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洋洋灑灑地落下,清晰地照亮了那個人的眉眼,恍惚間就像是春日裏暖洋洋的那一片淡金色。


    冷風襲來,灌入了管闊的衣袖內,讓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顫,他吃力地晃了一下腦袋,讓自己清醒了許多,把那種再一次見到對方的如夢似幻感覺打散。


    對於對方的那句話語,他心中的怒火還未來得及爆發,便聽到一個別扭的帶著南吳口音的北唐話順著鐵山無的那一句話傳了過來:


    “傻子,作為我們大吳煙雨宮的人,你要是就這麽死了,你要讓我們的小公主殿下情何以堪啊?”


    說出這有樣學樣的別扭北唐話,真的不怪那名口音比他們的小公主殿下好不了多少的南吳人,實在是那種類似的意思已經藏在他們的心中很久了,當聽到鐵山無的那一句話之時,自然而然地就冒了出來。


    鐵山無很明顯是詫異了一瞬,而後道:“什麽情況,這你們南吳人都要搶,那家夥是我們大唐的駙馬都尉,是禦前賜婚,是我們的廣樂公主殿下的,你們的小公主來晚了吧?”


    根本不知道那個混蛋到底是故意的,還是特意的,或者是有意的,反正從他的臉上絕對看不出,他就像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也真的特別吃驚似的。


    鐵山無的這一席迴應,很明顯讓那名南吳人一瞬間腦袋轉不過彎了過來,因為他根本就不是那個意思,可是鐵山無直接就判定了他就是那種意思。


    於是,在腦子僵硬了片刻之後,那名南吳人直接就氣急敗壞地大罵起來:“你神經病吧,你們北唐人也妄想癩蛤蟆吃天鵝肉?”


    很明顯,管闊蒼白如紙的臉色瞬間就黑了下來。


    他什麽都沒幹,為什麽總是有一種躺著也中槍的感覺?


    雖然他的傷勢很重,他一點也不想動彈,他一句話都懶得說,可是他感覺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了莫名其妙無緣無故的“羞辱”,於是他必須馬上立刻立即要表態。


    他咳嗽了一聲,當然那是他真的有那種要咳嗽的感覺,隻不過是順勢而為罷了。


    “我說你們兩個都是神經病吧,廣樂公主那邊,你是在嘲諷我還是什麽意思,還有你,我怎麽就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


    他們此時此刻的情景,很明顯拋開了先前的一切,包括危急、絕望、死亡,更是選擇性無視了遠方的那個人的感受。


    阿史那沁的眸光越來越冷,就像是刺骨的寒冰,他的麵色同樣陰沉。


    人世間最最讓人心中湧起萬丈怒火的事情便是明明自己成竹在胸,自己要做的事情完全不可能失敗,然後半路殺出了一個混賬東西。


    很明顯,鐵山無就是那麽一個混賬東西。


    阿史那沁攥緊了拳頭,他的臉上陰晴不定,周圍的突兀人對於鐵山無的出現,自然是深惡痛絕,但是鑒於阿史那沁那壓抑的沉默,沉默著的殺機,他們全部都不敢出一句聲音。


    “是他,”阿史那沁眸子中的寒芒更甚,“居然又是他。”


    阿史那沁對鐵山無的印象深刻,在這一場戰爭之中,鐵山無對突兀人造成了極大的傷害,勇猛非凡,以至於在很早以前就得到了阿史那沁的格外關注,特意下令要殺死對方。


    可是,鐵山無偏偏沒有死,而且非但沒有死,還在他在為蘇印複仇的最後一擊之下,摻和了一腳。


    這種可惡程度,完全不亞於橫刀奪愛。


    “既然你們兩個人現在處在一起,”阿史那沁冷冷道,“那就省得我多費氣力去尋找了,雖然我知道你們的實力,可是我想試試看,能不能把你們兩個全部都殺死。”


    當此時,鐵山無的出現,的確增大了阿史那沁殺人的難度,可是既然他已經來到了這裏,那麽他就一定要去做,至於能不能夠做到,這不是他非常追求的東西。


    原處的鐵山無他們並沒有胡言亂語太久,他們都是經曆過戰爭或者生死存亡的人,全部都明白阿史那沁絕對不會輕易放棄,留給阿史那沁的驚憾以及停頓不會有多少時間,接下來的箭羽,馬上就會來到。


    “小子,你還可以吧,能騎馬嗎?”鐵山無麵帶一如既往的淡淡笑意,低頭對著他道。


    “你說呢?”管闊反問了一句,他的語氣自然不會好。


    鐵山無笑著搖了搖頭。


    就這之後,他對著支撐在地上,單手捂住剛才的箭傷的管闊伸出了手。


    看到管闊的傷勢,他情不自禁地皺了皺眉頭,管闊的傷真的非常嚴重,即使是似乎對一切都漫不經心的他,都感覺自己的內心一陣悸動。


    管闊知道沒有時間多擺姿態,也沒有時間和這個家夥多討論那一場賜婚的話題了,忍著疼痛伸出了手。


    那名剛剛還因為鐵山無“侮辱”他們的小公主殿下而感到氣氛的南吳人早就殺向了突兀人,為他們的離開爭取更多的機會。


    同一時間,阿史那沁彎弓搭箭。


    鐵山無的力氣極大,在和對方有力的手相握的一瞬間,大風撲麵,整個身體騰空而起,又輕輕落下,管闊來到了鐵山無的馬背上。


    那種被人保護的感覺其實並不太好,特別是還被一幫大男人保護,但是如今的管闊,隻能夠隱忍住那種不太好的感覺。


    再說了,作為一個為那麽多人“圓夢”,殺死蘇印的人,他怎麽說現在的樣子也應該不是“柔弱”,而是鐵血。


    時隔這麽多日,迴到北唐軍中,又看到了自己昔日的隊官鐵山無,那種迴歸的感覺越來越深切,他的心漸漸安定。


    他伸出手,指了指一個方向。


    “把這個帶上,這個不能丟。”管闊道。


    鐵山無微微一怔,隨後笑意彌漫了他的臉龐。


    “這個的確不能丟,那是我們軍隊之魂,雖然它已經名存實亡了。”


    珍威將軍所在部隊的那杆大旗依舊筆直地矗立在那裏,旗幟迎風招展。


    當然,在這之前曾經有突兀人嚐試過,想要把它放倒,然而在北唐鐵騎的威力之下,一直都沒能夠成功。


    而今,作為曾經珍威將軍部隊裏麵的人,把它安安穩穩地帶迴去,才是最好的做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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