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尼生拿起銀製的精美小勺子,取了一勺送入嘴裏,平日裏雷斯家的蛋糕總能令丁尼生流連忘返,可是一想到從黑礦鎮開始的糟心事,所有的食物都是去了美味。


    “我清楚你叫我來的意思,是想了解那個叫芬慕的鄉巴佬,對吧?”


    “你能這麽直白那再好不過,我剛剛還在擔心你的感受的,你知道的,我無意刺痛你的迴憶,隻是有很多人同樣想知道,我僅僅隻是一個代表。”雷斯表現得無可奈何,仿佛事不關己。


    “其實他的事情,你們應該都聽說了不少的才對,芬慕,一個居住在邊境城鎮的小工匠,還是個賣棺材的奇葩貨,最近還意外的得到了陌客的認可,哦,真是見鬼,你不該讓我迴想起這些的。”丁尼生揉了揉太陽穴,有點後悔今日的赴約。


    “當然,這些我都從別人那裏聽說了,被神明認可這件事可並不是一件小事,隻是道聽途說的消息,總會有那麽一點誇大的成分,我都感覺不太真實,所以想求證一下。”


    貴族圈子內的消息很少有密不透風的,連誰家的主母悄然約會了誰家的太太,這種事情時常能聽到。


    黑礦鎮的事情、聯合劉易斯找茬的事情很快整個圈子都知道了,大家也就是在觀望教會的態度。至於格蘭威爾王室,老實說,王室更像是一個花瓶。


    一個家族想要混好,最先要討好的則是教會,說什麽也要在六大教區之中找到一個靠山。


    這些貴族間的交往關係,往往就是跟著教區之間的關係變化來的,畢竟是一榮俱榮的事情。


    “事實就是你所聽到的,它確確實實都發生了,十分地離譜,最神秘的那位正神,將青睞投給了一個不起眼的小子。”


    “然而我們這些流淌著貴族血脈的男性子嗣卻什麽都沒有!”藍斯的臉色也嚴峻起來,他摟過從旁邊經過的侍女,狠狠地捏了捏她的心頭肉,這種欺負女性家仆的行為能讓他獲得自我肯定以及自我滿足。


    好讓他能感覺到自己是特別的!擁有著血脈上的高貴!


    丁尼生能夠理解友人的這種憤怒,他有聽說在芬慕的【不貞者戒律】事件之後,不少男性家族以為正神們開始認可男性了,紛紛效仿嚐試,但是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到頭來,這種特別的恩惠竟然僅僅隻降臨在那個平民小子身上!


    以前,不少貴族都會通過在教會裏的關係,獲得一些“神明的認可”,但他們也很清楚這是虛假的,嘴上也絕對不承認。


    但是芬慕的出現則給他們敲響了危險的警鍾。


    “這樣可不妙啊,有不少純母係的家族,她們都是極力排斥我們的,這個芬慕會成為她們用來攻擊我們的利刃!到那時我們的處境會很不妙,我們的家族也會很不妙!”雷斯嚴肅地說道,深陷的眼窩籠罩著陰翳。


    丁尼生當然了解這些情況:“那你有什麽辦法,我已經找人確認過了,【不貞者戒律】沒有問題,那代表著芬慕確實是被祝福的幸運混蛋!”


    “我想過了,正神不祝福我們,是因為那是女人們的正神,而不是我們的,或許我們一直都認錯了神。”雷斯將白瓷茶杯裏的果奶倒掉,杯子底隱藏著一個黑色的紋章。


    那是一個扭曲複雜的圖案,猶如一團亂麻糾纏著兩隻山羊角,形似神誌不清之人的怪異塗鴉,多看幾眼,內心卻有種異樣的驚悸感。


    這毫無疑問是某個邪惡教派的紋章!


    “你,你這是!”丁尼生沒有說出來,驚恐地看了看周圍,唯恐隔牆有耳,“你要小心審判教區的瘋子!”


    “難道你甘心淪為低人一等的人物嗎?不該如此!”雷斯用一點微不足道的法術將杯子毀滅掉,“或者我們可以嚐試著從那個幸運混蛋的手裏爭取一下。”


    “怎麽爭取?”


    “一場公平公正的挑戰,他是一個不通戰鬥的藥劑師對吧。”


    “還要更糟,應該說是一個棺材佬,希望他能趕緊為自己也準備一副棺材。”


    “教會之中有不少人都想看看獲得祝福的幸運混蛋有什麽實力,隻要能在對決中狠狠地擊敗他,那麽事情就會有迴旋的餘地。”雷斯寒聲道:“他昨天在贏下了護具公會的比賽,那場比賽最後理應是有對決,到時候隻要買通幾個人,將芬慕描繪成一個驍勇善戰的老手,之後的事情就好辦了!”


    *


    *


    芬慕睜開惺忪睡眼,看著頭上陌生的天花板,甚至還有重影,腦袋脹痛,那是宿醉的後遺症。


    “嘖!昨晚發生了什麽來著,我好像是在和希楠小姐喝酒?然後好像就被灌得意識模糊了......”芬慕眨眨眼,意識到事情有點不對勁,“那我是怎麽迴來的!”


    他忽然發覺肚子上被什麽溫暖光滑的東西壓著,芬慕緩緩側過頭,銀灰色頭發的女人躺在自己的旁邊,那赫然便是希楠小姐。


    “?”


    芬慕忽覺不妙,雙手顫抖地緩緩掀開單薄的杯子......


    沒!有!衣!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ps:晚點還有一更


    第23章  假如這個是事實,好像也是可以接受的


    希楠被那咿呀鬼叫的擾民噪聲吵醒,她從床上坐起身,單手提白色的薄被,擋住不著.片.縷的奶色肌膚。


    而先一步醒來的芬慕則抓狂地以頭搶牆,好在是木板牆,饒是如此,牆麵已經被他撞出了一個大坑。


    他的身上同樣沒有穿衣服,窗外的光線在玻璃窗戶上折射成光斑,剛好遮(da)擋(ma)住了他不可描述的敏感地帶。


    “大清早的,你在做什麽呢?”希楠莫名其妙地問道。


    “已經是下午了啊,不對!”芬慕抓著牆壁又猛撞幾下,額頭已經腫起了一個包:“希楠小姐......昨晚,我們發生了什麽?”


    芬慕不是很想麵對事實,剛剛離開了師傅,就發生了這種事情,這要他以後怎麽麵對師傅?


    而且謊言也是不可能欺騙得了她的吧。


    芬慕現在的心情比聽到世界末日還要糟糕。


    “昨晚嗎?呀,我也有點喝多了,讓我想一想。”希楠蹙眉思索,纖指扶著額頭,似乎也被宿醉後的頭暈困擾著。


    如果芬慕有留心的話,會發現她剛醒來時完全沒有頭暈的表現,直到剛剛說話時才說自己頭暈的,隻可惜他現在滿心都在期待著一個否定的答案,告訴他其實什麽都沒有發生。


    但是兩人光溜溜躺在一張床上,這種事實擺在麵前很難敷衍得了自己啊!!


    “我好像想起來了,我們昨晚是喝了很多,然後都醉了吧。”


    “對的,喝了很多!然後醉了!之後呢?!”雖然芬慕的記憶中,希楠同樣是喝得俏臉泛著醉紅的樣子,但是卻不怎麽醉吧。


    “之後呀,似乎是做了些喝醉的人會做的事呢!”希楠一臉迴味的神情。


    “啊啊啊啊!”


    芬慕換了個地方,繼續撞牆,“砰砰砰”的聲音震的整棟旅館都在顫抖,樓下的客人已經怨聲連連,時不時還能聽到幾句罵聲傳過來。


    希楠都看不過眼了,遮擋身體的被子都懶得拎住了,直接走過去把芬慕拎迴床上,將他的腦袋摁在自己的大腿上,幫他揉著紅腫的額頭。


    因為非禮勿視,芬慕趕緊閉上眼睛。


    希楠的手法溫柔,不知為何還讓芬慕生起一種懷念感,迴憶起了之前躺在師傅懷中的感覺,而這更加加深他內心的負罪感,立馬試圖爬起來再去在撞一會兒。


    隻是希楠伸出大長腿一跨,壓在他的身上,芬慕這迴徹底不得動彈了。


    芬慕自認為打鐵造棺材多年,處理過的食材不可計數,連在希露恩的手中都能有一戰之力,但是此時卻完全反抗不了。


    莫非......昨晚他就是被這麽悲哀的拖進房間的嗎?一點主動權都沒有的那種。


    “你這個反應也太大了吧?”希楠不知道從哪裏拿出藥膏敷在他的額頭上,繼續按.揉化去淤血。


    “我感覺希楠小姐你應該是會一點治療法術的吧?看你之前的行頭就不像是一般人。”


    “我這個設定是不會治愈法術的嘛。”


    “什麽意思?”芬慕差點沒忍住睜開眼睛。


    “沒什麽,你還沒迴答我剛剛的問題呢,為什麽要這麽大的反應呢,不就是光溜溜的一起取暖睡了一覺嗎?”她的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述說十分平常的一件事,跟喝水吃飯沒什麽兩樣。


    這得多開放的觀念才能形成這種觀念呀!芬慕心中想道。


    “觀念不一樣吧,我覺得有反應才是正常事,倒是希楠小姐,你的反應太過鎮定了,以致於我現在的心頭都有種淡淡的憂傷......”芬慕欲哭無淚。


    “那是我不漂亮?”


    希楠揉得差不多了,手掌習慣性地撫摸芬慕的臉龐,不過芬慕的腦子現在一團亂麻,隻覺得她這是在迴味昨晚的風流。


    “不是的,希楠小姐你也很漂亮,白發的都漂亮。”他頓了頓,“還算合格。”


    前口說漂亮,後麵就說還算合格,難道漂亮的標準是合格嗎?還是說你指的是不同的東西?


    希楠不知道從哪裏說他好,無奈地又問道:“那麽問題又迴來了,你又不覺得我醜,睡一覺怎麽了?你也沒吃虧吧?雖然的確是我作為一個女人有錯在先。”


    捫心而論,希楠的確是長得很亮眼的那種,特別是那一頭顯得高貴的銀灰色頭發,白發大姐姐太棒了,就剛才的匆匆一眼來看,她的身材同樣很有料。


    發生酒後風流這種事,占便宜的人的確是他芬慕才對,雖然這個世界的觀念有點反過來,但是無論怎麽變,芬慕是不吃虧的呀。


    隻是真的難以接受呀!而且什麽記憶都沒有,就這麽被人白票了一晚。


    “是不吃虧,但是發生了這種事,我感覺沒臉迴去找師傅了,雖然事不由己,但還是沒法解釋唉......希楠小姐,我沒有睜開眼睛,所以沒看到,我剛剛是不是聽到了你‘噗嗤’地笑了一聲,這有點過分。”


    芬慕內心有點絕望,明明之前還感覺她是個跟自己挺合談的人,竟然在這個關頭還笑話他。


    “你聽錯了,我剛剛隻是打了個噴嚏而已。不過我覺得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我們昨晚真的就隻是很簡單地睡了一覺而已。”希楠道出了一個意外的事實。


    “嗯?!”芬慕心中的希望重新綻放,但很快有凋零掉了,他灰心喪氣地說道:“別安慰我了,正常睡覺怎麽會衣服都睡沒了呢。”


    “因為你昨晚喝醉了之後,吐了我一身啊,我們兩個人的衣服都髒掉了,總不能穿著睡覺吧,而且你的樣子也不像是能自理,萬一半夜被人猥.褻就不好了,而且太晚了也沒有房間了,我幹脆就把你帶迴自己房間了。”


    “......”芬慕沉默了一會兒,本能地想來個垂死病中驚坐起的起身,但是腰被希楠的腿壓住了,身子隻是震了震又被鎮壓住了,芬慕沒有在意這個令人尷尬的細節:“你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而且喝得爛醉能做什麽?你的酒量太差了。”


    好像是這個道理啊,隻要自己不是遇上魅魔之類的,也沒有被釋放什麽奇怪的法術,正常情況下,一個男的喝得爛醉的情況下是辦不了事的呀!


    芬慕忽然長鬆一口氣,暗道這個希楠小姐太腹黑了,分明一早就知道他誤解了,卻遲遲不說。


    第24章  暴雨忽至


    不久,又或者已經很久,沉默的時間最為難熬。


    芬慕忽然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又能說什麽,鼻尖似乎能嗅到女人身上的好聞味道,帶著芳香般的甜美溫熱。


    好在這份無所適從的沉寂被一陣敲門聲打破了,女侍者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你好,我是來送衣服的哦,女士您昨晚拜托本店清洗的衣服已經幹了哦。”


    這對於芬慕來說是個好消息!拿迴衣服就能走人了,而且昨晚也沒有跟泰薇雅小姐打招唿,得先迴去說一下情況才行,然後下午就把渴血晶礦鍛造成大劍好了。


    芬慕都顧不上沒穿衣服這種事了,用稍顯健壯的手臂擋了擋打碼部位,然後,畫麵微妙地晃蕩著,就起身走向門口去開門,迫不及待地想要拿迴衣服。


    隻不過,希楠先他一步,說了一聲“請進”。


    吱呀一聲,久疏修繕的門緩緩打開,門外的女侍者見到芬慕後愕然怔住,被這突如其來的畫麵弄得怪不好意思的。


    “......”


    “......”


    芬慕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按照格蘭威爾地區的看法,這種情況下,一般會被認為吃虧的是他吧?說是如此,但芬慕生活了這麽多年,還是改不過腦海中本身的觀念。


    “先生您好,這是洗幹淨的衣服。”女侍者瞄了眼床上淡定的希楠,投之以羨慕的眼神。


    這讓芬慕有種自尊受挫,男人臉麵盡失,甚至比被當麵侮辱還要難受的感覺。


    幹什麽?!


    雖然隻是誤會,但是你就不能誤會成是我主動她的嗎?我就這麽沒牌麵嗎!


    芬慕敢打賭,之後這個女侍者極有可能去找希楠要他的聯係地址,然後談價格......因為這種事以前真的發生過,雖然那個時候是和師傅在一起時。


    “謝謝,辛苦了。”


    一句五味雜陳的道謝送出,芬慕拿過衣服,趕緊關門,將希楠小姐的那套衣服放到她床上後,自己則找了一個角落背對著換衣服。


    他穿衣服穿得很快,狼狽的那種快。


    因為芬慕能感覺到希楠那種饒有趣味地欣賞他的視線,所以他才討厭跑出來呀。在這個奇怪的世界上,真的就隻有師傅對他是正常的。


    不會抱有奇怪的念頭,平時都是自己悄悄地占她些小便宜的多。


    穿好衣服,芬慕整理了一下領子之類的地方,說道:“希楠小姐,那我走了哦,如果有事情的話,可以去審判教區找我,隻是具體哪個教堂我也不清楚就是了......僅限鍛造之類的幫忙哦,不提供其他營業性服務。”


    希楠小姐也已經換上了衣服,站在鏡子前簡單地把銀灰色頭發紮攏好:“你這地址也說得太模糊了吧,你要是想找我聊天,我最近都在海浪酒館打工,一般都能找到我的。”


    “有一個問題比較好奇,希楠小姐應該不是格蘭威爾地區的人吧,而且應該是擅長戰鬥的那種,怎麽會逗留在教會城裏?”


    “屬於風暴的雨季要來了,你聞到海風的腐爛味道了嗎?我在等待獵物,海裏的獵物。”


    海風的......腐爛味道?


    芬慕斟酌著這個奇怪的形容詞,眉頭不由皺起,他對於大海的好感還是不錯的。


    因為他成長的聚落就離大海很近,聚落裏的年輕媽媽們給他喂母.乳,聚落以大海為生,所以自然而然的,對大海是親近的感情居多。


    他不置可否,聳了聳肩道:“或許?那我先走了,迴見。”


    *


    *


    有一點希楠的確說對了,風暴的季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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