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今天,橋上依舊站著美人。


    唯一的美人。


    周圍煙雨宮侍衛的盔甲在淡金色陽光下熠熠生輝。


    遠處的蔥翠、瑰美、瓊樓玉宇配合成一幅完美的圖景。


    而橋上的美人,倒映在瘦西湖的水中,有著一種寧靜安然的雋永味道。


    那個一身白色宮裙的少女,背後是藍天白雲,還有如畫美景,秀發上紮著一根紅繩,微笑著看著他。


    管闊情不自已地頓住了腳步,心中湧現出一股暖流。


    他是第一次來到瘦西湖之景中,成為風景裏的一部分。


    但是他的內心深處在看到那抹純潔的白色之後,有了一種很奇怪的感受。


    人生最好的旅行,就是你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遇到一種久違的感動。


    她微笑著,就像春風,她的聲音也恍惚之間變得輕柔。


    “江南晚來客。”她說道。


    “紅繩結發梢……”管闊有些怔怔的,但是卻情不自禁地接了下去。


    ……


    ……


    往事其實並不久遠,但是如今想來,卻是恍惚間感歎歲月變遷。


    在那些時候,他們之間有過一段對話——


    “什麽叫能夠來?”


    “好,我一定會來的。”


    “那樣才好。”


    “到時候見麵我們說一些什麽?”


    “你說吧。”


    “江南晚來客。”


    “這一句挺好的。”


    “那小公主殿下您難道不應該紅繩結發梢嗎?”


    ……


    那些話,在當時是玩笑話,而且那個時候的管闊很是迷茫,並不知道以後的道路應該怎麽去走,他沒有覺得自己肯定會來到南吳,見到這一位小公主殿下,更是不敢奢望對方真的會紅繩結發梢。


    但是今天,一切都成真了。


    他來到揚州,在瘦西湖美景的麵前,看到了二十四橋之上的她。


    她一身白色宮裙,秀發上紮著一根紅繩。


    他兌現了自己的諾言,她沒有許諾給他什麽,但是依舊兌現了他的玩笑話。


    管闊的內心深處,是真真切切的久違的感動。


    他看到對方笑眯眯地看著自己,雙眼彎彎如同月牙兒。


    他往前幾步,就像是那些時候在北疆許多次麵對對方一樣,單膝跪地,成為了一名非常合格的煙雨宮侍衛。


    “拜見小公主殿下,小公主殿下萬福金安!”


    姬如是皺了皺瓊鼻,隨後把秀首往上抬,翻了翻白眼:


    “管闊,你來晚了,可是要接受宮刑的哦!”


    管闊:“……”


    姬如是抬起白皙的小手,將紅繩從自己的秀發上解下,看起來像是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好啦,不逗你玩啦!本公主以千金之軀,居然給你這個傻子實現了夢想,還真的玩什麽‘紅繩結發梢’,怎麽樣,是不是很感動?”


    “是挺感動的,臣感激涕零……”知道麵對這個老不正經的小公主殿下,自己隻能夠尷尬應對,管闊隻好捏著鼻子認了,這麽久沒見,對方肯定已經想好了許多整自己的手段,看來,接下來的日子,自己會特別辛苦了。


    況且,不管怎麽說,他是北唐人,也是南吳人,他是血緣上的關家人,也承認過自己是煙雨宮侍衛,對對方稱臣,並沒有什麽不對頭的。


    不過很顯然姬如是並沒有體會到他對自己稱唿的那種良苦用心,絲毫不在乎周圍的那些煙雨宮侍衛,也和萬眾矚目之下高貴迷人的小公主殿下大相徑庭,在那邊喋喋不休的:


    “知道本公主離開你們的北疆後那麽無聊,也不來看看我……”


    “本公主知道,你去長安,見到了李惜芸,就被迷得不知道東西南北了,早就把本煙雨宮之主忘得一幹二淨了,你這個重色輕友的家夥……”


    管闊:“……”


    “說!”她玉指遙遙地指著他,看起來兇巴巴的:“你是不是朝秦暮楚,在離開後不久就背叛了本公主殿下,加入了長流宮衛的隊伍之中了!?”


    管闊:“……”


    “李惜芸是不是對你霸王硬上弓了!?”


    管闊:“……”


    “打住,尊敬的小公主殿下!”管闊實在是忍不住了,打斷了她的喋喋不休,“再次見麵,難道不應該開心一點,為什麽要搞得氣勢洶洶的?”


    在這裏,完全沒有外人,全部都是她的煙雨宮侍衛,甚至連金安都算是,所以姬如是完全沒有後顧之憂,展現出了她的本色,她直接雙手叉腰,嬌喝道:


    “管闊,要死了,在本公主說話的時候,你還敢插嘴,並且這麽不禮貌!宮刑宮刑!”


    說是說宮刑,但是這是絕對沒有的,在承受住了她的喋喋不休一陣之後,她終於是累了。


    在煙雨宮侍衛的保護之中,在金安的跟隨之下,她蹦蹦跳跳地到了瘦西湖邊的亭子裏,然後很愜意地躺在那一張金絲楠木軟榻上,一點都不顧及自己的公主形象。


    管闊無奈,隻得跟著入了亭子,其實不管怎麽說,他明白姬如是的心意,對方刁難自己,隻是一種習慣、一種性格,其實姬如是對於自己的迴來,是極其高興的,這一點,他還是感受到了。


    “原來批評人也是會累的,尤其是批評一個傻傻的家夥,”她張開雙臂,伸了一個懶腰,香袖滑落,露出白皙的肌膚,大概是發現了這一點,她很迅速地將袖子拉了迴去,俏臉微微紅了紅,惡狠狠地瞪了瞪管闊和金安,兇巴巴道:“你們什麽都沒看見!”


    至於周圍的其他煙雨宮侍衛們,是絕對不敢多看的,所以她忌憚也針對的,唯有那兩個家夥。


    金安神色如常,麵帶微笑,不知道是他的內心太君子,還是壓根就是臉皮太厚。


    但是管闊卻很不自然了,他下意識地再次瞄了一眼姬如是,盡管並沒有帶有任何的惡意。


    察覺到姬如是那幾乎快要殺人的目光,他把頭轉向了別處。


    將那種兇巴巴的表情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最終姬如是大概是發覺自己真的累了,隻好作罷,慵懶地靠在軟榻上,說道:“好啦,管闊,本公主不逗你玩了,我們還是好好談談吧,分別之後,你去了哪裏呢?做了哪些事情?你是不是非禮李惜芸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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