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響起劈裏啪啦,燃燒的柴火聲,門外亮起猩紅的火光,沈言亭出神地盯著上方的橫梁,逐漸旺盛的烈火仿佛已經灼燒到他的衣擺,但他始終不曾有任何動作,依舊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


    良久,他側過頭,麵頰被火光映照的通紅。


    沈言亭闔起眼,竟探前身,朝著近在咫尺的火焰緩緩爬行過去。


    被烈火吞噬的前一刻,他像是釋懷的,輕輕歎了句。


    “……欠你的,我還了。”


    *


    天還沒亮,陳伯想起楚晏臨走前的囑咐,早早地起身準備好了馬車,然後走到各個屋的門前,敲了幾下,提醒他們該出發了。


    傅時雨一夜沒睡,推門出來的時候,陳伯還沒出院子。


    見他衣衫整齊,但眼下青黑,神色間能看出來幾分憔悴,想必整宿沒休息。


    陳伯難免擔憂,問道:“傅公子,可是有心事?”


    傅時雨不答,淡淡道:“我不能同你們一道走了。”


    “王爺恐怕出了事,我得迴京。”


    陳伯眼裏一驚,忙道:“這怎麽行!”


    “你無武功傍身,迴去也是徒勞,若王爺真出了事,我們也要先找個地方從長計議。”


    傅時雨笑而不語,良久後,才輕聲說:“陳伯,不用再勸了,你勸不動我的。”


    “我等到現在才走,是為了你們前去南陽一事。”


    陳伯不解,問:“傅公子是何意?”


    傅時雨神色凝重,緩緩道:“太子已經從牢裏出來了。”


    陳伯臉上一僵,隨即有些震驚道:“當真?”


    “是。”


    所以他現在才會急著迴京城。


    沈言亭昨晚用那對耳墜,同傅時雨交換了一個消息。


    當時傅時雨問的便是,他所做的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麽。


    沈言亭隻迴答了傅時雨四個字。


    ——毀掉江山。


    其實傅時雨早就隱隱猜到,他和太子的目的,是毀掉隋慶帝這親手打下來的大慶,但沈言亭把這幾個字說的太有底氣,以至於他開始懷疑這人是不是偷偷藏了一手。


    似乎是為了肯定傅時雨的猜測,沈言亭最後難得多提了一句。


    “楚王爺到現在都還未歸,那看來……太子已經成功了。”


    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顯然知道無論傅時雨做什麽,事態都已經嚴重到無力迴天,所以現在才放心把這一消息透露給他。


    傅時雨收斂起萬千思緒,重新凝神看向陳伯,徐徐開口:“我記得三河鎮離這裏挺近,不如你帶著秋姨娘他們先去鎮上待著,等事情結束後,我和王爺若是能平安,便同你們在三河鎮會和,若是一直沒等到我和王爺,你們就出發去南陽。”


    陳伯想起楚晏的囑托,有些猶豫地說:“傅公子,你同我們一起走吧。”


    “不然王爺……”


    傅時雨笑了笑,“陳伯,你不必再說了。”


    他現在一刻也不想耽擱,剛想離開。


    “公子,我也去。”


    朝落不知什麽時候起來了,就站在傅時雨的院子外,“我也會點拳腳功夫,可以保護你。”


    此去兇多吉少,傅時雨哪能同意,毫不留情地拒絕,“不行。”


    “你同陳伯他們一道走,我讓金嵐也跟著你們。”


    順便還能讓金嵐守著沈言亭。


    等等。


    提到金嵐,傅時雨忽然想起什麽,問道:“你們看到金嵐人了嗎?”


    朝落也想起好像從昨天就沒看到過他人了,她搖了搖頭,“沒有。”


    傅時雨麵色沉重,金嵐向來喜歡跟著朝落,恨不得每天黏她身上去,這是他頭一迴消失這麽久,想起昨天金嵐的種種異樣,他心裏突然升起一絲不安。


    “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麽味兒?”


    陳伯的聲音打斷傅時雨的思緒,他鼻子輕輕地嗅了嗅,果真聞到一股有東西正在被焚燒的焦味兒。


    “看!”朝落突然瞪大眼,指著傅時雨這間屋子的後麵,“著火了!”


    傅時雨迴過頭,果然看到屋頂後冒起了一股股青色的濃煙。


    陳伯驚訝道:“那裏是……”


    傅時雨心裏咯噔一下,反應過來後,急忙往後麵的院子跑去。


    ——那裏還關著沈言亭!


    見傅時雨跑了,朝落和陳伯也趕緊跟上去。


    火勢蔓延的很快,熊熊大火如同張開的血口,絕情地把那間屋子吞噬在內。


    傅時雨進院子的時候,差點被迎麵襲來的火舌灼傷麵頰,他趕緊退後幾步,迴頭看向奔過來的朝落和陳伯,急聲喊道:“快找人來滅火!”


    話音剛落,他突然瞥到角落裏有個人正安靜地在那兒站著,手裏握著已經熄滅了的火把,麵無表情地看著在烈火中岌岌可危的屋子。


    傅時雨冷聲道:“沈言亭還在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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