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微微頷首,用審視的目光凝視秦時然的雙眼,見他始終從容不迫,心裏對秦時然的評價略有上升,他可不管秦時然是使魔還是“矩形”(square)級魔法師,他隻知道秦時然是在小女兒身邊的異性,為人與品性都需要格外留心。


    總的來說,第一印象還不錯,有禮數,有氣魄,有實力。


    秦時然施禮過後,就站到一邊,一言不發,他可不會認為人家一公爵會邀請平民一起進餐,還是安安靜靜當個美男子好了。


    公爵慢條斯理地用刀叉切著培根,像是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露易絲,下學期你就不用迴去上學了。”


    鐺。


    露易絲手中的叉子掉在盤子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顧不上有失禮節,著急地問道:“為什麽?父親大人,是我哪裏做得不對嗎?”


    “宮廷打算起兵進攻阿爾比昂,我這次就是被召見宮裏商議此事,說是讓我組織一個軍團,帶兵打仗。”


    公爵冷笑一聲,有些慍怒地說道:“真是荒唐,我早已退休,不插手軍務了,家裏也沒有繼承人可以代替我去帶兵打仗,最荒唐的是,還說出‘從魔法學院裏的學生充軍去打仗’這種蠢話,可笑至極!”


    “總之,你不許繼續上學,不準參與這件事,在戰爭結束之前,你都不許離開這裏!”


    話語雖嚴厲,但也透露出公爵的真實情感,他隻是擔心露易絲的人身安全,不想讓她上戰場去送死。


    ===第526章 麵見公爵===


    一場久違的家庭早餐聚會最終不歡而散。


    因為答應了安麗埃塔要保守秘密,所以露易絲不能透露有關虛無魔法的事情,給不出合適的理由,公爵自然不會被說服。


    不過就算知道露易絲掌握了虛無魔法,公爵也不會同意露易絲上戰場,戰爭不是兒戲,誰也不能保證性命安危,公爵不希望露易絲因為一時“逞強”,就丟了自己的性命。


    “熱羅姆,絕對不能讓露易絲離開這座城堡,知道了嗎?”


    離開陽台之前,公爵一臉嚴肅地對服侍瓦利埃爾家多年的老管家吩咐道,老管家自然是恭敬地領命。


    “居然讓父親大人為你操心,你還是早點找個貴族公子嫁人吧。”


    艾蕾歐諾爾抱著手臂,挖苦地說道。


    露易絲不甘示弱地反駁道:“就算要嫁人,也應該是艾蕾歐諾爾姐姐先嫁吧?你不是已經有婚約者了嗎?趕緊嫁人吧!”


    艾蕾歐諾爾額頭青筋一突,伸手捏住露易絲的臉,用力拉了起來,咬牙切齒道:“不好意思啊,我現在是單身了,那個軟蛋說什麽‘再也忍受不了你’,已經和我解除婚約了!”


    露易絲這才知道自己踩雷了,含糊不清地求饒道:“對…不起…姐姐…大人…我再也…不敢了…”


    “哼!”


    蹂躪了一會兒露易絲的小臉蛋後,艾蕾歐諾爾才有些意猶未盡地鬆開手,露易絲眼中含著淚花,委屈巴巴地投入卡特莉亞的懷裏,卡特莉亞一邊撫摸著露易絲的頭,一邊柔聲安慰。


    公爵夫人氣定神閑地喝了口紅茶,放下茶杯,慢條斯理地站起身,道:“你就聽你父親大人的話,乖乖待在家裏,過段時間我幫你選個家世優越的貴族訂婚,免得你又被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給騙了。”


    說罷,公爵夫人也離開了陽台,沒有給露易絲一點反駁的機會。


    ……


    書房。


    公爵皺著眉頭,盯著桌上的哈爾克基尼亞大陸地圖,陷入沉思,雖然他早已退出軍務,但讓他對接下來的戰爭漠不關心,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說實話,公爵並不讚同王室攻打阿爾比昂的計劃,盡管前不久的塔布爾戰役擊退了阿爾比昂軍,但公爵覺得驕兵必敗,不能因為一次勝利就洋洋自得。


    托利斯塔尼亞不論國土麵積還是軍事力量,仍然隻是個小國,阿爾比昂雖在這一戰損失了部分兵力,但依舊有五萬的兵力,而托利斯塔尼亞就算聯合加爾馬尼亞,也隻有六萬兵力,看似多了一萬,實際上,進攻方要比防守方多出三倍兵力,才有很高的取勝概率。


    公爵實在想不通,王室以及那些重臣為何表現得信心十足,好像勝券在握一樣,自家人知自家事,在公爵的印象中,托利斯塔尼亞可沒有什麽必勝法寶,就連上次擊退阿爾比昂軍,公爵到現在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隻能說,托利斯塔尼亞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充足,關於秦時然和露易絲這兩張王牌,也隻有安利埃爾、樞機卿與兩位重臣知道,不超過五指之數,其餘重臣也隻是被告知是王室隱藏的“秘密武器”,並不知道具體情況,而見識過那一戰的人,對此也就深信不疑。


    公爵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王室所謂的“王牌”,其中之一居然是他那個毫無魔法才能的小女兒,若是知道……那必定會更加嚴詞製止這場戰爭,他可不想自己的小女兒成為戰爭的武器。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公爵抬起頭,沉著穩重地說道:“進來。”


    門打開,站在門口的是老管家與秦時然,老管家恭敬地行了一禮,道:“瓦利埃爾大人,秦先生已帶到。”


    “嗯,你下去吧。”


    公爵揮了揮手,老管家再次行禮,等秦時然進去後,將房門關上,然後去做自己的工作了。


    “坐。”


    公爵麵無表情地吐出一個字,無形中散發一股壓迫力,讓人感覺好像在麵對一座大山。


    秦時然置若罔聞地拉過椅子坐下,鎮定自若地看著公爵,道:“不知公爵召見我有何要事?”


    “說出你的來曆,”公爵不言苟笑地迴道,“我需要知道,一個人類為何會成為露易絲的使魔,而你…是否會對她不利。”


    說到最後,公爵的眼神變得銳利如刀,仿佛要看穿秦時然的想法。


    秦時然微微一笑,淡定地說道:“我是被露易絲從異世界召喚過來的,可能是【使魔召喚】出了差錯吧,至於你的顧慮,我可以保證,絕對不會傷害露易絲。”


    “這並不能說服我。”


    公爵一臉嚴肅地凝視秦時然,“異世界,你認為這種荒謬的說法我會相信嗎?”


    秦時然笑了笑,伸手從口袋裏拿出一樣事物,“你認為,這個世界有這種東西嗎?”


    『不知公爵召見我有何要事?』


    『說出你的來曆……』


    『我是被露易絲……』


    『這並不能……』


    公爵驚訝地看著秦時然手中的事物,傳出來的內容赫然就是他們剛才的對話,魔法?不對,沒有哪個魔法可以記錄聲音,要不然現在也不會隻有書麵記載的曆史。


    “這是一種名為‘錄音筆’的道具,作用就是將聲音記錄下來,”秦時然微笑著解釋道,“不是魔法,而是人類發明的科技產物。”


    “科技……”


    公爵若有所思,伸出手,語氣有所緩和,“可以讓我看看嗎?”


    “當然。”


    秦時然將錄音筆遞過去,順便講解一下用法,公爵按照秦時然的說明,試驗了一下,錄音筆果然將他的話完整無缺地複述出來。


    公爵沉吟片刻,凝重地問道:“這個…錄音筆有使用限製嗎?”


    “它需要電能,才能正常使用,”秦時然耐心地解釋道,“就像魔法師發動魔法需要消耗精神力,電子產品也需要消耗電能。”


    電能?電子產品?


    電,公爵是知道,大自然的閃電、雷電,魔法中可以憑借風係統魔法製造出電的攻擊,但是他不理解電為何能成為一種能源,至於“電子產品”這個陌生的名詞,公爵不想顯得自己太無知,沒有詢問。


    公爵看著手中的錄音筆,思維開始發散,這個小巧的道具,讓他看到巨大的價值,比如用於記錄珍貴的資料,如今知識的傳承隻能靠書籍記錄和人們口口相傳,若是能靠這個錄音筆,那就變得方便許多。


    除此之外,錄音筆還有戰略價值,在間諜行動中可以記錄敵人的重要談話,有時候,一份情報就能決定一場戰爭的結果。


    公爵陷入沉思,等到迴過神來,看秦時然的眼神已經有所變化,多了幾分正視,“我有點相信你是來自異世界了,那麽……你又如何保證不會傷害露易絲?”


    “這個就要請公爵自行定奪了。”


    秦時然目光深邃地說道:“你可以選擇相信,或者不信。”


    ===第527章 離家,返校===


    秦時然與公爵的會談內容隻有他們二人知道,其他人並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麽,隻是會談持續了一上午,這就讓人很在意了。


    要不是到了午餐時間,且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麽狀況,老管家進來打斷了會談,說不定兩人的會談還會一直繼續下去。


    老管家細心地發現,公爵對秦時然的態度變了一點,原本隻是漠不關心,現在似乎多了幾分正視。


    秦時然隻是為公爵講述了有關現代的事情,人文地理,曆史政治,科學技術……各方各麵,還拿出了一些代表性的著作,當然,已經用機器翻譯成這個世界的文字了。


    對於這些書籍,公爵如獲至寶,這不僅僅是書,還是異世界的知識,他隻是聽秦時然講述,就有不少新的理解,若是好好消化一下,或許可以對一些事情做出有益的改變。


    秦時然在公爵眼中已成了一個移動的知識寶庫,自然不能再以平民看待,而且談話的過程中,公爵對秦時然這個人也有更多了解,漸漸起了愛才之心。


    因此,公爵對秦時然的態度才有所轉變。


    若不是身份差距,公爵還真的會考慮一下,讓秦時然做女婿人選。


    ……


    之後,秦時然隔三差五就會被公爵請去,交流一下異世界的文化。


    宅邸裏的傭人對秦時然的服務也大大提高,甚至可以到了無微不至的地步,沐浴的時候還有女仆過來幫忙搓澡……當然,秦時然拒絕了。


    關於兩人的談話內容,秦時然沒有告訴別人,而公爵也隻是與公爵夫人分享,公爵夫人的見解與謀略並不輸於公爵。


    在嫁給公爵之前,公爵夫人是皇家禁軍『人麵蠍尾獅』的隊長,被譽為史上最強的風係魔法師,是一位擁有無數榮耀的傳奇英雄,隻是長期戴著鐵麵具,直到退休也沒人知道她的真麵目和性別。


    如此人物,自然能看出秦時然的價值。


    秦時然偶爾會展示一下這個世界的魔法水平,在確認秦時然真的達到了“矩形”(square)級,公爵和公爵夫人對秦時然的態度又提高不少,盡管艾蕾歐諾爾大受打擊就是了。


    公爵夫人甚至開始與公爵暗中商議要不要推波助瀾,讓秦時然立下幾件大功,好讓王室賜予貴族的身份,這樣和露易絲也是門當戶對,外人也無話可說。


    公爵和公爵夫人不是不諳世事的年輕人,自然看出自己的小女兒對秦時然有意。


    對於公爵夫人的提議,公爵考慮過後,還是打算再觀察一段時間,有瓦魯特這個前車之鑒,他們可不想自己的女兒遇上什麽表裏不一的偽君子。


    ……


    暑假剛過了一個月,學生們都收到了學院的傳信,上麵的內容概括就是,因為某些特殊原因,暑假要提前結束了,請所有學生在一周內返迴學院。


    這個臨時通知很莫名其妙,抱怨聲和質疑聲肯定是少不了的,不過學生們還是抱著滿腹牢騷踏上返校之路。


    瓦利埃爾家也收到傳信了,而他們也知道學院突然提前結束暑假的原因,讓學生參與戰爭這個提案通過了,迫於王室的施壓,學院隻能通知學生提前返校。


    在這一個月裏,托利斯塔尼亞已經和加爾馬尼亞結成聯盟,準備進攻阿爾比昂,阿爾比昂前不久剛損失了主艦列克星敦號和十幾艘戰艦,需要時間補充戰艦,時間拖得越久,進攻難度就越大。


    一個月的時間,也足夠托利斯塔尼亞和加爾馬尼亞養精蓄銳了,雖然時間還是很急促,但至少要比阿爾比昂準備充足。


    其他學生都在趕迴學院的時候,露易絲……依舊被禁足在宅邸裏麵,公爵的態度由始至終都沒有變化,不準迴校,不準參戰,不準送死。


    露易絲急得團團轉,苦苦哀求數次被拒後,露易絲也按捺不住了。


    “帶我離開這裏!”


    露易絲找上秦時然,愁眉苦臉道:“像上次去拉·羅歇爾那樣,將我帶迴學院,能做到吧?”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確定要這麽做?”


    秦時然似笑非笑地看著露易絲,調侃道:“你就不怕公爵和公爵夫人大發雷霆?”


    露易絲想象了一下父母大發雷霆的畫麵,冷汗不止,那和世界末日差不多了吧?不過,露易絲咬了咬牙,斬釘截鐵道:“我確定!公主…陛下需要我的力量,我不能讓她失望。”


    “你可真是忠心耿耿……”


    秦時然嗤笑一聲,露易絲對王室的忠誠,有時候讓秦時然自愧不如,但也難以苟同,王室擺明了是看中虛無魔法的力量,也就露易絲這傻丫頭甘願被利用。


    露易絲聽出秦時然語氣裏的諷刺,皺了皺眉,不滿地說道:“你到底幫不幫我?”


    “幫,當然幫,誰叫我是你的使魔呢?”


    秦時然攤了攤手,一臉無奈,“說過會幫助你,我就絕不會食言。”


    露易絲這才由陰轉晴,心頭放下一塊大石,她相信以秦時然的能力,肯定能帶她順利返迴學院,不過隨後她又浮現躊躇之情,這次違抗父母的打算,也不知道會有怎樣的懲罰……


    “你去收拾一下行李,準備就緒就出發。”


    秦時然說道,露易絲點了點頭,匆匆忙忙地跑迴房間,打開衣櫃,將衣服胡亂地塞進行李箱,女孩子嘛,行李也就是衣服和化妝品,露易絲不用化妝品,帶來帶去的也就是衣服。


    收拾好行李後,露易絲趴到桌上,拿出筆和紙,一邊想措辭,一邊寫告別信,不一會兒就寫滿了兩張信紙,不過內容基本上都是各種道歉,充滿心虛的味道。


    將寫好的告別信用書本壓在桌上,露易絲深唿吸一下,然後鬼鬼祟祟地拖著行李箱去秦時然的房間,準備神不知鬼不覺地逃走。


    不過公爵早就吩咐老管家阻止露易絲離開城堡,老管家讓宅邸全體傭人注意露易絲的行徑,所以露易絲剛一出房間,走廊盡頭就有個女仆看到露易絲,也看到了她拖著的行李箱。


    女仆愣了一下,然後急忙跑去匯報老管家,見狀,露易絲也知道時間緊急,趕緊拖著行李箱直奔秦時然的房間,剛跑進房間,老管家就帶著一幫傭人趕到,堵住門。


    老管家看著露易絲一副明顯要跑路的架勢,不由苦笑道:“露易絲小姐,你就聽老爺的話吧,別為難我了。”


    “我才不要!”


    露易絲做個鬼臉,故意挑釁道,這段時間被關在家裏,早就憋了一肚子怨氣了。


    秦時然沒有行李需要收拾,將德魯弗林格掛在腰間,整了整衣襟,慢條斯理地戴上手套帝具『次元方陣【香格裏拉】』,然後一臉誠懇地說道:“各位請退後一點吧,我們要走了。”


    “秦先生,你不能帶小姐離開。”


    老管家義正言辭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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