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龍的嘴角蠕動了一下,什麽都沒有能夠說出來,在交談之初,他感覺自己據理力爭,完全可以以道義壓製管闊,讓管闊知難而退,並且承認錯誤,可是管闊的一席話,讓他失敗了,一切都化為了泡影,他一敗塗地。


    管闊說得對,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你們曾經這樣對我的事情,你們現在就不談了,光來談談我的態度。一個巴掌拍不響,沒有無緣無故的單方麵錯誤。你們做了,所以我也做了,這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而已,你們想要指責我,讓我認錯,這不可能,反過來你們應當認錯,這我們才可以慢慢談下去。


    艾龍當然不可能代替左驚認什麽錯誤,就算他認了,左驚也不會認,到時候左驚遷怒於自己,他完全就沒有能力去承擔一切。


    艾龍低了低頭,又皺了皺眉頭,抬起頭來,張口,想要說些什麽,卻並沒有說出聲來,他還是覺得,自己做左驚的一個阿諛奉承的狗更加合適一些,其他的那些東西,那些代價,他承受不起。


    劉大狗越來越感受到了謹慎的艾龍的猶豫,不禁嗤笑一聲:“艾龍,你就是一個膽小鬼,我們現在距離那個傻子隻有幾丈,隻要我們想,難不成你還會覺得我們這麽多人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


    “你可以試試看。”管闊很認真地看著他說道。


    劉大狗冷笑一聲,他雖然下意識地對管闊的威脅不去在乎,但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打消了馬上試試看的想法,或許也是因為管闊說話的時候那種認真的態度讓他覺得一切都看不透起來。


    “把公子先放開,然後我們好好談一談,你已經對公子做了這些,我想,這已經夠了。”艾龍想了想,覺得這麽說話是最合適的。


    他們確實挑釁管闊,想打管闊,但是最終他們還是沒有做成,艾龍覺得,這是說服管闊的最好的理由。


    但是很顯然,管闊並不想如他們所願,在先前,他們所有人都沒有在乎他的希望是怎樣的,上來就要揍他,那麽他現在又何必那麽遵從別人的願景?


    “很抱歉,我做不到。”管闊直截了當地迴答。


    “你到底想怎樣!?”劉大狗叱道,他的臉色瞬間就更加冷了起來。


    管闊並沒有迴答他,而是抬起頭來,望向前方。


    “哼!”一聲冷哼,劉大狗再想要說些什麽,卻忽然被艾龍擺手製止住了。


    劉大狗皺了皺眉頭,卻也感覺到了周圍氛圍的不同尋常,於是不再說話,轉過了身去。


    如果說之前的安靜是因為那些人不想刺激到管闊,讓管闊作出什麽不好的衝動的事情的話,那麽現在就是一種畏懼的安靜了。


    那麽多桀驁不羈無法無天的北唐鐵騎全部都寂靜無聲。


    管闊看到,遠處,人潮在湧開,紛紛讓出一條道來,因為人影憧憧的緣故,他看不真切什麽,但是他知道一定是有什麽非常重要的大人物到來了。


    他能夠預感到,現在這種情況,若是有什麽大人物過來,必定是對自己不利的,可是他不想就那樣屈服地低頭認錯,他想試試看。


    “什麽情況啊,那群囂張到沒邊的孫子怎麽突然這麽聽話,到底是什麽人物來了?”可雷絲毫不顧忌周圍的北唐鐵騎距離自己這麽近,大大咧咧地叫嚷道,雖然他名義上是在跟阮單提問,但是幾乎和大喊大叫差不多。


    阮單雖然同樣是一個粗人,但是把握的分寸比較好,他捏了捏可雷的腰,疼得那家夥哇哇大叫。


    “不要出聲,看情況再說,不管怎麽樣,見機行動,不能讓那小子真的出事了,這裏的人不知道蘇印是他殺的,我想,不管怎麽說,晉王殿下都會給他幾分麵子,待會兒要是冒出來一個誰要把那小子辦了,我們跳出去試試看用晉王殿下的名頭壓一壓。”


    可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喊道:“輕點兒會死啊!?”


    阮單聳了聳肩,隻是因為他失去了一條手臂,於是聳肩的樣子看起來特別別扭。


    管闊靜靜地站立在那裏,很自然地成為眾人中心,他比較討厭那種感覺,因為他喜歡安靜,也許像駝背老金的那種安靜是他最最適合的,不過當現在的太陽之光照在這裏的時候,那就昂首挺胸地接受這一切吧!


    那個隱藏在人海之中的人仿佛就像是破浪的小舟,他走到哪裏,哪裏的人潮就會朝著兩邊散開,但是他實在是太神秘了,隻有那些散開的人才知道他到底是誰,沒有經曆過的人,直到現在還是一頭霧水。


    因為沒有人說話,沒有人討論,於是也就不會用迅速的言語來進行傳播,這一點,和管闊就是管闊這一消息的席卷八方完全不一樣。


    這一等待持續了好久。


    管闊很有耐心。


    不管怎麽說,事情已經發生了,那麽他就這樣去麵對,僅此而已。


    太陽暖洋洋的,但是風又涼颼颼的,他的身體感受著那兩種溫度的交織,不是怎麽好受。


    就在那同樣的天地之間,同樣的陽光之下,同樣的大風之間,他漸漸地看到了一個模模糊糊的臉龐。


    那似乎是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子,偉岸,但是並不魁梧,身材很勻稱。


    隨著距離的拉近,管闊又漸漸看清楚了他的神態。


    神態中有些懶散,這一點和鐵山無有點像,但是還有一股狠勁,那種狠勁讓管闊確信對方的品階應該不低,這樣才能夠駕馭那些桀驁不羈的北唐鐵騎。


    臉龐也已經非常清晰。


    他看到,那個人抬頭,望了自己一眼,玩味似的一笑。


    那種意味,和左驚的那種戲謔並不一樣,而是一種很淡很淡的,對事情並不怎麽在乎的意味。


    “我討厭和鐵山無那家夥很像的人……”管闊低低地自語了一聲,臉上掠過一絲不爽。


    那個人終於來到了空出來的邊緣處,就這樣大大咧咧地接受著旁邊的北唐鐵騎們的尊敬,沒有作出任何的表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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