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除夕的天數越來越近了,長安寒意陣陣,卻更加熱熱鬧鬧。


    果然,溫暖或者火熱,或者寒冷,很多時候都存在於人們的心中,和外麵的天氣並沒有太大的關係。


    天空灰蒙蒙的,冷空氣打著旋兒,長安的大街上,寶馬雕車香滿路,卻時不時地飄舞著塵土,四散各處。


    管闊坐在無跡的馬背上,停留在王府外麵的小巷裏,聽著隔著幾條街的熱鬧聲音,想象著那邊的情景,似乎是在考慮應該先走哪條街。


    這裏暫時很冷清,不過熱鬧的地方距離這裏的確是並不太遠,王府就算再偏僻,那也是在長安,那也是鎮武將軍府。


    無跡哆嗦了一下,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有意的。


    “嫌冷啊?”管闊低頭看了看馬首,問道,“在王府的馬棚裏麵多麽舒適溫暖,你卻待不住,現在出來了,你又覺得冷,才來到長安那麽多天,你就被寵壞了?這樣子下去,以後還怎麽殺敵啊?”


    無跡猛地前蹄高高躍起,身子往後一仰。


    管闊迅速出手,撐住馬背,體內的氣息往外放出,整個身體變得輕飄飄了起來。


    直到無跡的前蹄落下,他終於還是穩穩當當地坐在上麵。


    “壞家夥,想把我摔下去,你這麽壞不怪乎那些母馬繞著走!”管闊罵道。


    無跡發出一聲嘶鳴,馬蹄聲陣陣,自顧自地朝著前方奔跑起來。


    “不要忘了我們是來做什麽的,要是你跑得這麽快的話,我們自己都違背了陛下的旨意,還怎麽找理由抓人!?”對於這個家夥,在北疆無法無天慣了,來到長安,更是橫行無忌,管闊實在是怕了它了。


    無跡一聽,似乎是覺得有道理,也大概是聽到了“陛下”這兩個字,減慢了速度,開始緩緩踱步起來。


    像是走馬觀花。


    他們沿著巷子,一路向前,並沒有什麽特別的目標,沿途人越來越多,光線越來越明朗,也越來越熱鬧。


    他現在穿上了一身普普通通的衣裳,脫下了盔甲,隻是依舊跨著秦殺。


    現在的這條街道上,並沒有什麽匆匆忙忙的行人,也沒有馬車、沒有轎子,甚至除了他,連騎馬的人都沒有。


    人們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似乎並沒有多少人特意注意到他。


    他畢竟鬧出了那麽大的動靜,那一名士兵就是管闊這一件事情已經傳揚了出去,成為長安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話題,他相信,他已經被長安這座城給又一次記住了。


    暫時的平靜終究隻是暫時的,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平安日子不會太長了。


    “唔……這裏沒有人橫衝直撞,挺好的。”管闊輕聲道。


    無跡點了點馬首。


    長安橫行霸道的終究大多數都是那些紈絝,或者潑皮,那樣的人極少極少,若是真的隨處可見,陛下從前也就不會忍得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他們沿著街道漫無目的地前進,管闊忽然發覺在白、阮、華三府栽掉之後,可能這一他剛剛還覺得挺有意思的職責不怎麽有意思了,像白雲裏那樣的人,必定是變少了。


    他思索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一個好去處,對著無跡道了一聲:


    “走,迴家!”


    ……


    ……


    人真的變多了,街道雖然不算擁擠,但是人來來去去,就像是潮水在前前後後地交錯。


    管闊曾經叫一位婦人把攤位擺到一個地方,婦人沒有同意,那個地方就是這裏,長安最最熱鬧的去處之一。


    遠處的風中,傳來鈴鐺之聲,清脆響亮,如同演奏著一場美妙的樂曲。


    柳國公府的侍衛跨著長刀,穿著鎧甲,從長街的那一頭綿延過來。


    遠方,侍衛的中心處,是一座大輦。


    整座大輦都被白色的帷幔遮擋住,在冷風之中,輕柔地飄舞。


    大輦的速度很慢,當然也不會像那一日的白雲裏那般橫衝直撞。


    長安的百姓們紛紛讓開,這裏麵並沒有什麽以勢壓人或者其他的什麽,國公府的這一座大輦出動,自然會有著許許多多的侍衛守護,這樣的排場,會叫人自然而然地作出讓步。


    管闊騎著無跡,並沒有像當日那般橫在當街,隻要不是像白雲裏那種的,他當然也不想惹事,而且他已經知道了大輦內的是誰,他對這一位算不上有什麽惡感。


    隨著距離的拉近,透過大輦外麵的帷幔,可以依稀看到一道曼妙的身影端莊地坐在裏麵。


    那是一名女子,也是長安出了名的美人。


    侍衛們跨著長刀,距離他越來越近,無跡歪了歪馬首,不知道在作何感想。


    鈴鐺脆響,佩刀與盔甲碰撞的聲音也不絕於耳。


    白色帷幔內的那道曼妙的身姿越來越清晰,那種朦朧的感覺,能夠更加讓人產生無限的遐思。


    前頭的侍衛越過了他,大輦與他並肩。


    接下來,他們就將會交錯而過,不會產生任何的交集。


    管闊聞到了一股淡雅的香風。


    他隱約看到,帷幔內女子纖細的手動了一下,緊接著,秀首側了過來。


    似乎是在看他。


    他當然也在看著她。


    隻是他看著她的意味和她看著他的意味完全不一樣。


    “咦?”


    大輦裏麵,那道身姿窈窕的倩影輕咦了一下,那聲音好聽極了,就像是天籟。


    管闊抿了抿唇。


    果然運氣背的時候,是怎麽也躲不掉的。


    “停下。”


    白色帷幔裏麵的女子皓齒輕啟,道。


    周圍全副武裝的侍衛,還有那些讓道的長安百姓們暫時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大輦卻依舊停了下來,因為那是命令。


    管闊從無跡的背上下了下來,抱拳一禮道:“見過國公夫人。”


    天下誰都知道,年方二六,芳華正茂的柳國公夫人,是長安出了名的一個美人,柳國公年事已高,這一位昔日曾府的千金,在曾府沒落之後嫁給了柳國公,那時候年紀輕輕,很多人心中都覺得可惜了。


    不過,這麽多年以來,她似乎過得挺好的,也育了一兒一女,國公府的公子已經十歲了。


    柳國公早年喪妻,其他的小妾都不得寵,曾家千金花容月貌,自然而然嫁入國公府不多久就變為了名正言順的國公夫人。


    多少人為她的美貌以及遭遇而歎息,但是她卻像是過得挺不錯的,果然是閑人多操心。


    時隔這麽久,她也從亭亭玉立的少女變為了有兒有女的婦人,曾家千金卻姿容不減當年,一顰一笑皆可殺人,甚至還反而多出了一種令人沉淪的奇特力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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