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子跟傅時雨說話時,不經意間流露出那種含羞帶怯的眼神,楚晏簡直太熟悉了。


    前世傅時雨就頗是招蜂引蝶,愛慕他的人沒見斷過。


    好在這人知道分寸,雖待人和氣,但從不會過分親近。


    重活一世,這人身邊好不容易走了一個施綿綿,結果現在來了一個朝落,一年不見,又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個柳小姐。


    楚晏心裏鬱結難平,聽傅時雨在叫他,他更是煩躁不已,別說迴應,連聲都懶的吭。


    “世子。”傅時雨像沒察覺到他的悶悶不樂,又重新喊了遍。


    “城主的屍體今天可以燒了。”


    楚晏沒什麽情緒地睨他一眼,傅時雨心裏一緊,反應過來後,又有點莫名其妙。


    沒等發問,那道冷銳的目光已經收了迴去,隨後冷著張臭臉,大步跨了出去。


    傅時雨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出去的背影,一臉無奈地聳聳肩膀,轉頭朝柳如盈道:“跟他走吧。”


    女人天生第六感強烈,隱隱察覺到兩人之間不太對勁。


    他看著傅大夫那雙高深莫測的眼睛,下意識把心裏話問了出來。


    “傅大夫,剛剛那個人是誰啊?”


    語畢,她認真看著那雙平日裏水滴不漏的黑眸,連眼都不敢眨動一下。


    皇天不負有心人,果真在那雙古井無波的眼裏,捕捉到了一絲稍縱即逝的滯凝。


    轉瞬之間,傅時雨的神色立馬恢複如常,笑著提醒道:“你再不跟出去,他們可就要走遠了。”


    柳如盈迴頭,果然看到那些士兵抬著昨天剛死的那批屍體,準備拿去燒了。


    她沒心思再追問傅時雨和那個人的事情,手忙腳亂地跨出門檻,步履匆匆地跟上了那些士兵的隊伍。


    傅時雨見人走後,摸著微微發熱的胸口,眼裏逐漸幽深起來。


    ——我也想知道,他是誰?


    蒙著白布的屍體橫著排列,底下放著堆好的幹柴堆上,旁邊士兵的舉著火把,上前點燃了靠下的柴堆。


    柴火堆裏瞬間發出劈裏啪啦、細小的爆.炸聲,從搖曳的小火苗逐漸竄成熊熊烈火。


    刺鼻青煙嫋嫋而上,混雜著剛破曉的晨霧,周遭景象開始變得朦朧虛幻,唯有中間燃燒正旺的火堆裏,發出灼熱猩紅的明芒,把所有人的臉龐映得通紅滾燙。


    柳如盈已經披好提前準備的麻布服,頭上戴白,滿麵晶瑩地看著那火堆裏的屍體。


    她父親是右邊第二具。


    正躺在火焰裏的人,從小到大,最疼愛自己的父親。


    柳如盈克製住想衝上去的衝動,掩麵慟哭起來,


    傅大夫說,燒過的屍體會化成灰,隨風飄到想去的地方,繼而在那裏落地生根,默默陪伴著想守護的人。


    柳如盈曲膝跪在地上,麵對她父親的方向,重重叩了三個響頭,隨後重新直起身,眼睛通紅的哽咽道:“爹,女兒這些天有在努力的獨當一麵,而且也開始慢慢相信你真的已經不在了,不過你放心,我一個人也會好好活著,而且還有春情、朝落、傅大夫他們都會陪著我,所以……”


    她喉嚨痛得厲害,一時艱澀難言,許久後,才輕聲道:“所以你放心走吧。”


    “……不要再來守護我了。”


    話音剛落,柴堆裏轟的一聲,火勢迅速蔓延到了那嚴嚴實實蓋著白布的人身上。


    柳如盈神色呆滯地看著,等清醒過來的時候,圍著的士兵已經走光了。


    火也燒沒了,隻剩下一地黑白相襯的灰燼,在陽光的直射下,那些焚燒殆盡的骨灰仿佛在熠熠發光,遠遠望去,像是在熄滅的黑炭上撒了一層閃爍的金粉。


    “小姐,迴去吧。”春情不知什麽時候站在她身後,一臉擔憂地看著她。


    “嗯。”


    柳如盈臉色蒼白地應了聲,春情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言,隻默默陪著身身後。


    一主一仆誰也沒說話,並肩往迴走。


    經過城主府圍牆的時候,春情突然指著屋頂,一臉驚喜道:“小姐!快看!”


    “你院裏的白玉蘭開花了!”


    柳如盈眼裏一愣,忙不迭抬起頭。


    花期都快過了,這棵玉蘭樹今年一直沒開過花。


    她爹說樹也跟人一樣,年歲太久,它嫌累,沒力氣開花了,再開,可能就是最後一次了。


    柳如盈望著圍牆裏開了滿樹的白玉蘭,眼眶一熱,才止住的眼淚又忍不住滑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還有一更,十點左右


    第65章 三更


    在蜀州待了半個月,患病的百姓大部分已經開始有好轉的跡象。


    楚晏昨夜收到來信,說是京城派來的人馬已經到了。


    他父王大病初愈,不宜太過勞累,好歹是聖上派來的人,若讓外人迎接也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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