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兩個字的朝落,蓄著的眼淚滑到了坑窪的臉上,她無聲地瘋狂點頭,哽咽喊道:“公子。”


    傅時雨神色慘白地扯起嘴角,想替她抹去臉上的眼淚,但渾身酸軟無力,腦子也昏沉的厲害,像是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現在卻想不起來在夢境裏經曆了什麽。


    “好久不見了。”


    金玉相碰的聲音仿佛帶著股恍如隔世的滄桑,輕輕推開傅時雨記憶裏的閘門。


    他抬起眼,突然感覺眼皮很是沉重,仿佛望一眼就耗光了他所有力氣,隨著目光落在那張熟悉的臉上,所有被毫無痕跡掩埋起來的碎片重新拚湊連接,傅時雨遲鈍地眨了下眼,腦子所有思緒都空了。


    他下意識地問道:“你是誰?”


    聽到這話,白發男人危險地眯起眼,從椅子上站起來,慢悠悠地走到傅時雨跟前,什麽話也沒說,抬起兩指毫不客氣地敲了下傅時雨的腦門,冷笑道:“我是誰?”


    “老子是你爹!”


    話音剛落,他又摸了摸傅時雨被敲紅的眉心,皺眉呢喃了句,“重來一世,你腦子怎的不好使了。”


    傅時雨混沌的腦子裏倏地清醒,條件反射地揮開他的手,語氣冰冷道:“莊樾?”


    見他這副神色,莊樾的眼裏一亮,不顧傅時雨臉上的嫌惡,親熱地握住他涼透的手狠狠親了幾口,“乖兒子,你終於想起我了。”


    傅時雨眼裏一沉,抽迴被他握在掌心的手,煩躁道:“你怎麽在這兒?”


    莊樾歎了口氣,食指戳了戳他綁著布條的胸口,傅時雨察覺到痛意,低下頭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


    莊樾見他神色怔忡,也不急,耐心等著他把所有的事情全部理順,這才不疾不徐地說:“現在你想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我們是不是該談談之前你答應的事了。”


    傅時雨想從床榻上起身,但身上沒什麽力氣,朝落趕緊上前把他扶坐起來,順便幫他在背後墊了兩個玉枕。


    莊樾掌心隨意地搭在傅時雨的大腿上,“現在中三石散的是你,你也不欠那條命了,這一世你徹徹底底切斷了跟他的源頭,所以咱們現在專心點,開始搞事業了啊。”


    傅時雨平靜地睨他一眼,“楚晏人呢?”


    “被我踹下山崖了。”莊樾聳了聳肩,事不關己地說:“我一看他就來氣,沒忍住。”


    “好好的一個兒子,被他糟蹋成這幅鬼樣,踹一腳也不過分吧。”


    傅時雨懶得理會這人口頭上的占便宜,低沉地咳嗽了兩聲,幽幽道:“你真隻踹了一腳?”


    莊樾臉上一僵,逃避似的從榻上起身,幹笑著說:“還送了點小東西。”


    “什麽東西?”傅時雨冷冷道。


    “……關於前世的一點點記憶。”


    話音剛落,一個色澤潤亮的玉枕迎麵砸了過來,莊樾驚險地往旁邊移了腳,一臉後怕地拍了拍胸口,罵道:“臥槽!”


    “你這有點過分了啊,你這是弑父,乃大逆不道!”


    傅時雨才剛醒,眉宇間還有幾分憔悴,一雙漆黑的眼睛卻森冷似幽潭,窺不見光,但整個人又帶著讓人發怵的理智。


    他按了按漲疼的眉心,像是不願與莊樾多說,淡淡道:“把人弄出來。”


    “不然別怪我發火。”


    莊樾瞥他一眼,嘟囔道:“你不是跟他了斷幹淨了嗎?這麽在意他幹嘛。”


    話音剛落,就對上了傅時雨沒什麽情緒的眼神,他喉嚨一哽,須臾後,歎氣道:“行了行了,知道了,你放心,這段記憶走完,他就會出來了。”


    “還有乖兒子,你既然沒事了,是不是也該啟程迴京城了,太子那邊還需要你呢,等他登上皇位,你就趕緊迴來繼承你爹的遺產吧。”


    傅時雨努了努嘴角,沒開口,莊樾臉色瞬間陰沉下來,語氣冷凝道:“你不會想反悔吧?”


    “……”傅時雨沉默半晌後,才冷淡道:“知道了。”


    聽到他親口答應,莊樾這才放下心,說了句好好休息,轉身出去了,見他走後,傅時雨轉過臉看向朝落,“你怎麽也來了?”


    朝落看著這樣的傅時雨,心裏突地感覺有些陌生,但又說不出什麽地方變了,不經意瞥到傅時雨那雙毫無笑意的眼睛,她才猛地驚覺。


    ……原來是這裏變了。


    除非生氣,這雙漂亮的桃花眼裏向來都是含著笑意的,不會像現在這般,雖談不上冷漠,但總有種讓人喘不過氣的壓抑感。


    迴過神,見傅時雨還淡淡地盯著他,朝落急忙囁喏道:“那個人讓我跟來的。”


    “……”


    傅時雨嗯了聲,重新躺迴了榻上。


    “我這裏不用守著了,你去歇息吧。”


    如若是以往,朝落肯定不願,但看著這樣這個既熟悉又好像很陌生的傅時雨,她躊躇片刻,還是乖乖退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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