意識——


    “住手,不然我殺了管理員。”


    一棵年輕的玉蘭樹架著一棵蒼老的柳木突然出現,好像用了什麽方式可以直達傳送石。


    年輕的玉蘭用一根粗枝纏住了柳木的中幹:“我認真的。”


    依蘭依蘇知道,年輕的玉蘭是元祖的長子,至於那棵柳木,自然是倒黴的管理員。


    “聽他說。”依蘭依蘇用全部的枝裹住了殘存的防護罩,隨之震退了一眾絲綿樹。


    絲綿樹們稍稍後退一些,但仍虎視眈眈,隻要依蘭依蘇一聲令下,他們可以在幾秒鍾內將元祖削成木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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