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楚晏不說話,那老頭兒以為他不肯,又繼續語氣和善的威脅道:“若公子不願,老朽也不強求,隻是若是廣陵王府的人問起……”


    他麵露難色,恰到好處的戛然而止。


    雖然前麵已經得了一筆豐厚報酬,但比起今晚那張字據上白紙黑字提到的數目來說,顯然就不值得一提了。


    若是早料到那楚少爺會賭昏頭,立下這數額龐大的借據,他起初絕不會輕易答應眼前這人的交易。


    所以現在人精似的老頭兒明白自己吃虧後,哪能甘願就這麽算了。


    楚晏眼裏水波不興,並無意外之色,好歹曆經兩世,內心早如深淵古井,撼動不了分毫。


    畢竟貪婪是人的本性所致,他談不上厭惡,甚至還有幾分理解。


    “我也不占公子便宜。”那老頭兒暴露真麵目後,眼中毫無掩飾的透著世故圓滑,笑容可掬道:“你七我三如何?”


    “等會我還可安排賭坊裏的人和你一起要賬。”


    楚晏既不說好也不說不好,那雙黝黑深邃的眼睛似毫無波瀾的潭水,連老頭兒這種善於窺破人心的老狐狸都猜不透其心中想法。


    “可以。”


    楚晏冷漠開口。


    沒想到他會如此爽快的答應,那老頭兒眼裏一喜,欣喜若狂後:“那等會去廣陵王府要到錢後,屆時我再來找公子。”


    楚晏嘴角微微上揚,捉摸不透道:“何須如此麻煩,我家中府邸離這裏不過半刻鍾,你現在隨我去趟便可。”


    苟活幾十年的老頭子今個第一次遇上了天降餡餅的好事,喜不自禁道:“好好好,正巧我這身老骨頭也不想多跑一趟。”


    楚晏並未多說,轉身往迴府的方向行去,那老頭急忙追上他,生怕自己把這株搖錢樹給跟丟了。


    兩人穿過深巷,果然如楚晏所說,沒過一會兒,就看到了一處莊嚴肅穆,磅礴大氣的府宅。


    “這……這位公子……”看到上麵行雲流水題著‘廣陵王府’四個大字的牌匾,那老頭終於意識到不對勁,顫顫巍巍道:“為何來這裏?”


    “自然是拿錢了。”楚晏語氣深沉道。


    那老頭臉色驟然冷下來,“公子是在玩弄老朽不成?”


    “你若不願給,老朽也不強求,現在便迴去告知楚少爺真相。”


    楚晏突然道:“這便是我家中府邸。”


    那老頭冷笑一聲,剛想說胡言亂語,想起什麽,他突然不敢置信的瞪大眼,還未來得及說話,隻聽一道骨頭斷裂的悶響,在萬籟俱寂的巷子深處響起。


    晨色朦朧,天幕昏暗,巷子裏陰暗的與三更時分並無二致。


    楚晏漂亮的手指逐一從老頭的脖頸上鬆開,動作間透著漫不經心的隨意。


    已經斷氣的屍體摔在地上發出‘咚’的沉響,他不緊不緩的掏出袖中手帕,開始擦拭起了手背。


    “處理掉。”


    貪念為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但不會縱容。


    藏在暗處的重陽,聽他這副雲淡風輕的口氣,仿若視世間人命為草芥螻蟻,不由暗暗心驚,靈魂深處湧上來一股大敵當前的戰栗感。


    *


    傅時雨穿著圓領窄袖的太監長袍,混在出宮浩浩蕩蕩的隊伍裏。


    既已向封長行交付底細,念秋也就沒有再隱瞞下去的必要,告知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知道李嬤嬤和念秋是太子的人後,之前的怪異之處自然迎刃而解,迴過味來的傅時雨一陣後怕。


    原來李嬤嬤並不是在幫他,而是將自己放在眼皮底下準備伺機除掉而已。


    這宮廷確實不是個好地方,每個人心裏都懷揣著萬般心思,深於城府。


    “三殿下駕到!”


    尖細的嗓音打斷傅時雨的思路,他微微抬眼,瞥見暗紅色的步輦從旁經過,還沒來得及收迴目光,就對上了三皇子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第15章 覺察


    涼絲絲的風拂過耳後,如同是榻間情人的耳語,本該是秋高氣爽的天兒,傅時雨卻驚出一襲冷汗,雖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埋下頭,但他還是覺察到三皇子饒有興致的目光從頭頂一掃而過。


    “慢著。”


    封寒蕭驀地開口,前行的布輦緩緩停下來,落在地麵發出沉悶的響動。


    本就緊張的傅時雨現在更是屏聲斂息,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藏在袖子裏的手偷偷緊攥成拳。


    厚重的靴底輕踏地麵,踱步朝前行來。傅時雨凝神注視著地麵,不敢有絲毫異動,直到垂直落地的視線下方,出現了一雙繡著雲紋的黑色方頭靴。


    “抬起頭來。”


    封寒蕭的嗓音如他的人一般,似暖日春風,和煦溫潤,可惜在這綿綿笑意的麵孔下,藏著卻是鋒利無比的雪白刀刃。


    “…”傅時雨的神經猝然繃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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