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江有些懵比了,雖說之前小短刀們也會被他嚇到,但不至於哭出來啊。


    他有些手足無措的蹲在池棠的身邊,池棠自覺丟臉又真的被嚇了一跳,把頭埋進了膝蓋裏不去理他。


    青江看著眼前隻留了個發旋對著他的人,伸出一隻手指戳了戳她,換來對方惱羞的扭動。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幹脆坐在了她身邊,開始努力迴想一期一振是怎麽哄他那群弟弟的。


    “我錯了。”青江摸了摸下巴,首先果斷地承認錯誤。


    池棠毫無反應,他繼續耐心地承諾,“我以後不會再嚇你了,好不好,嗯?”


    這次她倒是有反應了,身體轉了過去,脊背對著他。


    “……”他唯有繼續想著曾經從一期那裏斷斷續續聽來的話,跟著湊了上去,“再哭的話就不乖咯。”


    “會變矮的呢,呃嗯…”他臉上的表情有點微妙,但看著那一小團動都不動的樣子,揉了揉額角,語氣也越來越輕緩。


    他低下頭看她,“阿棠,別生氣了。”


    “仔細想想這個故事也不可怕不是嗎?隻是我的動作嚇到你了…所以沒什麽好怕的,在你身邊的,可不是鬼魂啊。”青江猶豫了一下,將手輕撫上她的頭頂,池棠顫了顫,沒有躲開他。


    青江見她不是很抗拒,鬆了口氣後開始順毛,一邊組織著語言,“其實那些神啊鬼啊的,都是不……嗯…雖然是真的存在啦,但是——”


    池棠倏地抬起了頭,青江愣了一下,硬是在她的瞪視下憋住了笑,連忙改口,“あ—不存在的不存在的。”


    她聽出了笑音哦?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在安慰她啊!?池棠怨念地看著青江,糾結的情緒褪去後,聽到這話都想要打他了。


    “…我要迴去了。”她小聲地嘟囔了一句,想要從地上爬起來。


    “啊啊,那我也一起吧。”


    “不散步了嗎?”那來幫他點燈的自己不就跟個傻子似的?


    先她一步站了起來的青江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笑著歪了歪頭,“不是多餘的事哦,我可是很感謝你的。”


    “所以,這是謝禮。”


    他說完,重新又蹲下|身,一手攬住池棠的肩膀,一手穿過膝彎,將她抱了起來。


    “唔啊啊—”毫無準備的池棠被驚得趕緊伸手圈住了青江的脖頸,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後,臉頰迅速通紅起來。


    “你幹嘛!放我下來!”她下意識地掙紮。


    青江緊了緊抱住她的手,“別亂動啊,光是要抱起你就已經很吃力了哦。”


    池棠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臉更紅了,語氣也變得氣急敗壞,“我、我很重嗎?我又沒有要你抱!”


    “不是這個啦。”青江不顧她的羞赧,躲了躲被她發絲掃過稍有瘙癢的下頷,“我說你啊,其他的刀是什麽樣子你不清楚嗎,還是你覺得我會是個例外?”


    啊…對哦。


    被提醒了的池棠僵了一下,暫時停住了不安分的扭動,心裏又有點不甘心,握著拳頭抬眼看他,“…這也是你自己擅作主張吧,我又沒有……”


    “對啊~是我自作自受。”青江打斷了她,十分沒脾氣地點了點頭,語氣帶著幾分愜意,“沒辦法啊,誰叫我就是想這麽做呢。”


    “你……”池棠被他的話噎住,頰上帶著紅暈,努力做著最後的掙紮,“可是我不……”


    “ああ,頭開始痛了,大概是因為快要沒力氣了吧。”青江開始往府邸的方向走,嘴裏還說著貌似很委屈的話,“唉,難得的想取悅誰呢,真是不給麵子啊。”


    強迫被“取悅”的池棠:“……”


    “…算了,隨你便。”她色厲內荏地丟下了這句話來掩飾自己的無計可施,臉上的表情大概是摻著害羞與惱怒,眼睛瞥向一邊不看他。


    青江覺得除去手腳愈演愈烈的酸痛,這個在各個時代都出現過的公主抱還真是令人享受啊。


    緊貼著他胸膛的柔弱身體,散發著從未感受過的幽香,溫軟的觸覺讓人食髓知味。


    那句熟語怎麽說來著……溫香軟玉還是軟玉溫香…?


    ん—真是危險啊。


    孤身在這麽多男人身邊,真不知道她是感情遲鈍還是根本就毫不在意。


    哈哈…無論哪個都很糟糕,不管是對於她來說,還是本丸裏的刀劍來說。他們這些刃可慣不得。


    一個並非主上的女人啊……


    笑麵青江垂下眼簾看著懷中滿臉不自在的人,綠色的長發被夜風吹拂,殷紅的右眼露出來了一瞬,很快就又被重新遮掩住。


    最好別把他們都當成是無欲無求的神明。


    “唿…到了,快放我下來吧。”


    青江的手臂被戳了戳,他迴過神來,想了想便打消了原本想將她抱迴寢室的想法,順從地將她放在了廊道上,也跟著坐在了她身邊。


    “啊,累死了。”手這麽酸……這才多遠的路啊。


    “明明這麽……非要…真是的…”耳邊傳來池棠小聲的埋怨,雖然她臉上掩飾著,但青江還是很容易就從她徘徊在他身上的視線中察覺出顧慮來。


    這就心軟了啊…和前任主人相比真是大相徑庭。


    “むむ,找到了。”


    沒等青江說些什麽,另一個聲音從木廊的盡頭傳了過來。


    髭切的身影從昏暗的陰影中走出,橘黃色的燈光打在他的身上,鵝黃的短發更顯柔軟,瓷白的臉上帶著淺淺笑意。


    他向青江點頭示意,然後看向了匆忙捋了捋發絲的池棠。


    池棠看出髭切是來找她的,撐著地板站起了身,“髭切大人,怎麽了嗎?”


    青江沉吟了一會,幹脆也跟著站起,順便向二人告辭,“我先走了。”


    今晚已經夠盡興了。


    池棠愣了一下,“え…晚安。”


    他沒有迴答,看了髭切一眼,揉著手肘慢吞吞地離開了二人的視線。


    ……其實過於天真也不是什麽壞事,沒有誰會想要自毀形象的吧…大概。


    青江走後,髭切就站在原地歪著頭看她,池棠很自覺地走了過去,“是有什麽需要我幫忙嗎?”


    “床鋪,想要再次麻煩你。”髭切低柔的聲音響起,池棠奇怪地跟上他的腳步,“不是已經鋪好了嗎?”


    “是啊,可是漆丸不小心把茶幾絆倒了,被鋪都濕掉了呢。”重逢後弟弟的平地摔能力見長呀。


    “立櫃裏也沒有備用的。唔,他現在大概也在找你吧。”


    “呃,那個……是膝丸。”池棠比較在意的是這個。


    “啊哈哈,不要在意啊。”


    在髭切軟乎乎的笑聲中,她突然就對對方記不住自己名字這件事釋然了……心疼膝丸大人。


    “誒誒誒去哪呢。”池棠及時拉住在路口打算瞎拐的髭切,指了指另外一邊,“備用的被褥都放在雜物間隔壁哦。”


    “對,我應該跟著你的。”髭切笑了,反手將牽住他腕部的小手握在了掌中。


    “…”她悄悄掙了掙。


    “ん—”髭切偏頭看她,“阿梔的手真暖啊。”


    心裏默念著“不要在意這種小事”的池棠,抬眼看了看他,髭切沐浴後換下了那一身黑色的西式襯衫,穿著灰色的高領長袖,腰身緊窄,體態頎長。


    ……好、好好看!


    池棠趕緊移開視線,忽然想起他的西服外套還在她房間,便開口說道:“啊…那個,外套我洗幹淨了再還給你吧。”


    “唔,你弄髒了嗎?”他的聲音聽起來不甚在意。


    “這倒沒有啦……”


    “那是想多擁有一段時間嗎?”


    “は…?什麽?”池棠驚愕地看向髭切。


    “哈哈哈哈,開玩笑的。完全沒有辦法想象阿季會抱著我的衣服入睡呢。”


    池棠腳下一個踉蹌,這話完全無法反駁啊!她當然不會啊喂!


    “哦,小心一點。”髭切還很貼心地扶了扶她。


    她臉色糾結地站好,“…快到了,就在前麵。”


    “感覺從來沒有來過這裏呢。”他拉著池棠走在甬道間,兩側都是隔扇緊閉的空房間。


    “……你大概隻是忘了。”池棠無奈地跟上。


    “是嗎?”髭切金色的眼睛停留在了壁燈忽閃的燭光間,“畢竟這種房間見過太多了。”


    池棠察覺到他的視線,見他望著的是火光,又迴想起了青江故意說來嚇唬她的故事。


    她心有戚戚然,下意識握緊了髭切的手,“快走吧。”


    髭切慢了她半步,看著她走在自己身前,不過是僅僅至他胸前的身高,黑發輕束,走動間時隱時現的雪白後頸,看起來脆弱而易折。


    “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哦。”他意義不明的問道:“你不害怕嗎?”


    池棠穿著白足袋向前小步邁去的步伐不停,沒有迴過頭,“嗯?害怕什麽?”


    難道他在說鬼…?


    呃……他會讀心嗎,這確實有點害怕來著。


    想到這裏,池棠頗為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有點怕,但是髭切大人在身邊,就還好。”


    “……”身後的髭切詭異地沉默了一會,“哈哈。嘛—這麽莫名其妙地信任我真的好嗎?”


    “…你在說什麽呢?”池棠有些奇怪地迴頭看了他一眼,隨後有些縱容似的笑了起來,雙眼彎成了月牙般的弧度,微仰著頭與他對視。


    “我當然相信你們啊。”


    “誒啊——”然而沒看路的後果,就是撲街。


    池棠原本指望著髭切能讓她借力不至於摔倒,但沒想到的是她的腰間好像反而還感受到了一股推力,雖然不重,但足以讓她跌倒了。


    她身後的隔扇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拉開了,還以為自己會直接摔在榻榻米上的池棠,被迴過神般的髭切拉了一把,但緊接著他那跟著摔倒的身影讓她嚇得縮成了一團。


    疼痛沒有如猜測到來,池棠睜開眼睛,看著黑暗的天花板一時之間迴不過神來。


    門外的廊燈探入了靜謐的和室,房內被光與暗切割,兩人的下半身暴露在光照下,呈現出被單方麵壓製的景象。


    池棠隻能感受到近在咫尺地唿吸與熱量,她愣愣地伸手推了一下趴伏在她身上的男人,很快就被抓住了手腕,以難以掙脫的巧勁束縛。


    她後知後覺地想要躲開,但是對方噴灑在她脖間的氣息是如此的清晰,還有嗬在皮膚上炙熱的氣流,都讓她無法控製地手腳顫抖。


    “髭、髭切…—啊。”池棠吃痛地低吟了一聲,脖頸被他尖銳的虎牙咬了一下。


    還不等她反抗,壓在她身上的人出乎意料的很快就撤開了。


    池棠還沒能從突變中反應過來,慢慢撐起了身體,就見坐在黑暗中的髭切看著她,似乎是舔了舔牙齒,隨後綻出了一抹毫無陰霾的微笑。


    “有新孩子要來了呢。”他的語調柔軟,看向了房間深處陳列整齊的十幾把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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