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彩樺的忌日就在今天。


    但今天可不是個什麽好日子。


    楊溫然早早就把楊滛喊了起來,要去叫張煜起床。


    昨天他才給張煜喂的藥,現在一時半會兒是醒不來的,為了避免楊溫然生疑,楊滛隨便找了個借口:“他去同學家了。”


    楊溫然皺眉:“胡鬧,今天什麽日子他不知道麽?你去把他接迴來。”


    楊滛放下早餐,說:“可能迴不來。因為他們去野遊了,具體去了哪裏我不知道。”


    楊溫然臉黑了:“你是哥哥,你怎麽弟弟去哪裏都不知道?”


    楊滛奇怪抬眼:“為什麽他去了哪裏我非得知道?爸,你幹脆把我黏在他身上好吧?要麽把我們兩給縫起來。”


    楊溫然:“你會頂嘴了?”


    楊滛麵無表情站起來:“我迴房間了。”


    “等等。”楊溫然喊他:“去聯係你們老師問問,今天是他媽媽的忌日,他必須得過去給她媽媽掃墓。”


    楊滛神情複雜,大腦快速的轉著,想著怎麽圓好這個謊,誰知,張煜忽然出現在樓梯口,陰沉沉的瞪著他。


    “楊爸爸,阿煜在這。”


    楊滛吃驚。


    楊溫然也一驚,奇怪道:“你怎麽在這?不是去野遊了?”


    張煜冷臉從樓上走下來,與楊滛擦肩而過的時候停在了他旁邊。楊滛一愣,就見張煜手腕腫了一圈。


    那手腕上全是拿尖銳的筆尖紮出來的,傷口還在往外冒血珠。紮了三四下,為了不讓自己陷入沉睡,他可真是夠狠的。


    “是啊……野遊,因為哥哥沒去,我又迴來了。”他慢悠悠說,說這話的時候是看著楊滛的,語氣裏透著一絲冷意。


    楊滛心虛的晃開了視線。


    楊溫然笑道:“那好。你穿件外套,咱們去墓地,今天是你媽媽的忌日,爸爸帶你去看看她。”


    “媽媽的忌日……”張煜把目光落在楊溫然身上:“今天也是爸爸的忌日。”


    “過來。”楊溫然對他招招手:“別提那個人,他不配做你爸爸。現在我才是你爸爸,以後也不準提他。”


    楊滛原本以為張煜會生氣,或者拒絕,沒想到他隻是微微一笑,答應了:“好的,不提他。”


    他這一笑,笑得楊滛心底發慌。


    楊溫然準備帶著張煜走了,楊滛急忙從樓上趕下去,說:“爸爸,我想和你們一塊去。”


    楊溫然見他就生氣:“你去幹什麽?”


    楊滛穿著鞋子:“我沒有見過張煜的媽媽,現在他成了我弟弟,我去掃墓不正常麽?”


    這話有理。


    不對,應該隻要和白彩樺扯上關係的話,楊溫然都覺得有理。他想拒絕都難,“行吧,你牽著弟弟,看好他。掃完墓,我想帶他去遊樂場玩一下。”


    楊滛:“哦。”


    他蹲下來就想抱張煜,卻被張煜警惕的閃躲了開。楊滛愣怔怔的,那孩子的眼睛裏對他的信任蕩然無存。


    “我自己可以走。”他說。


    楊滛點頭:“嗯,那走吧。”


    兄弟倆一前一後上了轎車。楊滛看著手表裏的指針焦躁不安。


    按照書裏的發展,溫玉阮是要去給夫婦倆掃墓的,然後因為思子心切,想把楊滛偷偷抱走,卻被楊溫然撞見了。


    溫玉阮就被楊溫然趕出了這個城市,因為受不了心裏打擊,患上抑鬱症和癡呆症,生活過得更苦了。


    楊滛不想主線事情發生,這一切的源頭都是來自於張煜。如果張煜不去主動告狀,溫玉阮也不會被發現。


    車停在墓地外頭,從車窗往外看去,整齊排列的墓碑請冷冷列在山頭裏,零星幾個人在裏頭掃墓。


    白彩樺的墓碑在背陽處,他們來的時候碑前放了一捧白百何。墓碑上的灰塵也被擦得幹幹淨淨。


    楊滛都能看到溫玉阮用袖子仔細擦墓碑的殘影。對於搶了自己老公的女人,她完全沒有記過仇,反而還會憐惜她青春年紀,早早死了。


    真是善良得令人心疼。


    楊溫然盯著那捧百合皺眉:“誰來過了?”


    白彩樺一直被張煜爸爸藏著掖著,連家人都見不到一麵,現在怎麽會有人來給她掃墓?


    楊滛沉默。


    張煜麵無表情。


    楊溫然看著那束花不順眼,把它撿了起來扔在了一邊,放上了自己準備好的新鮮玫瑰。


    這是張煜媽媽最喜歡的花。


    活著的時候,玫瑰花種了一個園子,也是在那個園子裏楊溫然對她一見鍾情,從此以後便是心心念念,沒辦法忘記。


    楊滛看著墓碑上女人的照片,麵色深沉。照片裏張煜媽媽那張臉漂亮得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


    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她溫順的眉目,太過溫順了,以至於溫順到誰見到都忍不住想欺負她。


    難怪張煜爸爸會被她藏得這麽深,虐得這麽狠。這麽漂亮一個女人,換做是自己,也不想給別人看一眼她的美。


    他看了看張煜,張煜一直沒說過話,隻是沉默的盯著那張照片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完美的繼承了媽媽深邃立體的五官,淩厲的眉目繼承了爸爸。現在還沒張開,長開了不知道得是多少女孩的青春。


    “樺兒,我帶孩子來看你了。”楊溫然語氣沉重:“你放心,我把孩子養得很好,不會虧待他。”


    楊滛默默走開。


    說實話,他不想聽楊溫然這些話,越聽越為溫玉阮感到不值和生氣。未想,張煜也跟著走開了,兩個人站在樹下對望。


    “你不去和你媽媽說說話?”楊滛說。


    張煜搖搖頭:“媽媽不在這裏。”


    楊滛想了想,的確是,這個是楊溫然自己給白彩樺建的。白彩樺真正的墳墓和張煜爸爸葬在一起,死死地封鎖著。


    那裏有張煜爸爸的親信看守著,楊溫然不敢過去取骨灰。隻能自己建一個墓地,自己慰藉。


    楊滛:“那你不想媽媽麽?”


    張煜壓了壓唇角,沒說話。


    楊滛微微歎了一口氣,說:“我以為你會像你媽媽,沒想到你更像你爸爸。”


    張煜:“嗯?”


    楊滛垂下眼眸:“繼承你爸爸一身病態偏執和陰狠。”


    張煜:“我不像爸爸。”


    楊滛嘴角冷冷的扯了扯:“假如以後你有女人了,這個女人非常招人喜歡,誰都想得到她。你會像你爸爸一樣把她關起來,不讓她觸摸一絲陽光麽?”


    張煜怔住了。


    楊滛冷笑:“我說對了麽?”


    他沉默片刻,點點頭:“會。”


    楊滛心憐白彩樺:“你媽媽做錯了什麽?被你爸爸殺了後,你爸爸連死都不肯放過她,還把她和他的骨灰混合在一起。”


    張煜眉宇一沉:“你怎麽知道?”


    楊滛一下噎住了聲音,才反應過來自己說多了。他擺擺手,往墓地外走去:“聽人說的。我出去了,墓地挺大的,你跟著楊爸爸不要走丟。”


    “……”張煜沒有走,反而一聲不吭跟上了他。


    在墓地外頭,楊滛察覺到了溫玉阮的存在。那女人傻傻的,大熱天用圍巾蒙著個臉,躲在樹後觀察他們。


    說她想帶走楊滛,不如說她像個拐賣小孩的。


    果不其然,她這樣的打扮和行為,很快引起了路人的注意。一個打掃墓地的老人看見情況不對,走了過去,拎著掃把把她趕走了。


    張煜也注意到了:“那人……”


    楊滛連忙用身子擋住他的視線:“迴車裏去吧。等會爸爸出來,會帶我們去遊樂園玩一玩。”


    張煜:“你也會去麽?”


    楊滛:“嗯。”


    張煜把手遞給他:“牽我。”


    楊滛:“……”“你早上不是不讓我抱麽?”


    他“哼”了一聲,似乎還在生氣:“哥哥下次把用過的安眠藥扔到我看不見的地方去。我看到了,很難過。”


    楊滛撒了個慌:“我是看你做噩夢難受,怕你睡不好才給你吃的。”


    張煜沉著的表情這才鬆了一些:“真的麽?”


    “嗯。”楊滛牽起他的小手,盯著他手腕上被筆紮穿的傷口皺眉:“不疼麽?”


    張煜:“有點。”


    楊滛歎氣:“你怎麽對自己這麽狠?”


    他扇了扇纖長的睫毛,眼底的情緒失落落的:“因為今天是媽媽的忌日。我以為哥哥想把我迷昏送走的。他們以前也這麽幹過……”


    張煜嘴裏的“他們”估計是收養他的其中一家。


    楊滛:“你就這麽怕我把你送走?”


    他像隻熊貓,軟趴趴抱住了他的腰,臉在他胸口蹭來蹭去:“哥哥對我好,阿煜喜歡哥哥,不想離開哥哥。”


    楊滛笑了:“你哪看出來我對你好了?我還把你扔垃圾桶呢?”你是個抖m嗎?


    張煜抬起小臉:“哥哥不會騙我。”


    楊滛:“不,你想多了。我天天都在騙你。”比如你媽還會迴來的事情。


    張煜:“哥哥還會抱我。”


    楊滛:“那是被你強迫的。”


    張煜:“哥哥還會給我講故事。”


    楊滛:“恐怖故事也算?”


    張煜青筋一跳:“你能不能不要說話。”


    楊滛:“哦。”


    其實是安全感,他嘴巴抹了蜜似的說了那麽多,都是想討好楊滛。要說真的喜歡楊滛,大概是途他身上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被他抱著的時候,會有一種踏實、被人在乎、還活著的感覺。那種感覺令他貪戀,甚至想占為己有。


    楊滛說他像爸爸,這點他自己也不否認,至少現在他是想占有楊滛的,他不想跟別人分享他身上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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