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行商, 與民爭利。


    這種事情還是挺讓人看不慣的,更何況九爺雖然沒有摻合到奪嫡的事情當中, 但是也搶了旁人的利益。


    天子的兒子做生意, 從貨源開始就是一路的綠燈,跟開了外掛一樣, 可不就是搶了旁人的生意, 占了旁人的利益。


    是以, 上折子討伐的人還真不少。


    這年頭名聲是個好東西, 好多人活一輩子就圖一個好名聲, 但也有人不在乎。


    比如九爺,朝臣說他與民爭利,既不影響他做生意, 更不會影響他做皇阿瑪的兒子, 別說他現在已經娶了福晉, 就算是還會定親, 名聲好壞也影響不到他的婚事。


    所以這位才不在意朝臣怎麽說呢,不高興了, 當場就給懟迴去, 誰怕誰呀。


    胤禎從九哥這裏得到啟發,不得不說,在身份上他們就已經擁有了足夠大的優勢, 所圖又不多, 所受的束縛自然也小。


    該懟的時候就得懟迴去, 名聲對他, 對九哥,好壞都沒多大的用處。


    更何況他這邊還有皇阿瑪幫著收拾爛攤子,畢竟是吉祥物嘛,若是名聲不好聽,也不利於朝廷宣傳。


    胤禎反正是越來越硬氣了,在吏部是什麽都敢說,哪怕是吏部尚書,哪兒做的不行了,他也照樣指出來。


    若是爭執不下,那就找皇阿瑪唄,看老爺子到底向著誰。


    胤禎在吏部任命和考核上,是沒有什麽私心的,沒幫著四哥提拔人,也沒刻意貶低太子的人,更沒有以出身來論,要多公平就有多公平。


    基本上是把自己當做孤臣了,可他又同幾位哥哥的感情都不錯,如今雖然忙了,但種地小組還會時不時的約著。


    而且還是家庭聚會,家裏人都帶過去,男子種地,莊稼瓜果蔬菜樣樣都要試,也不圖產量,主要還是圖個新奇。


    女子種花,各種各的,像琉璃,百花之中獨愛牡丹,旁的花一點都不種,隻種牡丹花,就像十四貝勒府的後花園,完全可以改成為牡丹園,因為裏麵隻種了牡丹這一種花。


    種花其實要比種地簡單的多,把花栽上之後,隻需要鬆鬆土、澆澆水、除除草,今年花蔫兒了,明年還能接著開。


    不像莊稼,等到成熟之後需要全挖出來,來年的時候還需要重新種植。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花心思在土地上,十福晉就沒這個耐心,每每到莊子上,她一定是貢獻獵物最多的那一個,組織打獵的時候,肯定有她,眾人都在田地裏忙活的時候,這位也肯定跑出去打獵了。


    女子是不能隨意走動的,越是高門大戶的女子,規矩就越是嚴苛,幾位皇家福晉,也就是隻有在夫君陪同的情況下,才能出來放放風了。


    這對琉璃她們來說,已經很是不錯了,沒出嫁的時候還不比現在自由呢。


    但是對從草原上長大的十福晉來說,這樣的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十阿哥府太小了,四四方方的圍牆,壓得人喘不過氣兒來,能在莊子上的時間也太短了。


    從馬背上長大的女兒家,是真在屋子裏坐不住,自從去十四貝勒府逛過之後,她就一直想拆幾處院子。


    十阿哥府最大的問題就是院子太多了,以至於演武場才那麽小一塊兒,在裏麵跑馬都不暢快,若是能拆幾處院子,把演武場直接擴大個兩三倍,就算不能在演武場裏養草皮,但跑馬的時候也不至於那般憋悶。


    這事兒她已經同爺說過好幾次了,不是她做不了主,而是這改建府邸需要銀錢,她雖然有嫁妝,但也沒多富裕,更何況這是兩個人住的地方,十阿哥府建成如今這樣也不是她的責任,就算是出銀錢,那也該是十爺出大頭。


    十爺要是能同意才怪了呢,演武場是鍛煉身體的地兒,摔跤、打拳、射箭、學騎馬這些都行,但是誰會在自家府裏頭跑馬,京城外那場地不大嗎,手裏邊一個莊子都沒有嗎。


    何至於要在府裏邊跑馬。


    想當初十四弟的貝勒府建成後,還被他們這些兄弟嘲笑了呢,審美不行,把可能要住一輩子的府邸,當成了小時候捏泥巴,太過想當然,想怎麽捏就怎麽捏。


    誰能成為想,自家福晉跟十四弟的審美居然是一樣的,還要把自家府邸建成十四貝勒府那樣。


    真是蒼了天了。


    兩口子是誰也說服不了誰,十福晉急了就動鞭子,可十爺也不是沒長腿,他不能跟福晉動手,難道還不能跑嗎,正院呆不了,府裏還有別的院子呢,也就福晉會嫌府裏的院子多了,還想著拆了來擴大演武場。


    十福晉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進宮找太後哭訴去了,都是草原上嫁過來的女子,同病相憐,太後不光是她的長輩,還是她的前輩,她在京城遇到難處了,能找的也就是太後了。


    難不成還去找妯娌嗎,妯娌之間的交情再好,人家也不可能管夫妻之事,這事兒也就太後能管了。


    太後是不怎麽管事兒的,老太太大半輩子都不爭不搶,能讓她願意伸手管一管的,也就是養在膝下的老五和溫憲了,老十還排不上號,十福晉勉勉強強吧。


    “你若是被老十欺負了,哀家肯定是要為你做主的,但演武場擴建不擴建,你們兩口子商量著來就是了,哀家不適合插手。”太後一口就給拒絕了。


    她要能是出銀錢,那管一管還行,可她也沒有銀錢給老十,說到底這改建府邸,還是要花銀子的,而且花的還是老十的銀子。


    既然都已經到慈寧宮了,十福晉也就不管占不占理了,從嫁到京城開始,她就一直憋著火呢,而且是藏了一肚子的委屈。


    太後說的是蒙語,老人家雖說拒絕了她,可態度和藹,讓她想起在草原上的親人,忍不住把心裏話全說出來了。


    孫媳婦一邊哭,一邊訴苦。


    而且還不是後宮妃嬪的那種哭法,人家哭起來,眼淚要掉不掉,很是有美感,不過有董鄂氏的例子在,她最討厭女子這麽哭了。


    這個孫媳哭起來完全是小孩子的哭法,嚎啕大哭,眼淚鼻涕一塊流,最後哭到止不住,說話都一抽一抽的。


    老太太被哭的太陽穴都跟著疼,草原上的女子嫁進紫禁城,很少有不憋屈的,這麽小的地方,還不能隨意出門,十福晉跟她比起來已經算好的了,她老太太自從嫁進來之後,紫禁城的宮門都沒出過機會。


    半截身子都已經埋土裏了,這會兒還得給孫媳出主意。


    “老十若是不想出這個銀錢,那就你來出,手裏頭不夠,可以寫信給娘家人,實在不行就再想想旁的法子嘛,開源節流,今年若是修不成,那就再等幾年,銀子總是可以攢夠的,再說了,不知道什麽時候皇上又會大封皇子,老十若是能得封賞,府邸肯定還是要再擴建的,到時候你再修演武場。”


    十福晉原是想請太後來說說十爺的,如今雖然沒搬來救兵,但她對太後沒有怨言。


    讓她有怨言的是自家爺,當初把演武場建的那麽小,而且也不追求上進,既不能像人家一樣封爵,也不能像九爺一樣賺的來銀子。


    等到下一次皇上大封皇子,且不說要多少年,到時候也未必有自家爺。


    還得是靠自己。


    十福晉完全聽取了太後的意見,先是寫了封信給娘家,之後又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嫁妝單子。


    兩百畝良田,鋪子沒有,莊子也沒有。


    就連這兩百畝的良田都不在京城,阿瑪和額娘誰也沒想到自己會嫁進皇家,所以這良田都是匆匆忙忙買來的,京城的田地可沒那麽容易買到。


    不過,兩百畝的良田是不能賣出去的,有這些東西在,年年都有出產。


    除此之外,她陪嫁裏最多的就是獸皮了,銀兩並不是很多。


    十福晉雖然不能讓十爺出銀錢,可她管著家事呢,所謂節流,就是少花銀子,能不出去采買的就不出去采買,內務府供應的物件,那也能省就省,省下來就能反手賣出去。


    還有她陪嫁裏的那些獸皮,與其占著地方,還要花功夫、花銀錢保養,那還不如賣出去呢。


    開源節流,這兩者就都有了。


    十福晉沒有鋪子,她從草原上帶過來的人也都對做買賣的事兒一竅不通,唯一知道的一個生意人還是九爺,男女有別,想讓人家幫忙都求不上。


    這事兒也隻能求助幾位妯娌們了,除了太後和自家爺,她來京城之後,處得最好的就是這幾位,一塊醉過酒打過獵的交情,對於草原人來說,就不一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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