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悠長地歎:“看來是在小郎中那裏受了氣。”


    應逐詫異道:“王爺是說傅大夫?”


    “但同世子親密的男子,不是太醫帶來的那位嗎?”


    廣陵王恨鐵不成鋼地瞪他一眼,無奈道:“你啊。”


    “生了雙眼睛,卻不懂得瞧事。”


    語罷,不知想起什麽,他又驀地笑起來,“這小子,以為耍那種小把戲就能瞞過我。”


    “他每次一見那小郎中,眼珠子都快掛人家身上去了,我哪能瞧不出來。”


    “這些日子,不過是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應逐滿頭霧水,疑惑地問:“可將軍為何又讓屬下連夜趕去,讓那兩個兵收手?”


    聽聞這話的廣陵王眼裏浮出幾絲複雜,“你也看到了,那小郎中生的跟女嬌娥似的,起初我以為羨行隻是受美色蠱惑,若真是這般,那小郎中便是個紅顏禍水,我自是留他不得。”


    “那晚,你來稟告所見之事,我心知他是故意做戲給我看,既然羨行要百般心機留那小郎中一命,我作為父王,又怎會同他唱反調。”


    “而且若真殺了那小郎中,依那小子的強驢脾氣,恐怕會恨我一輩子,好不容易才緩和了關係,我自然不會為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小郎中,同他大動幹戈,父子成仇。”


    應逐似懂非懂地點頭,“既然世子喜歡的是傅大夫,那晚與他親近的男子又是誰?”


    廣陵王眼裏微沉,“沒聽羨行提起過,但我需好好查查。”


    “瞧眉眼,倒有點像以前認識的一個故人。”


    應逐驚詫地問:“故人?”


    廣陵王淡淡地嗯了聲,似被勾起什麽不好的迴憶,他眼裏倏地冷凝。


    *


    邊關的深夜,不是陰柔的寒,而是刺骨的涼,連頭頂的月輪散發出的清輝都冷冷淡淡的,沒什麽溫度。


    沾了寒露的短草裏扔著幾個土陶壇,楚晏枕著臂,一個人靜默無聲地躺在平原上,眼裏裝著明月周圍的細碎星辰。


    他雙頰潮紅,但瞳裏卻異常清明,覷不見一絲酣醉的迷蒙之色。


    一匹花斑馬從夜色深處飛快馳行而來,一直奔到楚晏跟前,馬背上的人才持緊韁繩,翻身躍下馬背。


    重陽看了眼地上睡著的人,沉默地在楚晏旁邊坐下來,“傅公子明日就要成親了。”


    楚晏眼裏微動,像是沒聽到,依舊無動於衷地看著上方夜空。


    重陽心裏莫名開始感到煩躁,一腳踢飛腳邊的酒壇,悶悶道:“你不是喜歡傅公子嗎?”


    楚晏斜著睨他一眼,重陽連忙改口:“你不是同傅公子關係很好嗎?”


    “就這麽看他走上歧途?”


    “歧途?”楚晏嗤笑,眼裏滿是譏誚,“他前方是光明正道,哪會是什麽歧途。”


    說完,他又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還在為這人煩心,心裏突地憋悶得厲害,但一時找不到宣泄的口,所以惡氣隻能噴薄欲出地堵在胸口。


    楚晏猛地從草地上坐起身,想撈旁邊的酒壇子,隨手撈了幾個都是空的,他陰著臉,心煩意亂地把最後一個空壇擲出去,重重砸在遠處的木樁上。


    陶壇破碎的聲音在深夜顯得格外清脆,重陽愣了下,迴過神發現楚晏已經站起了身,往帳營的反應方向走去。


    重陽盯著他背影,突然問:“你去哪兒?”


    楚晏不答,繼續踱步往前走。


    重陽皺眉道:“你真不打算管傅大夫了?”


    楚晏一言不發,剛打算掀開簾子進去,重陽突然站起身,幽幽地說:“本來還有樣東西打算交給你,既然你不想管,那便算了吧。”


    “……”


    長夜闌珊,衾寒枕冷,子時過後下了點小雨,來得突然,又去得短暫。


    有人輾轉難眠,有人思緒萬千,有人暗暗欣喜,有人惴惴難安,他們不約而同地透過窗欞、帳頂的縫隙、或者寂靜的庭院,抬頭靜靜看著上方那輪銀白皓月。


    *


    翌日


    模糊昏黃的銅鏡裏此刻坐著一位美人,鳳冠霞帔,明眸皓齒,頰上抹著淡粉的胭脂,為這張慘白憔悴的臉添了幾分顏色。


    春情偷偷轉過臉,快速揩去眼角的淚痕,開心笑道:“小姐,你真美。”


    柳如盈拿起妝奩上的口脂,放在唇縫上輕輕抿了抿,淡色的唇瞬間變得鮮紅起來,死氣沉沉的臉色瞬間有了些精神氣,春情瞧著高興,讚歎道:“奴婢現在都移不開眼了,今晚傅大夫指不定得被小姐迷成啥樣啊!”


    柳如盈笑了笑,沒開口。


    她這些天大多時候都是沉默的,但又時常盯著一處笑得開心。


    春情心裏隱隱不安,她甩了甩頭,暗道大喜日子不能想這些不吉利的兆頭。


    她拿過旁邊的紅蓋頭,笑著說:“小姐,吉時快到了,奴婢幫你蓋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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