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歪了歪頭,嘴咧了咧,不耐煩之色達到了極點。


    “吵什麽!?”他忽然爆發了一聲,“先讓我和那個傻子解決了事情,你們靠邊站!”


    從那一天之後,他從來不用“本公子”等稱唿來稱唿自己,很多人都不知道原因,但是管闊知道。


    他的這一副姿態很顯然引來了那些並不知道他身份的人的不滿,但是那種不滿很快就被壓製了下去,因為他的身份被諸如艾龍等許許多多的人抖了出去。


    事實證明,人世間真的是強者肆意橫行,弱者逆來順受,單單以態度與張狂程度而言,管闊不及左驚的萬分之一,可是剛剛那些還自以為背負著正義,無所畏懼,要打破一切的人竟然漸漸都壓抑了自己的聲音,選擇了隱忍。


    人們總是為自己的“鋤強扶弱”尋找一個冠冕堂皇的形容,其實也就是一句很簡單的道理而已——曾經強大的那些人,變得弱小了,他們失去了一些東西,失去了威懾,於是便可以鋤去了。


    周圍的聲音漸漸小了,靜了,於是管闊就開口說話了,但是就因為那一句話,左驚就臉色變得鐵青起來。


    “左家的不肖子,剛才我們說到哪了,繼續啊!”


    那三個字就像是一個可以引發滔天大火的源頭,讓左驚的神情變得非常精彩。


    在這裏沒有人知道左驚在兩三年前被扔到這裏的原因,但是從長安管府過來的管闊知道。


    那個原因同樣也是左驚不想認那個人為父親,於是也不再用“本公子”來稱唿自己的原因。


    隻是左驚似乎還是很享受他作為那個人的兒子而帶來的便利,不論是名、利、色,這些他都丟不了,這明顯很矛盾,但是這也注定了他隻能是一個廢物。


    那件事情在長安都沒有幾個人敢在左驚的麵前提,當初的管闊敢,不過他沒有機會提,現在貌似隨著管府的衰落,他已經沒有資格去提了,但是他依舊敢。


    左驚比管闊年長兩三歲,他並不是左府的嫡長子,隻要他的兩個兄長在,他沒有必要為左府以後的命運而思考。左府的日子讓他沉醉,消磨了他的意誌,金迷紙醉,醉生夢死,他的人生就是什麽都不用操勞、操心,隻需要享受左府所帶來的一切。


    管闊並不知道左驚為什麽會和他那兩個嚴於律己的兄長完全不一樣,但是左驚的確是左家生產出來的一個廢物,胸無大誌,十二三歲起就聲色犬馬。他就像是多餘的,左家沒有任何的負擔與前途砸在他的身上,如果一直就這樣,或許左驚的人生軌跡也不會有什麽波瀾。


    直到十五歲的時候,輔國大將軍,那一個因為先帝的原因,雄踞這一散官虛銜三十多年,也因為丘鏡山和李顯嶽的橫空出世而幾乎被北唐普通百姓忘記的老頭子忽然發現,左驚居然和他的一個侍妾有染。


    輔國大將軍已老,左驚年方十五,那名侍妾正值三十芳華,花容月貌,容光煥發,毫不褪色,要說這件事情再加上左驚一向的品性,倒也還能在左府的接受之中,但是可氣的是,這件事情發生便發生了,那名侍妾也被毀容並成為了下等奴婢,至於左驚,則是被急火攻心的老父親扔到了這片戰場上,期望在自己的老友,丘鏡山的軍威之下,能夠對那個不肖子有些好的影響,但是這件醜事還是偏偏不知道怎麽迴事就傳出了左府。


    誰也不知道是隔牆有耳,還是哪一些強大的勢力,或者其他的什麽原因,總之那一件醜聞轉瞬間便熏透了長安。


    當左府開始作出動作,並且艱難地把那樁醜聞阻隔在長安城內的時候,整個長安城,已經人盡皆知了,不論是左驚,還是那個侍妾,還是輔國大將軍,都已經成為了一個笑話,不,整個左府都是一個笑話。


    鬧得最歡的是那些半懂不懂的管闊的同齡人,他一直都記得那一天他正一如既往地坐在管府的門前曬太陽,擺出那個大多數人都覺得他最傻的那個姿勢,路過的黃門侍郎家的公子和劉府的公子看都沒看見他,自顧自地聊得正歡。


    劉府的公子一臉壞笑地說:“聽說了沒有?左驚那個混蛋和他父親的女人……”


    “聽說了,左驚和他母親……”


    可以說,當時的管闊是怎麽也沒有想明白,為什麽左驚明明和他父親的侍妾,怎麽會傳成和他母親的,隻是他一直記得管清和對他說的話:不要笑話別人家的醜事,要是天下人家的醜事傳出去,指不定誰比誰更醜……


    所以,他一直都沒有就那件事情笑話過左驚,雖然那個他隻見過一次麵的左驚一直都沒怎麽把他放在眼裏,他自己也沒有對左驚表示過什麽異樣的態度,左驚就是左驚,那也是個人,而已。


    直到今天,左驚惹怒了他,那就不要怪他拿那件事情損一下對方。


    那件事情對於左驚來說,幾乎是致命的,他的臉色紅白交錯,雖然管闊什麽都沒有說出來,但是他還是覺得周圍的好多雙目光都在盯著自己看,看得他如芒在背。


    末了,他冷靜了一下,他在猜測管闊這麽說,卻並沒有說出來,是不是在威脅自己什麽。


    他示意了一下,艾龍、劉大狗等七八人圍攏了上去。


    “待會兒我想讓他閉嘴的時候,你們能保證馬上讓他閉嘴嗎?”


    艾龍往後看了一圈。


    “公子,我們四五十個北唐鐵騎,刀下生刀下死的,管闊那種東西,別說閉嘴,閉眼都行!”


    在這一片中,左驚當然沒有能力讓許許多多的人對他言聽計從,但是讓幾十個人揍管闊,做那種舉手之勞的事情,並不是什麽難事,那些人做這些還是心甘情願的,畢竟小事情而已。


    於是他放心地笑了起來,擺了擺手,示意艾龍等人離開。


    人影散去,他又看見了管闊那經常露出的有一種傻樣的認真模樣。


    於是他嚐試學著對方的樣子,也想要認真嚴肅一點,道:“管闊,你還有說一句話的機會,我想你應該知道能夠說什麽,什麽樣的事又是不能說的,我隨時隨地都可以讓你閉嘴,當然,在那一句話之後,我會揍你,不過要是你說得好,說不定揍完你之後,我還會幫你把那一件事情辦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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