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那麽出名的舞者,南吳三美之一,武功超群的關纖雲,在被利用的時候都可以像是秀女一樣給北唐的新皇表演,她就像是一個跳梁小醜、就像是一隻猴子,誰都說她是一舞傾城,但是難道她那一天,就一定是心甘情願的嗎?”


    “我建議你收迴剛才的那一席話。”關家六爺臉色很難看地看著他,聲音冰寒刺骨。


    管闊卻並沒有搭理他,繼續自顧自地說道:“弱肉強食,無恥的‘大人物’們,不斷利用別人,一旦某些人可以被利用。在很多年以前,你們利用我的父母、利用我,在不久的未知的將來,一旦你們失勢,那麽很有可能同樣會被利用,包括你們的妻子、兒女。所以,我覺得你們可以學學姬如是和金安,那才是生活,否則的話,你們遲早會步我的後塵。”


    他看向金彩燕。


    “金彩燕,我不認識你,你我隻是在今天第一次見麵,或許在以往,我會對你不屑一顧,可是今天在這裏的那麽多人之中,漸漸的,也就隻有你一個人最終叫我看得順眼一點,處在這樣的氛圍之下,我便不由自主地想要好心地提醒你一下,你是聽取還是嗤之以鼻,這我管不著,隻不過,你得提防,你的那些伯父、叔父、兄弟姐妹,甚至還得提防你的父母,他們在沒有選擇的時候,誰知道會做出什麽動作,畢竟他們對著我和我的父母已經做過壞事情了。我很幸運我的父母並不是像他們那樣的人,我想,這是上天賜予我的。”


    說完這些話,他也不等金彩燕作出什麽樣的迴答,轉身便走,背後,是那些麵色很難看的所謂“大人物”們。


    他順著無跡留下的蹄印,一路尋找過去,離開了金憂作的庇護,他猛然發現,即使是在南吳,也是危機四伏,他現在,必須要好好地走好接下來的每一步路。


    但是,很遠之後,他聽到了一個脆生生的聲音,有點隱隱約約。


    “謝謝你,表哥,我們還會再見麵嗎?”


    他頓住了腳步,像是心中忽然有些感慨,升騰起很古怪的感受。


    他背對著那名少女,揮了揮手,就像是那個時候被發配邊疆離開長安的那時候一樣,道:


    “不再見,安。”


    “你也安。”他聽到,他的表妹有些悵惋與懷念地說道。


    他笑了笑,大步而前。


    ……


    ……


    天子之怒,伏屍百萬,血肉千裏。


    若士之怒,流血五步,死傷二人,天下縞素。


    若士之怒,天下縞素,是因為天子被若士殺死了。


    而今,兩個若士死了,依舊是天下縞素,那是因為,那是兩個令天子都要尊敬的若士。


    舉國同悲,不,天下同悲。


    北唐和南吳的戰火消停,雙方將士的盔甲外麵,全部都覆上了白布。


    紙錢晚風送,就像是雪花一樣,在兩個大國的各地紛紛揚揚。


    人們哭泣、悲傷。


    或許某些能夠引領曆史走向的大人物的消亡,有著一些很奇妙的力量,所以即使並沒有什麽人親眼見到那兩位大人物死去的那一瞬間,那一個真相卻以很快的速度傳唱了四麵八方。


    這是一個悲傷的春季。


    與此同時,北唐和南吳的局勢也到了最最危險的時刻。


    在從前,雙方克製著自己,也刻意地去做兄弟、做朋友,一直到李擇南登基之後不久,關家人悍然發動了攻擊,撕破了臉皮。


    那種敵對的狀況一直到丘鏡山與金憂作共同赴死的時候,達到了最高潮。


    雙方現如今不僅僅隻是利益上的爭霸,已經轉變成了不共戴天之仇。


    害死戰神之仇,不共戴天,害死聖將之仇,不共戴天!


    在這個充滿了仇恨的春天裏,北唐的那一位陛下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迴到他的龍椅之上了,雖然他一直都在勤勉地處理著形形色色的事務,可是上一次上朝,還是在許多天以前。


    他一直都在洗塵宮,陪伴著他最疼愛的皇妹。


    那一位受人詬病的皇後來到過幾次,用憐惜疼愛的目光望了望床榻上的美人而來,又用嘲諷與尖酸刻薄的目光望了望自己的夫君而去。


    他們之間有名無實。


    他們曾經可以成為很好的兄妹二人,但是她被利用了,於是一切就都失去了。


    她和李惜芸有著差不多的命運,她從李惜芸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想,如果有一天,自己也像那一位廣樂公主殿下一樣,床榻邊的那一位男子,會自責嗎?會後悔嗎?


    她不知道。


    不過,那一位總是被人們同廣樂公主一起提起的薛昭卻再也沒有來過,可能是因為自責,也可能是因為絕望與痛苦。他也從來都沒有出門過。


    那名親信默聲不響地來到李擇南的身邊,看著對方那線條柔和的側臉輪廓,輕輕歎了一口氣,提醒道:


    “陛下,又到了要處理政務的時候了。”


    這不是他多嘴,隻是李擇南似乎是生怕自己因為皇妹的緣故而有所耽誤,特意告訴自己的那些親信什麽什麽時辰便應該提醒一下自己,一般而言,在這之前,他便自己會離開床榻,前去處理,可是像極少數的今天,他會待得晚一些。


    然而,在聽到那些話之後,他卻是並沒有站起身來,也沒有如同以往一樣深情地看著自己皇妹傾城的容顏,而是忽然輕聲說道:


    “丘戰神不在了。”


    這是在丘鏡山和金憂作消亡之後那一天的下午。


    舉國知道這一消息的人,並沒有占據到全部,而作為北唐的陛下,他已經是知道了這些事情。


    那名親信的臉上,很快就浮現出了落寞甚至還有絕望的神情,失神地喃喃道:


    “是的,丘戰神……他去覲見先帝去了,他老人家,不在了……”


    那可以是這個時代的人,永遠的痛,從北疆到兩淮之地。


    沉默,許久的沉默。


    那是很不幸的消息,但是至少,值得慶幸的是,那一位苦難的公主殿下,暫時是不可能知道這一切的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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