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夏忍不住問道。


    送葬者 : 第207章205.降臨即是毀滅


    卡蘭娜還是不會說話,依舊保持著沉默,隻是一個閃現來到羅夏身前,然後朝著這片廢棄采石場的更深處飄去。


    羅夏隻能無奈的搖了搖頭,跟上了她的腳步。


    而他的額頭還在跳個不停,這是靈感在提醒他危機並未解除,南麵幾百公裏開外,一尊沒有權柄的邪神正在降臨。


    要是他自己會飛,肯定就迴去拚命了。


    雖然這無異於蚍蜉撼樹,以他現有的手段,並不能阻止什麽。


    而當這尊名為艾德克提坦的邪神破卵而出時,整個神諭之城,乃至整個中部平原,連帶著中央山脈和南部諸國,都將在這場浩劫中毀滅。


    直視祂的,將墜入癲狂;聆聽祂的,將墮為魔物……


    祂什麽都不需要做,也不需要動用權柄,僅僅隻是降臨本身,便能毀滅一切。


    其實從原理上來說,神祇是無法降臨在現世的,祂們隻能存在於虛無與混沌之中,依托秩序而存在的現世,對於祂們來說,如同泡影一般的脆弱。


    脆弱到隻是降臨,便是毀滅。


    而艾德克提坦,祂在兩百年前還隻是邪神子嗣,代號為‘願哭嚎化為痛苦風暴’。


    通過倫道夫的背叛,成功降臨到了現世;再借助須臾隱士會在【時間】方麵積累的知識,讓自己躲進了【時間】之中。


    所以祂能消失得徹徹底底,無影無蹤,無法記錄下祂的行蹤與存在。


    祂以此躲過了神祇的注視與天使的追獵,在近乎無盡的時間之中,汲取力量,發育壯大,直到距離真正的神祇隻差最後的權柄。


    祂耐心的等待著,等待著攫取權柄,晉升神明的最佳時機。


    整個榮光教派的存在,就是為了那一刻的鋪墊和準備。


    而前不久,正神塔納特斯才剛剛隕落,祂苦等的最佳時機,終於到來。


    並且因為之前的鋪墊和積累,成為了對遺落權柄的最有力爭奪者。


    於是才有了榮光教派傾巢而出,輿圖為祂建立神國,搜羅信徒的行動。


    神祇的存在並不需要信徒,但維係和爭奪權柄需要。


    如果大牧首口中那種神國真的完成,那麽一尊無比強悍的邪神便會真的誕生。


    這大概就是大牧首想要羅夏的理解的東西。


    眼睛變成金色狀態的羅夏倒也確實是理解了。


    然後毫不猶豫的挫敗了敵人的陰謀。


    這注定會招來艾德克提坦的怒火。


    但就像羅夏一直堅持的那樣,正義不容妥協,即使那會迎來毀滅。


    這是他的堅持。


    也是他的癲狂。


    “好了好了,先前說分手都是我的氣話,都是我不好,迴頭我會鄭重道歉,給你買小禮物,再和你去遊樂園約會的,現在還是先送我迴教堂吧?”


    羅夏跟著卡蘭娜走了一會,還是忍不住開口道歉了,用的還是從戀愛雜誌上學來的渣男話術。


    他覺得現在是真的很需要迴教堂去祈禱。


    雖然他心裏也明白,眼下即使其他神祇能夠做點什麽,大概率也來不及了。


    正神想要將力量投射進現世,派遣天使,或是動用手中的權柄,都需要漫長的時間與複雜的儀式。


    這遠比艾德克提坦來得慢。


    就連至純至真,至善至美的阿薇婭,也隻能在【時間渦流】這種區域裏施加影響。


    所以羅夏也不是想要坐以待斃,悶頭開禱,而是想試試看能不能用地下室裏的人工湖做點文章。


    結果眼下卻被卡蘭娜強行拖到這種鬼地方來……


    不過隨著深入這片廢棄采石場,他倒也逐漸發現了點什麽……


    進入深處後,他發現了更多加工完成的石塊、石板、石柱,並且在這上麵找到了一些已經雕刻完成的圖案,還是自己非常熟悉的那種。


    雖然已經嚴重風化,變得模糊不清,但羅夏還是能認出來,這都是些與北地教廷和戰爭女神奧維爾有關的圖案。


    為什麽會在距離神諭之城幾百公裏遠的偏遠采石場裏,看見北地教廷的痕跡?


    羅夏揉著下巴,強行讓自己靜下心來,仔細的想了想。


    從這裏的廢棄程度,以及這些雕刻圖案的風化模糊程度來看,這地方即使沒有一千年曆史,也少說有個幾百年了……


    那大概是北地教廷第一次向神諭之城傳教的時間?


    如果這些石料和石柱還新鮮的話,大概會是相當精美和氣派的,用來蓋一座大教堂的話,肯定無比華麗。


    所以這裏,大概率是當年北地教廷第一次傳教時所留下的。


    他們想在這裏籌備建設大教堂所需要的材料。


    隻是那時整個世界的文明發展還沒如今這般先進,很多方麵都相當落後,更是缺乏融合了煉金術的混凝土等建築材料,還在使用開鑿天然石料這種異常原始的方式。


    結果材料還沒準備好,大教堂也沒建立起來,北地教廷的第一次傳教便失敗了……


    隻留下了這處偏遠到無人問津的采石場,證明他們當年也曾努力過。


    而羅夏在靜下心來仔細觀察一番後,又逐漸發現深處這裏豎著的那一根根石柱,其分布和排列,倒是整整齊齊,頗有章法,竟是隱約有了一座教堂的雛形?


    讓這裏看著既像是籌備原料的采石場,又像是一座已經廢棄的北地教堂。


    恰好此時,卡蘭娜突然停了下來,然後又一個閃現迴到羅夏身後,露出了前麵幾尊未完工的巨大雕塑。


    這幾尊雕塑,每一尊都有著修女會那尊阿納絲塔夏神像的規模和氣勢,如果最後完工的話,肯定更加華美。


    隻可惜,它們無一完工,進度最快的也隻是到了胸前的位置,頭部還是未加工的原石形態。


    它們正被擺放在一起,相隔一百米遠,隱隱圍成一個圈。


    圈的正中間,還有一根光禿禿的,完全未經開鑿的巨大石柱,比周圍這些都要高大和宏偉。


    羅夏想了想,又仔細觀察了一番那些雕塑的細節。


    “這幾尊雕塑,似乎並不是在詮釋奧維爾的形象,計劃雕刻成奧維爾神像的,應該是中間這根最大的……”


    “那這幾尊雕塑,又是象征著誰?”


    送葬者 : 第208章206.刻下名字


    羅夏走向了這幾尊巨大的雕塑,越是靠近,就越是感覺自己在他們麵前相當的渺小,更是不由得想象著正中間那根還未加工的參天石柱,如果能完工的話,又會是何等的恢宏磅礴?


    這樣的雕塑更有八尊,如同眾星捧月那般圍繞著中間的石柱,如果能整體完工,再布置在一座寬廣宏大的廣場上,又會是何等華麗氣派的場麵?


    或許當初在這裏忙碌的人們,也正是懷揣著這樣的期待和憧憬,依靠著虔誠而堅定的信仰,才能在如此偏遠,條件惡劣的深山中堅持下來吧?


    隻可惜,隨著北地教廷四次傳教的失敗,這裏已經被廢棄了太久太久,恐怕已經沒有人還記得這份掩埋在深山與歲月之中的浩大工程……


    羅夏帶著淡淡的遺憾,走到了完成度最高的那尊雕塑前,伸手擦了擦底座上積累的塵土,露出來一個久經風雨,已經模糊不清的名字:


    《救贖》


    他又抬起頭,仔細端詳了一番這尊雕像,雖然胸口往上的部分還沒來得及加工,但刻畫的應該是一位優雅空靈,聖潔美麗的少女。


    如果最後能完工的話,或許會和卡蘭娜很像吧?


    羅夏又繼續走向遠處剩下的七尊雕像,看了看它們的底座上刻下的名字:


    《戰爭》、《審判》、《戒律》、《庇護》、《教化》、以及先前的《救贖》


    剩下的兩尊,其中一尊的名字已經模糊到完全沒法看清,但羅夏卻覺得,它應該叫做《治愈》


    而最後那一尊,也是完成度最低的,才剛剛把底座切好,上麵連名字都沒來得及留下。


    可能是還沒設計好形象,也可能是沒想好名字?


    羅夏想了想,提起手中權杖,在底座上劃拉了一番,幫它刻下了名字:


    《希望》


    最後,羅夏迴到正中間那根完全沒打磨過的參天石柱麵前,抬頭眺望了一番。


    這時,他意識到了在這個絕望與毀滅即將降臨的時刻,自己該做什麽。


    於是他摘下了臉上的聖焰假麵,單膝跪在石柱麵前,閉上雙眼,右手撫著心口,開始低聲的祈禱。


    明明沒有施展神術,可頭頂卻很自然的豎起了一根呆毛,耳中開始傳來一陣‘沙沙沙’的電流盲音。


    羅夏並沒有因為這一點小小的異樣而中斷禱告,繼續以無比虔誠的姿態祈禱著,一動不動,仿佛已經變成四周雕塑中的一員。


    卡蘭娜則默默的飄在他身旁,默默的看著,靜靜的等待著。


    ……………………


    隨著大牧首的隕落和毀滅的臨近,整個神諭之城裏的局勢也在急轉直下著。


    那些榮光教派準備的活動據點,並沒有因為大牧首的命隕而中止,反而是直接撕去了表麵的偽裝,開始變得愈發的癲狂和詭異。


    那些負責表演的教士和修女,直接在眾目睽睽之下異化成魔物,揮舞起彎刀狀的胳膊,襲擊著附近的民眾。


    那些負責演奏的樂團和唱詩班,也不再奏出裝模作樣的聖歌,而是齊聲發出低沉的囈語,不停唿喚著艾德克提坦的名字,在期待和祈求著祂的降臨。


    這裏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宣傳活動現場,而是直接演變成了邪教的儀式場。


    即使之前被羅夏搗毀了幾處,也被後來的密教打擊過多處,但依舊剩下了一百多處場所沒來得及處理,仍舊沿著城市的中軸線排列著,就像一柄插進城市中心的惡毒匕首,將城市分割成兩半。


    更糟糕的是,在有樂團和唱詩班在的大型場所上,伴隨著他們的邪惡囈語和祈求,地麵上浮現出一片片深淵般的虛無與混沌,從中湧出大批大批‘曆史中’的魔物。


    雖然它們同樣屬於時間投影的範疇,但卻不會被限製在時間結界中,而是行動自如,可以到處殺戮,不停的收割著鮮血與生命。


    這顯然要比大牧首操控的時間投影要高明得多。


    或許都不需要等到艾德克提坦親自降臨,神諭之城便會提前毀於一旦。


    但在這一片絕望之中,卻多少還是有些好消息的。


    整座城市,終於從榮光教派編織的輕鬆幻夢中徹底清醒了過來,城衛隊、警察、超凡者、聖職者,都在密教的指揮下,迅速投入了反擊。


    而失去大牧首控製和主持的時間結界,也變得相對脆弱,破解的方式也被找到,不需要再像薇爾先前那樣親臨險境,再用複雜的儀器和步驟去破解,城裏的其他正教在密教其他神秘學者的幫助下,正在陸續脫困。


    原初信仰、至高真神、正義之光這三家被稱作三大正教的教派,都已經脫離了時間結界的封鎖,正在一邊籌備著十階神術,一邊調集著各自的武裝力量。


    他們的大部分十字軍和護教騎士,平時都駐紮在偏遠的外城區,眼下正在緊急開赴城內,讓城裏的反擊越來越有力。


    而密教也在整個過程中展現出了超乎尋常的統籌調度能力,在他們的組織調遣下,這些不同歸屬的抵抗力量得到了很好的運用,各自奔赴各自的區域,執行著各自的任務,斬殺魔物,疏散民眾,建立安全區,清剿儀式場所。


    並且成功的取得了一定的戰果,短短一小時內便又有數個榮光教派的儀式場所被摧毀。


    就連最無力的普通民眾,麵臨這樣的危急時刻,都展現出了驚人的素養和應對災害的驚訝,沒有太多的驚慌與混亂,能很好的抑製住心裏的恐懼,積極配合著疏散和避難。


    這些都是羅夏平日裏感受不到,也沒有想象過的。


    或許隻有在這種關鍵時刻,這座屹立了數千年不倒,經曆過無數次危機的城市,才能體現出她堅強的一麵。


    當然,真正的最大的好消息,還不是這些。


    而是他們暫時還沒意識到,即將降臨的,是一尊邪神……


    他們隻是感覺到有股危機和不安,正從老街那個方向遠遠的飄來,還不知道問題的真正嚴峻所在……


    送葬者 : 第209章207.必須取迴來的東西


    “我們又一次擊退了魔物的進攻,可彈藥補給即將告罄……”


    “再堅持一下,‘帕爾的智慧’所屬的十字軍正在支援的路上,他們訓練有素,火力充足……”


    “還有能動的牧師嗎?這裏有些民眾需要治療!”


    “‘進取’號傳來新的聯絡,北麵又有大批敵人開始集結,該死……它們殺不光的嗎?”


    “讓‘進取’號調整好方向,為我們提供空中支援……‘勝利’號又在哪裏?它們不是帶著從北地進口的最新大炮嗎?這是她最好的舞台……”


    駐守在勝利日廣場上的侯爵,依舊蒙著雙眼,默默的聽著屬下們發布一條條指令,組織著反擊。


    這裏已經被臨時布置成了一座前線指揮部和平民避難所,顯得相當的嘈雜和混亂,但一切事項卻又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從桌上擺著的沙盤來看,在從最初的混亂中緩過來,並且有正教的兵力增援進來後,已經順利建立起了數個安全區和前進基地,雖然局勢還處於明顯下風,但比起更早時候明顯要強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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