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又說迴來,這倒黴孩子莫非不知午門的象征意義?


    為了給趙仁找點事,忙碌的花滿樓看了這倒黴孩子一眼道:“趙仁啊,來來來,坐這兒,聽為兄給你講個笑話。”


    趙仁顛顛的跑來,樂嗬嗬的問:“何謂笑話?”


    花滿樓一滯:“……嗯,笑話便是……講出來別人會笑的話……莫再問了,再問我不講了。”


    趙仁連忙閉嘴,示意花滿樓可以講了。


    “今日出城時,我遇到一個乞丐。那乞丐在秋風裏懂得瑟瑟發抖,望之可憐,他見我路過便端著個破碗跪地叫到‘大老爺,可憐可憐我,行行好吧!’。”


    聽到這兒趙仁不由得眉頭一皺:“這不好笑啊?而且京兆尹這群飯桶是怎麽安置流民的,怎的還有人衣不蔽體在道旁乞食?”


    花滿樓一頭黑線:“你聽不聽了?都說了這是笑話,你怎麽就拎不清呢?”


    趙仁連忙閉嘴,花滿樓醞釀了一會兒情緒後才繼續道:“那乞丐瞧著可憐,捧著破碗的手一直在抖,我尋思這肯定得幫他一把,於是劈手將他的破碗搶了來,替他端了半個時辰……”


    趙仁望著花滿樓,傻傻的道:“替……替乞丐端破碗?”


    “對。”


    “還端了半個時辰?”


    “沒錯。”


    “哈……哈哈哈哈哈……”


    瞧著這倒黴孩子再次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花滿樓滿意極了:昨日和沁兒講,可她還是笑的很勉強,你看這趙仁就挺不錯嘛,這才是聽笑話的正確打開方式啊!


    總之試探到了趙仁的笑點有多低後,舉凡他開始提出一些讓人無語的建議時,花滿樓都會隨口講個笑話讓他分散分散注意力,而趙仁也不負眾望,每次都能笑小半個時辰,以至於……


    寧國公帶著五軍營的人來神機營時,恰好看到笑得滿地打滾的趙仁。


    瞧著如同羊癲瘋發作的趙仁,寧國公實在拿不準該先搶救笑得抽抽的太子還是該怒斥太子殿下毫無威儀,最後想起來之前應國公說太子隱瞞了身份,這才裝了個沒看見。


    寧國公是曆經三朝的老臣,雖是耳順的年紀但依然精神矍鑠,有些八十依然能‘食鬥米肉十斤’的意思。


    這老頭的履曆也蠻豐富,可以說他這多半輩子都在軍中度過,打過韃子,克過倭寇,平過土蠻,也剿過叛匪,很有兩把刷子,調這老頭去支援大同足見光興皇帝絕非拍腦袋決策。


    隻是這老頭的脾氣不怎麽滴,他進了大營隻是斜睨了一眼花滿樓:“你鼓搗的東西呢?拿來老夫先瞧瞧!”


    在應國公麵前花滿樓還敢稍稍放鬆些,偶爾能油嘴滑舌,可在這位麵前花滿樓根本不敢作妖:勳貴圈子裏都知道,這老頭不但脾氣大,輩分也挺大,理論上花滿樓該叫他爺爺來著,你覺得他敢作妖麽?而且前身不肯去東街就有這位的原因,因為每每遇見這老頭前身都會挨頓臭罵……


    所以花滿樓真的如孫子一般捧著個小陶罐遞給他,還未開口解釋時,這位爺便熟撚的拔掉引線摳掉泥封,小手指挑起一點火藥塞進了嘴裏,動作非常之老練……


    花滿樓驚悚的看著老頭,而一旁的應國公卻再也壓抑不住笑聲了……


    這好容易出了個花滿樓,將神機營從險些解散的危機中救了迴來,可去大同一事卻被寧國公這老貨搶了——原本應國公還想著,萬一花滿樓的火銃再無寸進,那神機營在戰場上證明自己的戰力也是一層保險,但現在事情黃了,你說應國公心裏能順遂麽?


    大趙的勳貴都是這德行,對外可以團結一致,但對內是能坑則坑,以至於這一日神機營爆發出一聲蒼老而憤怒的嘶吼:“混賬玩意!老夫今日就替你過世的爹教訓教訓你!”


    一番鬧騰後,事情終於進入了正軌。


    “……除了練習如何將這東西丟的更遠外,還得實際投擲一次實彈,”花滿樓老老實實的給見過普渡威力後麵色稍霽的寧國公解釋著:“畢竟這玩意非常危險,不試一次的話士卒可能會緊張,到時若是一不小心脫手……”


    寧國公道:“嗯,你說的是,戰場上有些東西是不一樣的,許多人便是在營中練得再怎麽厲害,可上了戰場腦中便一片空白,但不練也不行,至少得讓他們知道該做什麽……”


    寧國公此時看著花滿樓的眼神已經有些不同了。


    雖然先前寧國公知道花滿樓改良火銃並獻推恩令,但到底沒能扭轉花滿樓前身的惡劣印象。而今見過普渡之威後,他這才對花滿樓有了些改觀——要知道,老頭先前還是堅定的大刀長矛派呢,他根本看不起火器來著……


    最後老頭總結了一句話來表揚花滿樓:“孫子哎,你挺不錯。”


    花滿樓:“……您老過獎,過獎……”


    41.驢……驢……


    老實說,原本讓寧國公調五百人來神機營他是很不樂意的,畢竟在他看來神機營這群人就是一幫廢物。


    但寧國公老則老矣,卻並不固執,哪怕被應國公坑了一道丟了人,但對於普渡之威他還是很滿意的,同時也對花滿樓的瞎鼓搗放了心。


    所以貌似罵人的誇了句花滿樓後,老頭將帶來的五百士兵交給了花滿樓調教,然後樂嗬嗬的拉著應國公去營帳內研究普渡的用法了——以寧國公的眼光,他自然看得出普渡的出現促生了一個新的兵種,而如何將這一兵種用於戰爭,且能得到最大化的戰力加成,這就看將軍的本事了。


    而花滿樓則是忙的腳不沾地。


    一方麵,五百擲彈兵的訓練需要他操持,畢竟這被神機營內外戲稱為度化兵的兵種是因花滿樓而出現的,他不操持誰操持?


    可花滿樓本身也是個半吊子,隻在前世軍訓時了解了一下投彈技巧,最後隻能生搬硬套將之拉來用,到時候在看著改良就是。


    而另一方麵,煉鐵這事兒也得他統籌規劃和指導方向。


    工部的工匠和民間招募的工匠已經陸續到位了,應國公依著光興皇帝的意思,他在神機營附近的荒地裏給花滿樓劃出了地皮,隨後丟給花滿樓一堆物資後就罷手不管了,還美其名曰由得花滿樓全權負責,功勞都是他的。


    但花滿樓氣得想罵娘:物資充足是充足了,可手上隻有這光禿禿的一片地皮,而且還得在七天內提供給五軍營一批合格的普渡,這不是要人命麽?


    無奈的花滿樓隻好找來黃子超,先借了神機營一批營帳搭起來,隨後又規劃了一下工作區和生活區,將工匠們的吃喝拉撒安排好後,這才開始準備煉鐵。


    花滿樓將工匠們分為了兩撥,一撥主要是依著土法打造手榴彈的彈體,並試製木柄手榴彈。


    了解過抗戰時邊區條件有多艱苦的人都知道,當時邊區的條件並不比花滿樓此時的境況更高明,甚至還更加惡劣一些。即便如此他們也能在那種條件下製造出大批手榴彈,何況如今花滿樓的物資是充分的呢?


    木柄手榴彈其實並不難造,無非是個鐵疙瘩般的彈頭內塞上黑火藥,隨後用中空內有引線的木柄塞上而已,因而在詳細解釋清楚後,很快第一枚鐵製普渡便問世了。


    花滿樓刻意的讓鐵匠將彈體鑿了些經緯線,並打造的稍稍薄了些,所以第一枚普渡試爆後得到的彈片是九枚,這已經比一炸兩半強得多了。因此,花滿樓在強調了又強調木柄和彈頭間不能有空隙之類的要點後,便要求工匠們全力打造新版普渡,自己則去忙另一頭——對於花滿樓而言,另一撥工匠才是大頭。


    這一波人是一批經驗豐富的老鐵匠,花滿樓想讓他們開發新式的煉鐵技術。


    時下已經有了灌鋼法,這已然是領先世界的技術了——便如花滿樓前世的明朝,大名鼎鼎的蘇鋼領先世界不知多少個年頭,而西方那邊在十八世紀才鼓搗出生鐵和熟鐵放在坩堝裏一起煮的法子,可謂是落後之極。


    但問題在於,如今的鋼鐵工藝依然沒法製造精密一些的東西,比如火銃。


    此外,花滿樓還有個問題非常迷茫:時下已經有了焦炭煉鐵法,何以實際用的還是木炭?畢竟焦炭煉鐵不但更有效率,而且還能大幅降低煉鐵成本,棄之不用豈不是可惜?


    要知道,在經濟學家眼裏,焦炭煉鐵法的出現甚至比紡織機和蒸汽機對工業革命的推動更重要,甚至影響更深遠,畢竟這玩意使得冶煉脫離了對木材的需求——十七世紀初的不列顛木材供應已經非常短缺了,比不得大明財大氣粗來著,若是沒焦炭的話他們的工業革命根本玩不起來。


    即便如此,不列顛人是在十八世紀初才將焦炭煉鐵法鼓搗出來,由此可見天朝的老祖宗們是多麽的給力,多麽的聰慧……


    所以老祖宗都把這麽強大的遺產留下了,為啥不用?


    一個老鐵匠迴答了花滿樓的問題:焦炭煉出來的鐵實在是太脆,根本不能用。


    花滿樓更迷茫了:據他所知,他前世煉鐵基本上都是用焦炭,也沒見哪兒產的鐵不能用啊?


    待得見到所謂的焦炭後他才搞明白,這玩意根本就是沒有經過充分燃燒的煤,還算不得焦炭——焦炭的煉製和煉鐵基本相同,而不能充分燃燒的話,那煤炭中的雜質就不能完全去除,拿這玩意來煉鐵簡直是開玩笑,硫的成分那麽高,煉出來的鐵能成形都不錯了,指望著拿這種鐵造火銃?


    那是做夢。


    花滿樓依稀知道煉製焦炭必須將溫度提升至950c以上,而時下雖然有高爐,但那高爐的溫度實在難說,所以若想煉鐵需要先燒炭,想燒炭就需要重新蓋內徑更大的高爐,還得設計更加合理的鼓風設備——不列顛人當初是用水力做了鼓風設備來著……


    一念及此花滿樓頓時就想撂挑子不幹了:我特麽隻想當鹹魚啊,誰家鹹魚要這麽拚的促進生產技術變革啊?


    但話都說出去了,花滿樓還能怎麽著?而且半途而廢也不是他的風格,現在他隻能怨自己當時嘴賤……


    好像不對?


    花滿樓仔細迴憶了一下,隻記得當初在營帳裏問了句能不能將鐵煉成鐵水,並對黃子超說了句煉鐵不難……吧?


    也就是說,當時的趙大叔在外聽到了這句後,就默認自己會煉鐵,然後將之上報給了皇帝,隨即就是一道口諭……


    想到這兒花滿樓整個人都不好了,這趙大叔隻見了兩次,但坑了自己幾迴了?


    怨念不已的花滿樓將目光投向趙仁:父債子償,沒毛病吧?不敢拿趙大叔撒氣,還不敢讓你這個打下手的吃點苦頭了?


    於是他當即就對趙仁道:“一位蔣姓縣官給治下一馬姓鄉紳介紹自己兒子,說‘這是犬子蔣經’。鄉紳也想對縣官介紹兒子,但又覺得縣官的兒子都犬子了,那自己的兒子自然不能更好,於是指著自己兒子道:這是驢·日的馬繼援……”(馬步芳和蔣光頭典故……)


    趙仁:“噗……哇哈哈哈哈……驢……驢……”


    (這章光查資料就查了四個小時,若有不合理之處……反正別吐槽,咱這是小說又不是論文,而且我這都盡量嚴謹了不是?)


    42.但有三千普渡在


    沒日沒夜的忙碌下,花滿樓甚至連家都懶得迴了,整日都泡在營地裏。


    而讓花滿樓驚奇的是,趙仁這富家公子居然也能吃得下這番苦,雖然每日隻來半天,但他不僅僅能放下身段和花滿樓一起勞作,甚至和那些匠戶聊天時也沒什麽架子,這就很不可思議了。


    要知道,這年頭的階級鴻溝根本不可逾越,士農工商就紅果果的擺在這裏呢,換成一般的官宦人家公子哥……嗯,哪怕是個驢·日的鄉紳子弟也不見得能放下身段和匠戶們談天說地,何況趙仁這種家夥?


    畢竟趙大叔雖然官職不明吧,但好歹他是能給皇帝進言的存在,這樣的人在國朝放到哪兒都是一方大佬了,他的兒子又豈是一般官宦人家能比的?


    所以雖然趙仁笑點低還煩人,但花滿樓還是挺瞧得上這家夥的,而且忙活起來有這麽個貨在跟前也不至於太沉悶不是?


    就是他日常的某些提案不怎麽好理解,比如他不止一次想要炸個午門測試普渡的威力……


    往淺想一些,這家夥大概率是個熊孩子,畢竟花滿樓前世熊孩子他見了不少,這幫家夥啥事兒都能幹得出來。可若是往深層想,或者是往內核去引申,一個半大孩子怎麽會對午門這一類的地方有怨念?這會不會是他家裏誰的態度,比如趙大叔的態度影響到了他?


    當然,見過趙大叔的花滿樓覺得後一種情況不太可能,因而他便在百忙之中拉著趙仁提點了幾句:“趙仁啊,午門是皇家的臉麵,象征著陛下的威儀,你老尋思炸午門是怎麽個意思?”


    花滿樓覺得趙大叔雖然坑過自己,可一來這位是自家老爹的朋友,二來從正常角度看他也是為了自己好,所以花滿樓才尋思稍稍投桃報李一下,給他一點迴饋。


    做人嘛,總不能不知好歹吧?雖然實際上自己是被趙大叔坑了……


    趙仁聽得花滿樓的話稍稍一愣:“那要不,炸東宮大門?或者炸一炸銀安殿?”


    花滿樓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混賬話,東宮那是太子居所,這地兒能炸麽?”


    花滿樓根本沒注意,他拍趙仁的時候,趙仁身後不遠處一直跟著的那幾個‘長隨’不約而同的眼角抽搐,幾個人麵麵相覷了一會兒,隨即立刻將目光挪開假裝沒看見……


    而捂著額頭的趙仁卻茫然望著花滿樓:“那你說炸哪兒?”


    “炸……”花滿樓張了張嘴,繼而一頭黑線:“哪兒都不炸!我跟你把話說開吧,趙大叔是國朝重臣,你是他兒子,所以在有心人的眼裏你的話某種程度上就代表趙大叔的態度,這搞不好就會被幾個閑著沒事的言官彈劾繼而惹禍上身,知道不?”


    趙仁一臉古怪的看著花滿樓:“……幾句戲言而已,誰還能當真?”


    花滿樓抬手又是一巴掌:“混賬玩意,還戲言?你覺得是戲言,可神機營這人多眼雜,指不定你的話就被傳了出去,這話傳話可不就變味了麽?這年頭人心多髒呐,有心人若是想給趙大叔使絆子,稍稍把你的話技巧性的加工一下說給旁人聽,繼而傳到陛下耳朵裏,你覺得他能不多想?”


    趙仁聽到這兒也不知想到了啥,若有所思道:“花兄,你意思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搞不齊我的話就會傳岔?”


    作為一個現代人,花滿樓自然知道話傳話是多麽可怕的一件事,但趙仁的關注點明顯不在這裏,他隻是想到了東宮那群動不動就告狀的侍講、學士:原來如此,我隻是在東宮鬥雞而已,又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可他們話傳話傳到父皇耳朵裏就變成了儲君無德荒誕不經……


    花兄真是人才啊,一語中的!這群髒了心的可不就是想給我使絆子麽!


    花滿樓渾然沒意識到趙仁的思路已經歪了,他拍了拍趙仁的肩膀笑道:“孺子可教。話傳話其實是很扯淡的,每個傳話的人多加一點點的話,到了最後聽話的那個人聽到的可就誇張了不知多少次,你莫非不止,這幾日街上已經有人瞎傳神機營的大殺器一發就能炸塌一座山?”


    趙仁又得到了佐證:難怪朝中那群從未接觸過我的言官也偶有彈劾我的時候,這可不就是身邊的人傳出去的話引起的麽?


    一念及此趙仁連忙問花滿樓:“花兄,那如何杜絕此事?”


    花滿樓不由失笑道:“杜絕?嘴長在別人身上,你能如何杜絕?所謂防民之口,甚於防川,你還能把所有人的嘴堵住還是怎麽著?”


    趙仁失望道:“那就一點法子都沒有了?”


    花滿樓翻個白眼:“所以我這半晌白說了?你若是自己沒說那些話,他們誰還能給你編造還是怎麽著?”


    趙仁連忙問道:“那……那若是此事已經傳出去了呢?”


    花滿樓一尋思,趙仁這幾天沒少說誇張的話,神機營這麽多不知根底的人,沒準還真有可能把他炸午門的話傳了出去,於是便沉吟道:“唔……這事兒還真不好解決……對了!”


    花滿樓盯著趙仁:“一件事可以用另一件來覆蓋,今日起你便把炸午門之類的詞兒改成炸倭寇炸脫脫不花,順便多說幾句憂國憂民的話,說的多了,傳的不也就多了麽?到時候誰還信你要炸午門的話?”


    趙仁一臉愕然:“這好使不?”


    花滿樓隻以為他是擔心自己闖了禍,便安慰道:“好使啊,你看那群文官,動不動就代表百姓,叫得相當厲害,可手上做的多有魚肉百姓的事兒,但百姓樂不樂意被他們代表還兩說呢!”


    趙仁若有所思:“好像……是這麽個道理?”


    太子殿下現在覺得自己有些蠢,若是他天天在東宮裏喊一喊口號,比如將鬥雞時助威的口號換成‘君子博學而日參省乎己’,那傳到父皇耳朵裏……


    花滿樓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會有問題的,相信我。而且我們這煉鐵已經快有眉目了,將這等大事兒結合一點‘但有三千普渡在,不教胡馬度陰山’之類的話,誰還能編排你?”


    趙仁眼睛亮了:“對極對極!”


    43.鐵水


    當未來花滿樓得知趙仁身份後,沒少因為今日他這一番話心驚肉跳,可時下他隻是感慨於還了趙大叔的人情,還頗為自得來著——咱這算是以德報怨了吧?所以趙大叔,日後莫要坑我可好?


    瞧著一臉大義淩然一副堵槍眼架勢四處跟人講‘但有三千普渡在,不教胡馬度陰山’的趙仁,花滿樓在心中一邊對王昌齡大大說抱歉,一邊滿是欣慰的點頭:瞧見這熊孩子有點樣子後,趙大叔也能稍稍放心了吧?


    和趙仁談過後,花滿樓繼續將心思放在了高爐上。


    花滿樓原本還以為水力鼓風是不列顛人的創意,沒成想國朝老祖宗的智慧不是蓋的——事實上建武七年也就是公元三十一年就有個叫杜詩的造出了水力鼓風鑄鐵的機械,名叫水排,這玩意早於西方一千多年。


    應國公劃給花滿樓的地皮恰好有條河流,因而花滿樓就依著這地方找來木匠建造了改良版本水排,並和幾位經驗豐富的鐵匠幾番商議後,搭蓋了一座更高、更大,理論上效能更強的高爐。


    一切都搞定後,花滿樓一聲令下,焦炭的第一次製作正式開始。


    濃濃的黑煙從爐頂冒出,隨著水排的接入風口,高爐裏的焦煤拍拍作響,整個爐子裏通紅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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