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時雨腦子有點昏沉,看著不遠處那個模糊的人影,眨了眨幹澀的眼睛,重新望去,那人的五官逐漸轉為清晰,當視線落在他那張破相的臉上時,他瞳孔微張,呐呐道:“你……”


    哈達邁著沉重地步伐走上前,一腳把神色怔忡的傅時雨踹翻了個麵,陰惻惻道:“我該喚你傅石,還是該喚你傅時雨呢。”


    傅時雨神色恢複如常,語氣生冷道:“你怎麽沒死?”


    哈達解開他身上的繩子,“你想我死,我偏不死。”


    “你聯合那奸夫,把老子騙的團團轉。”他拽著傅時雨的長發,迫使他直視自己赤紅的雙眸,“我大哥和我爹現在都被你奸夫殺了,這結果現在你滿意了?”


    傅時雨別過臉,神色有些複雜。


    哈達卻不允許這人迴避這人的視線,強硬地掰過他的下巴,森笑道:“老子可想死你了。”


    聽著是在悱惻調.情,卻語氣卻滿是寒冽的殺意。


    楚晏攥拳,前世皇城傳來隋慶帝在上朝時昏倒的消息,當時大慶的兵將攻的匈奴節節敗退,眼見就要收割他們僅剩的領地,曼達卻打著同他們同歸於盡的勢頭,防住了大慶的精兵良將們最後的進攻。


    眼見著久攻不下,傅時雨提議讓人進去埋伏,好以此裏應外合,當時本來已經尋了一名貌美的女子,她是楚晏培養的死士,按理說是最合適的人選,但最後去的人卻是傅時雨,等楚晏得到消息,他已經混在哈達的身邊了,楚晏心裏再氣也無計可施,隻能計劃著盡快打完這一場戰役,然後把傅時雨給弄出來。


    不出意料,哈達果真對傅時雨一眼動心,幾乎是一應必求,那時他們都以為這人是見色起意,連傅時雨也沒想到這人對他是動了真情,後來楚晏順利取了匈奴首領的頭顱,曼達也死在刀下,楚晏打了最後一場名揚邊關,甚至連京城都聽到風聲的大勝仗,而哈達本該逃脫,但為了救還在賬內的傅時雨,自投羅網,成了大慶的俘虜。


    那時楚晏以為傅時雨會心軟,結果這人卻毫不猶豫地說要斬草除根,他親手殺了憤怒怒吼的哈達,甚至麵無改色地看著那雙充滿恨意的眼睛合了起來。


    楚晏那時已經能感知傅時開始變了。


    如果說沈言亭是徹頭徹尾的壞,那後來的傅時雨就是從裏到外的冷。楚晏說不出個大概所以然,隻感覺所有人在他眼裏都不是活生生的,而是成為了他手中可以利用的工具。


    而他做的每一件事和決定,都讓楚晏感到很著急,很慌張,像是在迫切的想要完成著什麽。


    楚晏猜到這段記憶被那白發男人故意隱藏了一部分,比如傅時雨為何想讓封長行登基,比如這白發男人和傅時雨之間到底有什麽聯係。


    這段隱情,究竟不想讓自己知道,還是不能讓自己知道。


    楚晏忽然想起前不久,他陪著傅時雨睡在床榻上,突然聽到他在夢裏小聲囈語說想迴去,楚晏下意識地問他想迴哪兒,但傅時雨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又側身睡了過去。


    他的思緒突然被哈達的慘叫打斷,楚晏驚覺自己竟在這種時候出了神,忙不迭往兩人的方向望去,隻見傅時雨手裏握著把鋒利的匕首,用力地插在哈達的胸口上。


    哈達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似乎沒料到這人會殺他,喃喃道:“你……你當真”


    “——當真對我沒有一點感情嗎?”


    傅時雨沉默不言,幹脆利落地抽出匕首,明明麵上浮出動情的桃粉之色,他的眼裏卻清明鎮定。


    “抱歉。”他說:“立場不同。”


    哈達神色嘲諷,盯著傅時雨冷漠的臉,想說什麽,最後又合上嘴,開始放肆地狂笑起來,笑聲仿佛要穿雲透日,敞亮地在整間密室裏不停迴蕩。


    直到他瞪著眼,斷了唿吸。


    明眼人能看出的死不瞑目。如果這世上有鬼,他鐵定要迴來找傅時雨索命。


    “咳咳咳——”傅時雨捂住胸口,突然重重地一陣咳嗽,仿佛要把心肺都要咳出來。


    楚晏見他輕描淡寫地抹去嘴角的血跡,然後伸手把哈達睜著的眼皮撫下來。


    他盯著哈達如同安然沉睡的臉,輕聲歎道:“既到了這京城,你便是活不了了。”


    “……你這條命還是由我背了吧。”


    話音剛落,耳朵尖地楚晏聽到密室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他心裏突然有些酸澀。


    他終於明白哈達為何活了下來,又為何傅時雨現在會親手殺了哈達。


    楚晏發現自己到現在都還沒看懂傅時雨。


    若把一個人比作張白紙,傅時雨這一張上便是混了太多顏色,已經瞧不出本來的底色了。


    他眼裏放空,暗道這人或許從未變過,隻是所有人都被他太過逼真的表象蒙蔽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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