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似乎說不太通?是他想錯了嗎?


    “喬匹夫嗎?”沈清河一邊倒茶,一邊試著打探喬木的底細:


    “王先生的麵子,我當然是要給的。但你總得給我交交底吧,畢竟有多大本事,當多大官。”


    喬木自然不會將真實身份和盤托出。


    但眼前這沈清河,既然是那山賊王宋河的故交,想來也不是迂腐的官僚。


    喬木於是正色說道:


    “我喬匹夫,老家在外地,並非本地人。隻是因看不慣地方豪強欺壓鄉裏百姓,一怒之下,便殺了皇室宗...不是,殺了豪強,至今已有五六年了。”


    原來是個犯了事的人犯....沈清河恍然大悟。


    六品武者,雖然可以輕鬆混個無實權的六品武散官當當,但是還有一個大前提。


    也就是身世清白,沒有汙點。


    如果什麽山匪、殺人狂魔,練了點武功就能入朝為官,哪怕是無實權的散官,那也太離譜了。


    “若是地方豪強欺壓鄉裏百姓,那殺了自然不是壞事...”沈清河說著說著,又感覺到了不對勁。


    從喬木的話來看,他是個嫉惡如仇的俠士,這一點無可厚非。


    但問題在於,這“喬匹夫”是個神魂有損的高品武者?


    看來這所謂的地方豪強,不是什麽普通豪強啊,莫非是仙門的修仙者嗎?


    大炎朝廷對修仙者有所避諱,稱為異人。而喬匹夫作為犯了事的人犯,擔心自己罪名暴露,所以將“修仙者”稱為地方豪強,也沒什麽不對。


    畢竟,反抗異人可是大罪。


    “此事先不說,不知舉薦你的的那王先生,現在在何處高就啊?說起來我已多年未見他了。”沈清河再問。


    問話的時候,沈清河臉上表情雖然未有變化,但坐在座椅上的身子微微前傾,雖然很快就調整了過來,但這細微動作還是落在了喬木的眼中。


    目力強化之後,喬木可以注意到各種細微變化。


    “比起舉薦我這件事,這沈清河更在意王宋河的事情嗎?他們倆看來不是普通的故交,他很想知道王宋河的事,但又下意識掩飾。”


    “聽這意思,他似乎對王宋河現在的情況不太了解?”


    喬木思索一番之後,沒有細說,而是模棱兩可說道:


    “王宋河先生行蹤神秘,其實我也不太清楚,似乎是隱居山林了?”


    王宋河幹的是造反的勾當,喬木在不了解沈清河底細的情況下,自然不會亂說。


    “隱居了?在哪隱居?”沈清河又追問了幾次,但都被喬木敷衍應付過去,沒有正麵迴答。


    一來二去,沈清河也就興趣索然,放棄追問了。


    “既然如此。”沈清河點了點頭:


    “那過兩日,你便去六扇門中報道吧,以你的能力,當一個河陽府城的捕頭,自然是綽綽有餘的。”


    沈清河為七品推官,執掌推勾獄訟之事。


    雖然官職在這府城之中不算大,但想要安排一個區區捕頭,自然是輕輕鬆鬆的。


    捕快與捕頭,連官都算不上,隻能算是小吏。


    沈清河為人剛正,對什麽走後門之類的事深惡痛絕。


    但一般來說,走後門都是送一些德不配位的人入職,當個職場混子。


    而喬匹夫這種高品武者,當個區區捕快捕頭?那能叫走後門嗎?


    走正門,那衙門都未必容得下這麽一尊大神。


    “王師必然是別有所圖,隻可惜未曾在信中細說...那應該是有難言之隱了。”沈清河默默想道。


    他站起身來,親自送喬木出門,送他離開。


    喬木也沒有太在意這捕頭的身份。


    他要在這河陽府城之中生活,有這麽一層身份,可以免去不少麻煩,畢竟喬木自己是個黑戶,還是刺殺雁城城主的要犯。


    這捕頭的身份,他根本就沒多在意,隻是權宜之計。


    喬木來這河陽府城,一是遵循那冥冥中的直覺而來,二是雁城已經容不下他,所以他來府城尋求高質量死亡。


    但這些都是短期目標。


    長期目標嘛...他始終還惦記著刺殺那狗皇帝,搞一波大的史詩級死亡!


    “當初郭公子說一個月內大炎皇帝會到雁城一帶,那我在這河陽府城之中,自然也是待不了太久的,那就不必在意這區區捕頭身份。”


    ...


    沈清河親自將喬木送出門外。


    隻是這麽一走,原來那名宅邸管家,卻是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


    他拿起桌麵上的舉薦信,飛快掃了一眼,很快臉色微變,又將信封小心地放迴原地。


    沈清河迴到宅中之後,看見信封倒是怔了一下,連忙將這封舉薦信在蠟燭上點燃銷毀。


    做完這件事,他則是入了府中書房,翻閱起書房裏的典籍來。


    “有沒有一種神魂之傷,可以讓武夫氣血沒有明顯虧損,但又實力十不存一、難以發揮的呢?”


    他對神魂了解不多,所以這迴則是在書房中翻書,驗證一下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確。


    而這一切,都被一雙眼睛默默地看在眼裏。


    ..


    半日後。


    河陽府城東。


    沈家的管家走過暗巷,進了一平平無奇的院落,屋內則是一個太陽穴高高鼓起、目光寒如深潭的中年人。


    “楚大人,出大事了。”管家匯報道:


    “一向油鹽不進的沈清河,居然安排了一個熟人,當一個小小的公門捕頭,因此我便留了個心眼,去偷看那舉薦信...”


    “那舉薦信的署名,竟是那多年前辭官的王山河!”


    嗯?


    細細聽完匯報之後,楚星頓時變了臉色。


    一個受過重傷、實力十不存一,但卻明顯氣血充沛、並非弱者的武夫?


    雙方聊完之後,沈清河立刻進了書房,去查那與異人、神魂有關的典籍資料?


    這個名叫喬匹夫的神秘人,還是當初那個王山河舉薦來的?


    看沈清河這動作,這個名叫喬匹夫的人,他的傷勢與神魂、異人有關?但氣血充沛又是怎麽迴事?


    或許,要親自去見一見那喬匹夫,看看他的底細,才能得出更深一層的結論。


    種種疑問在心中一閃而過,楚星心中動了念頭。


    沈清河,隱忍這麽久,你這雞腳終於露出來了吧。


    “喬匹夫,沈清河,以及....陛下一直掛念的王山河嗎?此事確實不小,陛下既然在府城,那自然須立即稟報。”


    楚星思忖片刻,匆匆出門。


    第62章 神魂有損的高品?


    城西酒樓,醉仙居。


    二樓的包廂內,一個黃袍男人背負雙手,站在那窗台旁,俯視腳下街道人來人往。


    這河陽府城在整個南地都算是大城,自是相當繁華,過往行人熙熙攘攘。


    隻是偶爾有道人模樣的行人走過時,旁邊行人都會默默走遠,原本熱鬧的街上空了一小片。


    而在黃袍男人的身後,剛剛進門的楚星則跪倒在地上,口稱陛下,稟告起剛才的事情來。


    沈清河,曾任地方七品縣令,因政績突出被調入京城為官,多年以來當過大大小小許多官職,最高時官至五品,為刑部郎中。


    至於後來被一擼到底,貶出京城,成了這七品芝麻官,又是另外一迴事了。


    而這沈清河之所以受到格外關注,甚至專門安插了飛魚衛入宅邸裏為管家,除了他自身的原因之外,還有一半的原因得算在王山河的頭上。


    “終於有王山河的消息了?”黃袍男人迴過頭,眼中明顯閃過幾分感興趣的神色。


    “是的。王山河舉薦了一個名叫喬匹夫的人,這應該是他辭官以來,第一次與昔日門生沈清河聯係。”楚星迴答。


    “王山河?他倒是沉得住性子。”


    “他都銷聲匿跡了得有三十年時間了吧?”黃袍男人眼中露出感慨之色:


    “當初他抬棺上朝,向先帝直言那異人乃是天下禍亂之源,先帝命金吾衛張弓搭箭射死他,沒有習過武的他,馬上就身中數箭重傷倒地,卻依然堅持己見爬向先帝的禦座....朕當時還年幼,對他可是印象頗深。”


    “後來有消息說他辭官之後,轉而投入仙門修道,想來也是無稽之談,他對仙人如此深惡痛絕,怎可能修道?卻沒想到今日還能聽見他的消息。”


    數十年前,先帝執政的時候,大炎王朝文武百官人才濟濟,而且也不乏願意為國捐軀的豪傑。


    隻是從異人戰爭後,隱隱為武官魁首的武聖人慘敗開始,大炎國運便由盛轉衰,在修仙者的麵前卑躬屈膝,委曲求全。


    固執己見,敢於反抗異人的當朝文武大臣,基本都慘死了。


    當時的武聖人正值壯年,是當朝一品武官,隱隱為武官魁首,無疑是朝堂之上最耀眼的那顆星。


    而王山河時任刑部尚書,為當朝二品文官,雖不如武聖人耀眼,但也是朝堂上有數的大員。


    武聖人在戰爭中血戰幸存,隨後拋官棄爵離開。


    王山河抬棺死諫,險些死在金鑾殿上。


    其餘諸多文武百官之中,但凡有硬骨頭的,要麽慘死在了浩劫之中,要麽如王山河這般僥幸存活的,也心灰意冷離開朝堂。


    所謂武人脊梁與文人風骨,都在這數十年間被修仙者們打斷了。


    敢於為國捐軀的人,基本都死絕了。


    時至今日的大炎朝堂之上,已經盡是蠅營狗苟之輩,甚至連他這個大炎皇帝,都要在修仙者的麵前委曲求全。


    所以他很懷念數十年前的那個時代。


    那個國難當頭,武人脊梁、文人風骨卻仍在的年代。


    如王山河這樣的人物,便是上個時代的縮影。


    每每聽見這個人的名字,都讓他扼腕歎息。


    “真不知道如今這朝堂之上,還有幾個願意為國捐軀、為君王赴死的臣子。”黃袍男人歎息一聲。


    身為大炎皇帝,他當然想要朝堂上多幾個如王山河這樣的人物。


    他身前跪著的楚星隻能眼觀鼻鼻觀心,這話他是沒法接,也不敢接。


    等黃袍男人從感慨中恢複心情,才追問起了這一次的事情。


    楚星答道:“王山河的舉薦信中,並未提及他的具體情況,那沈清河應該也不知。”


    “要說突破口,或許得落在他舉薦的那喬匹夫身上。”


    黃袍男人微微點頭。


    王山河三十多年銷聲匿跡,如今終於聯係起他的往日門生,想來必有圖謀。


    他好歹曾經是當朝二品大員,如今突然舉薦一個喬匹夫,去當一個連官都不是的捕頭小吏?


    若是這喬匹夫是個普通人倒也罷了。


    可按照楚星獲知的情報,這喬匹夫明顯也不是池中之物。


    “這喬匹夫疑似神魂有損,據心中所說他實力十不存一,正是虛弱期。”


    “但從線人的情報來看,此人明顯氣血充沛,是個武道有成的武夫,很難想象此時的他實力十不存一...”


    “引薦他入府城為一個小小捕頭,顯然是大材小用了,很不對勁。”


    “在他拜訪完沈清河之後,沈清河立刻便入書房,去查那與異人、神魂有關的典籍資料...這一點也很值得深思。”


    聽楚星這麽一匯報,黃袍男人倒是頗有些意外,心中也生出了幾分興趣。


    本來他隻是因幼時經曆,對那抬棺死諫的王山河另眼相看,所以對王山河舉薦的喬匹夫,也多少有點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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