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胤禎經曆了十三哥所經曆的一切, 不過他大婚的規格要比十三哥稍高一些, 畢竟還有個貝勒的爵位在。


    替他擋酒的人也多了一個十三哥。


    大婚的流程總結起來就一個字兒累。


    實在是太累了, 天沒亮就要起床,從起床的時候起, 這一整天就沒有消停的時候,而且入眼全是大紅色,胤禎看得都有些麻木了。


    好在給他擋酒的哥哥們多,還不至於讓他在大婚之日醉死過去, 不過饒是如此, 他那爛酒量也挺氣人的, 本來白天就沒吃多少東西,還全都吐出來了。


    再好的體格也經不住這麽霍霍, 新婚之夜胤禎就做了三件事情, 喝醒酒湯,同福福晉夜聊,然後就是蒙頭大睡了。


    真不是他有意要冷落福晉, 即便沒有醉酒, 他也不打算做什麽的,畢竟兩個人年齡都太小了,他絕非是那種禽獸之人,壓根兒就下不了手去。


    這一點他也同福晉聊過了, 怎麽說呢, 兩個人應當算是不謀而合吧, 福晉當場就應下了。


    他原是想拿太醫的話來說服福晉的,沒成想在出嫁之前,未來嶽母就已經囑咐過福晉了,還提了不少民間的例子,總之,過早的懷孕生子對女子身體損傷過重。


    胤禎之所以能睡得這麽踏實,也是因為心裏頭沒負擔,他就怕福晉不理解,再腦補些有的沒的,解釋都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這下好了,他同福晉在某些方麵還是比較契合的。


    新婚的日子沒過幾天,胤禎就深深地理解了自家九哥,真怨不得婚後發胖,而是這婚後的日子太過滋潤了。


    胤禎不知道旁人家是怎麽過的,反正大婚這幾天他的生活水準是直線上升。


    一日三餐就不必說了,他都不知道福晉從哪兒淘換來這麽多稀罕東西,比內務府的供應都好,大冬天裏,他居然還能吃到西瓜。


    宮裏邊冬天不是沒有西瓜,隻是這是從台灣進貢來的,總共才那麽一點兒,也就隻有皇阿瑪、太子和太後三個人有,旁人要想分到點兒,那除非是立了功。


    他就沒有在冬日吃過西瓜,這迴還是沾了福晉的光。


    吃食僅僅是一方麵,府上的那些餐具茶盞基本上全都被換了一遍,他用的那一套自然是自己挑的,很是絢麗,不像內務府之前搬過來的那些,太過素淡了,花紋不是青色,就是灰色,實在不太符合他的審美。


    隨著風雪來臨,福晉還給臥房的窗戶都換上了玻璃,暖和確實是比往日暖和了,隻是這光線太過的透亮,一時之間他竟有些無法適應。


    玻璃窗戶,一整麵的大鏡子,西洋鍾,八音盒


    胤禎都有些懷疑自家福晉跟他來自一個地方,不然怎麽會有這麽好的接受能力,不過就算是來自同一個地方,可這些東西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來的。


    而且經過幾次試探之後,胤禎可以確信,自家福晉肯定沒有跟他相同的經曆,對於現代的那些流行用語,福晉一點反應都沒有,若說是跟他藏著心眼呢,那又何必把這麽些引人懷疑的東西源源不斷的拿出來呢。


    大婚之後,幾乎是每一天,他都能在貝勒府發現新鮮玩意兒,福晉的富有程度遠超他的想象。


    講道理,胤禎雖然有足夠的接受能力,但他是真拿不出這些玩意兒來,西洋鍾皇阿瑪那裏有,磨一磨或許能磨得來一座,可又是玻璃、又是八音盒、又是鏡子的,以後還不知道有什麽新鮮玩意兒。


    福晉的解釋就一個買來的。


    這世間是沒什麽買不來的東西,冬日裏的水果蔬菜也好,海外的舶來品也好,的確都是能花錢買來的東西,但都要花大價錢。


    完顏家是不是太富了點兒,也對女兒太好了點,怕是把所有的家產都拿來給女兒做嫁妝了吧。


    據他所知,府上的那些庫房,現如今還真被裝的七七八八了,隻餘下了兩間,不知道是不是福晉留給他日後用的。


    大雪天裏,胤禎晚膳吃的是櫻桃肉、生魚片、涼拌黃瓜,還有一份老鴨湯,還有紅酒和玻璃杯,都是福晉拿來的,窗外透過玻璃是漫天的飛雪,屋子裏邊兒卻是暖烘烘的。


    真給人幾分時空錯亂的感覺,福晉確實有幾分奢侈,冬天青菜多稀罕,像他們哥幾個在莊子裏種的菜,放到如今能吃的也就隻有白菜和蘿卜,福晉倒好拿櫻桃和黃瓜來做菜。


    弄的他都有些不好意思,再拿自己種出來的青菜送人了。


    皇阿瑪確實是踐行了窮養兒子,他每年能領到的俸銀,可能都不夠福晉霍霍一旬十天的。


    瞧瞧人家的女兒,胤禎相信自己絕對不是唯一一個意識到這事兒的,看看九哥,不就是在婚後吃的太好了,小日子太過享受了,所以才發胖的嘛。


    他可能就奔著九哥的路子去了。


    然後,皇阿瑪就把他調到了吏部,掌管天下官員調令的吏部。


    他在兵部時坐冷板凳,那是因為有直郡王,他不想也爭不過直郡王,隻能是避其鋒芒,自己找清閑。


    但是吏部,皇阿瑪還從來沒有安排過哪個皇子坐鎮吏部,太子和直郡王就算有安排人在吏部,但也都是小魚小蝦,吏部尚書和左右侍郎那可都是鐵杆的保皇派。


    他也是保皇派,這樣一想倒是也不奇怪,皇阿瑪為什麽會把他安排在吏部了。


    像他這樣毫無野心的皇子阿哥,以前不缺錢花,現在就更不缺了,根本就沒必要去鑽營。


    在去吏部報道前,胤禎單獨被皇阿瑪召見,原以為皇阿瑪是要交代他在吏部要如何如何,哪成想老爺子隻是把他拎過去給批了一頓。


    “在兵部這些時日,你太讓朕失望了,堂堂貝勒有什麽好畏首畏尾的,朕讓你去兵部,不是讓你三天兩頭開小差去的,也不是讓你找個清閑地方看書”


    胤禎沒吭聲,老爺子就是事兒太多,爭也不行,不爭也不行,反正就沒哪個兒子能真正讓皇阿瑪滿意,訓斥就訓斥唄,反正挨一頓訓斥身上又不掉肉。


    康熙這輩子閱人無數,別說十四了,就算是太子他們,在他麵前也是藏不住心思的,打眼一瞧,就知道這小子的態度。


    原本隻是做做樣子訓斥一番,讓十四裏頭有點數,也讓旁人心裏有點數,可瞧十四這模樣,心裏多的火現在是真出來了,越訓越窩火。


    老八那樣的出身,都敢撬直郡王的牆角,他雖然不喜老八,但不得不承認老八是有幾分能力的,敢正麵跟直郡王杠,也有膽氣,隻是太有野心了。


    十四可以沒有野心,但是不能沒有膽氣,他的兒子哪能畏首畏尾的像隻老鼠,十四好歹也是個貝勒,論出身、論身份,哪一點兒比老八差了。


    在兵部那個慫樣子,半點兒都不像他的兒子。


    胤禎都快被老爺子給訓懵圈了,雖說沒有階品,但是從兵部到吏部,對他來說應該算是高升吧,怎麽到皇阿瑪這兒沒有勉勵,隻有訓斥。


    他最近也沒做什麽,在兵部老老實實的,沒去往直郡王傷口上撒鹽,就算大婚後日子拋費了些,但是跟皇阿瑪和太子比起來應該還好吧。


    他和福晉用的不過是一些稀罕物,皇阿瑪和太子用的可都是傳了千百年的珍品,那都是應該放進博物館裏陳列的,哪能隨意掛在牆上、擺在屋裏,這闊氣程度,絕不是幾麵玻璃能比得了的。


    康熙嘴皮子是真厲害,整整訓斥了差不多得有一炷香的功夫,中間都不帶停歇的,也沒喝口水潤潤嗓子。


    胤禎都挺老爺子累得慌,他大概也聽明白了,就是嫌棄他在兵部做的不好唄,什麽差事也沒輪上,平白耽誤功夫了,而且還膽小懦弱,一點也不英勇,皇阿瑪對他特別失望。


    胤禎特別想問一句,皇阿瑪對哪個兒子不失望,清閑的就隻有他一個嗎,五哥、七哥、九哥、十哥、十二哥、十三哥,現如今不都跟他一樣閑著。


    八哥倒是沒閑著,也沒見過皇阿瑪對八哥如何重用啊,還不如往年呢。


    直郡王和太子那是沒法放一塊比較,在老爺子的心裏,這一個長子,一個嫡子,都是放在心尖尖上的,他們底下的這些兒子們是沒得比。


    大概是說累了,康熙也總算是話鋒一轉,說到正經事兒了。


    “你都已經大婚了,切不可再像在兵部時一樣,到了吏部好好辦差事,你不是說滿漢一家嗎,那就按照你的標準來,在豐台大營的時候不是做的挺好。”康熙有些無奈的道。


    他都不知道十四一天天的都在想什麽,老五不爭,那是因為被太後撫養過,科爾沁女子撫養長大的皇子注定不能再有什麽作為,老七那是先天有疾,老十出身僅次於太子,不能出頭,那性子也不合適,他給老十賜婚蒙古,實際上就是在保老十周全了,十二這不是太後養大的,但是被皇祖母身邊的蘇麻喇姑養大的,也跟科爾沁脫不了關係。


    十三好歹也是為自己爭過,十四算怎麽迴事兒,整天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他相信十四沒有野心,但這也太沒有野心了,好歹想著往上升一級,貝勒上邊還有郡王呢,郡王上邊還有親王呢。


    他要是想讓所有的兒子都沒一丁點兒的野心,都隻想窩在自己的宅子裏過日子,那何必讓他們在上書房苦讀,何必讓他們去演武場上受苦,又何必讓他們入朝參政,早送到後妃宮中嬌養著不就行了。


    難不成在十四心裏頭,他這個當阿瑪的就希望兒子們個個都胸無大誌。


    原本他是覺得胤禎在豐台大營做的好,所以才將其調往兵部的,豐台大營隻是一小部分,在兵部才能影響更多的人,十四能做到旁人做不到的公平公正,那很好啊,就從兵營開始,一點點的改變。


    可這熊孩子去了兵部什麽事兒都沒辦,親自去監工自己貝勒府的施工,最後還建成那個鬼樣子,跑莊子上種地去,收了東西還眼巴巴的送過來,他是缺那點花生,還是缺那點青菜。


    皇阿瑪剛剛說了那麽多,都不如最後這一句來得有用,胤禎總算是明白皇阿瑪真正的意思了,知道去吏部該怎麽做了,就是把在豐台大營的精神拿出來,放在吏部。


    這好辦,他不怕得罪人,就怕攪進奪嫡的漩渦裏,能讓皇子斃命或是圈禁的,也就奪嫡這一件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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