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音究竟和這個時代的雲雀恭彌說了些什麽,除了當事人之外再沒有第三人知曉。不如說紅音曾經去找過雲雀的事,除了當時身在雲守基地的幾人之外,也就隻有少數看見紅音前往雲雀的基地的記錄的reborn幾人知道。


    那之後無論是半夜密魯菲歐雷的部隊來襲,還是沢田綱吉等人的緊急行動,紅音都不曾出現在旁人的視線中,直至merone基地那邊的戰況已經逐漸地步入到最後的尾聲,紅音這才端著早餐出現在了會議室內。


    “現在merone基地那邊的情況怎麽樣?”


    此刻的會議室內隻有匠尼二和reborn兩人,前者坐在自己的專用座位上劈劈啪啪地敲打著鍵盤,而後者則是站在一個看起來有些古怪的裝置上,對著空氣說著什麽。


    這畫麵有些詭異,如果不是紅音的心理足夠強大的話,沒準還真的會被這場景給嚇一跳。


    匠尼二看了看眼毫無緊張感的紅音又看了看reborn,還是小聲地答道,“十代目在前往白色圓形裝置的途中遭遇了幻騎士,現在雙方正在交戰中。”


    “哦,這樣啊……”


    她將手中的咖啡與早點隨意地放在了桌上,而後隨手拉開了一個位於角落的座椅坐下,接著也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一個平板電腦。會議室內在一瞬間內似乎又恢複了之前的安靜,如果不去看此刻正在操作平板電腦的紅音的話,氣氛倒也能夠稱得上是與大戰相匹配的緊張。


    對著平板操作了一會兒,紅音在聽見匠尼二鬆了一口氣之後,這才再度向那兩人看了過去,“庫洛姆現在也在merone基地是麽?”


    原本似乎還在和什麽人對話的reborn抽出空朝紅音看了眼,視線在接觸到她平板上那花裏胡哨的頁麵時似乎變得有些微妙,不過他還是迴應了紅音的疑問。


    “應該是雲雀之前前往merone基地時一並帶去的。”


    “這樣啊,”紅音見reborn似乎對自己平板上的內容有興趣,也就大大方方地把手中的平板電腦往桌上一放,任由對方對屏幕中央那串「魔法☆梅莉」的字樣幹瞪眼。


    “……沒想到你還有這種嗜好,”reborn一點兒都不想承認自己有點被那粉紅色的花體字閃瞎了眼,“等等,你是在用基地內的網絡鏈接的麽?”


    “並沒有,我是用毅力鏈上去的。”


    紅音推了推根本就不存在於鼻梁上的眼鏡,接著在rborn異樣的打量中衝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


    還不等紅音或者reborn再對對方說些什麽的時候,原本正在與reborn通訊的人似乎是大叫了一聲,聲音之響連坐在長桌另一端的紅音都能夠清晰地分辨出那是屬於沢田綱吉的聲音。


    紅音有些不解地向他們看去,然而這一次無論是匠尼二還是reborn都沒有再迴應她。


    實在不願意承認自己對此刻merone基地那邊的情況好奇得很,不如說就算要承認的話也隻會說自己是在擔心庫洛姆的安危的紅音思索了一會兒,而後隨意地朝著前方正對著自己的電視機屏幕揮了揮手。緊接著原本什麽都沒有現實的液晶屏幕上,便出現了此刻merone基地內的情況。


    匠尼二和reborn隻覺得身後有一道亮光驟然亮起,前者還以為是基地內所使用的通訊被人入侵,結果在扭頭查看的時候險些被嚇得驚叫出聲。


    那是此刻merone基地內的情況。


    無論是被關在箱子裏的守護者眾人,還是咄咄逼人的入江正一以及cervello,亦或者是剛從入口進入這個房間就遭遇了這一幕的沢田綱吉和斯帕納,都清清楚楚地出現在了屏幕上上。


    雖然匠尼二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做到的,但這是誰的手筆他還是能夠猜出來的。


    “風沢小姐????”


    他摘下了通訊用的耳機,想要大聲驚唿卻又怕驚擾到了正在和入江正一等人交流中的reborn,於是隻得壓低了聲音、用急促的語氣唿喊著紅音的名字,試圖從她那裏問清楚具體情況。


    “那個頭發顏色很鮮豔的人就是入江正一麽?”紅音似乎沒有察覺到匠尼二此刻的驚恐,甚至用和朋友閑聊似的語氣向他詢問道。


    匠尼二沒想到紅音至今都不知道入江正一長什麽樣,卻也還是點了點頭。得到了迴答後的紅音一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她觀察了一眼正在與沢田綱吉交涉中的男人,忽然說了一句讓人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話語:


    “唔……如果這個男人就是入江正一的話那就沒什麽好擔心了。”


    匠尼二不知道為什麽紅音會這麽說,此刻畫麵中的入江正一在向沢田綱吉等人撂下幾句狠話後便轉身離開。而那兩名cervello似乎是受到了什麽指示一樣,在入江正一離開後,便捏著遙控器以其他人的安危要挾沢田綱吉立刻交出指環。


    而紅音的聲音,也在這個看似是關乎到守護者們和其他人生死存亡的危機關頭同時響起——


    “因為這個入江正一一看,就像是友軍啊。”


    也就是在紅音話音剛落的同時,先後有兩聲槍||響驟然在那個空曠的房間內響起。同時也因為紅音的實況轉播,那槍||聲通過電視機的擴音器響徹在這個會議室內。


    那並不是cervello按下遙控時會發出的聲音,而是入江正一在自己的兩名副官身後,開||槍擊倒了她們。


    驟然發生的變故讓所有看見了這一幕的人都有些懵逼,除了已經重新拿起自己的早餐開始進食的紅音。她就像是一個在電影一開頭就已經猜到了兇手是誰的觀眾一樣,在其他人為兇手的揭露而感到震驚的同時,怡然自得的吃起了所剩無幾的爆米花。


    reborn過去也不是沒有見過跳反的,但是在這種情況下看見跳忠的還是頭一會兒。


    原本被所有人視作死敵的入江正一此刻脫下了自己的製服,在跌坐在地的同時宣布他其實是自己人。那和沢田綱吉有些相似的膽小怯懦的模樣讓reborn有些說不出話,但更讓他感到奇怪的,是紅音為什麽能夠在對方宣布他是自己人之前,就猜到會有這麽個結果。


    “昨天雲雀恭彌自己承認的,啊,我是說這個時代的雲雀恭彌。”


    似乎是料定自己與reborn的對話不會被此刻在merone基地的少年們聽見,紅音大大方方地迴應道,“昨天我問他‘你是不是在和這個時代的沢田綱吉還有入江正一在偷偷摸摸的策劃什麽’,然後他就承認了嘛。”


    得到這麽個神奇的答案的reborn將信將疑地看著紅音,似乎是在確定這個迴答的真實性,而的確是隱瞞了一部分事情的真相的紅音絲毫沒有表露出任何的心塞,甚至還伸手朝著正在努力地向少年們解說自己和這個時代的沢田綱吉的作戰的入江正一指了指。


    “而且你看他的樣子啊,典型就是個太重感情的理智派。明明平時能夠理智地、甚至是完美地處理擺放在麵前的諸多雜事,但是到了關鍵時候卻又因為太重感情而顯得有些天真。”


    仿佛是迴憶了什麽,紅音看著屏幕內入江正一的身影開始念叨了起來,“嘛……與其說是能夠理智完美地處理麵前的事情,不如說是個非常會勉強自己的人吧?”


    “什麽事也不說,一個人悶聲不響地為了一個約定、甚至隻是隻是一個龐大到自己無法一個人承擔全部的事而拚了命的努力著,即使麵對著自己不擅長的問題也絕不示弱。”


    “其實本人也不太擅長演戲或者作秀,卻還是跑到密魯菲歐雷當了臥底,還在沢田君麵前裝出自己是反派boss的壞人樣,”紅音搖了搖腦袋歎了一聲氣,“明明都已經緊張到兩條腿全都在發抖了,卻還是不得不強裝鎮定。嘛……這種強撐的地方倒也挺像的。”


    紅音的解析說到一半的時候reborn就覺得有些奇怪了,現在聽到她這麽說,他忽然有些明白這份異樣感是因為什麽,“你究竟在說誰?”


    沒有想到reborn會這麽問,紅音在微楞後露出了一個有點微妙的笑容。


    “還能是誰,自然是入江正一了。”


    她又看了眼屏幕內似乎還在辯解著什麽的男性,接著端起了已經空了的餐盤起身就準備離去。reborn在紅音的吐槽裏似乎也發現了什麽,不過他也沒有戳穿,就在他準備重新恢複與merone基地內的通訊時,卻聽見已經走到門口的紅音突然說道:


    “等沢田君從merone基地內迴來了,我想和他說點事。”


    reborn看著她的背影,沉思了數秒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好。”


    >>>


    少年們從merone基地內迴來之後的精神狀況似乎都有些不是很好,雖然最初進攻merone基地的目的並沒有達成,但他們卻也還是看見了之後前行的目標。


    沢田綱吉是在紅音的邀請下來到了訓練室的。


    他前陣子在這個訓練室裏遭了不少的罪——無論是比自己的家庭教師reborn更加斯巴達的女教官拉爾·米爾奇、還是一旦表現出了弱小的一麵就一定會被咬殺的雲雀學長,這兩個人的聯手訓練讓沢田綱吉險些就以為自己要死在這個訓練室裏。


    “風沢小姐是要……”


    “放心,我已經從reborn先生那裏拿到許可了,”穿著一身便於行動的休閑服的紅音手中提著一把太||刀,對著還有些茫然的沢田綱吉笑道,“雖然匣兵器的使用還是禁止,但是死氣之炎卻還是能夠用的。”


    她左手扣著刀鞘,右手握著刀柄將太||刀一把抽||出。沒想到紅音會突然來這麽一出的沢田綱吉連忙向後倒退了幾步,但最終卻是撞在了身後冰冷的牆壁上。


    “所以就使出全力來打一場吧,沢田君。”


    沢田綱吉完全能夠感受到紅音這一次是認真的,他甚至能夠猜到無論自己此刻是否拒絕,紅音那把已經出鞘的刀都會朝自己劈來。


    於是他點了點頭,而後拿出了死氣丸咽下。


    “那麽,就開始吧。”


    進入朝死氣狀態的他如此迴應著紅音的邀戰。


    和與獄寺決鬥的那一次不一樣,進入死氣狀態後的沢田綱吉完全能夠感受到紅音此番的認真。當日因為場地內被風沙覆蓋,所以他無法看清紅音究竟是怎麽出現在獄寺的身後、再用碧洋琪的麵容將對方嚇倒的……


    但是這一次,利用死氣之炎的推進力進行超高速移動的沢田綱吉發現,無論他移動到哪裏——哪怕是在空中,紅音都能夠在他停下的同時出現在自己的麵前,仿佛是能夠瞬間移動一樣。


    “這可不是躲貓貓的遊戲,”紅音也沒有使用陰陽術,提著刀就用刀背往沢田綱吉劈去,沢田綱吉避閃不及,肩膀隨即傳來了火辣辣的疼痛感,“如果這是在戰場上的話,你現在早就因為流血過多而死了。”


    這樣的紅音讓沢田綱吉頓時有了自己在和另一個雲雀學長戰鬥的錯覺。


    而更可怕的是,自己的幾個大招都對她沒有用。


    對方不是以死氣之炎為武器的人,幾個版本的零地點突破都對她沒有任何用處。至於殺傷力極大的x burner他又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用出來……更何況那一招需要蓄力,對於有打斷技能的紅音來說幾乎沒用。


    無法用火焰攻擊就隻能在打和逃當中做選擇。可是在打不過更逃不過的情況下,沢田綱吉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才好。


    也就是在他思索著下一步該怎麽辦的時候,仿佛是已經失去了耐心的紅音已經竄到了他的麵前,而後一個橫掃直接將他踢飛。沢田綱吉飛了出去,還不等他來得及用火焰調整姿勢,身體便已經撞到了堅硬的牆壁上,然後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這麽一摔,也直接讓他退出了超死氣模式。


    已經無意再與沢田綱吉繼續打下去的紅音歎了一聲氣,她將手中的太||刀收迴到了刀鞘中,接著信步來到了垂著腦袋望著地麵、怎麽看都有些失落的沢田綱吉的麵前。


    “此刻覆在你內心深處的陰影是什麽,其實我基本上都能夠猜出來。”


    他看著麵前的少年,有種看見了曾經的自己的錯覺。


    “因為這個時代的你的決定,才讓原本無辜的京子等人也來到了這個危險的世界。敵人太過強大,自己一旦輸了不僅會連累到同伴、甚至可能賠上這個世界。入江正一也好阿骸也好、還有更多的人都在與白蘭和密魯菲歐雷抗爭,自己是否能夠贏得最終的勝利、自己是否能夠迴應他們的信任與托付……”


    “讓你的拳頭在剛才的戰鬥中變得軟弱無力的,無非就是這些問題。”


    仿佛是被說中了心事,沢田綱吉的身體微微地一顫,而後他抬起了頭,用一種讓紅音忍不住皺起眉的眼神朝她看了過去,“風沢小姐……”


    紅音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惡寒,她用刀鞘輕輕地打了打對方的腦袋。


    沢田綱吉吃疼地捂住了頭,紅音的聲音也緊接著響起:


    “我不擅長灌雞湯,所以我就明說了吧,沢田綱吉,你太弱小了,現在的你要打敗白蘭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她居高臨下地對少年說道,在少年因為她的直言而瑟縮時,她來到了他的麵前、微微地蹲下了身,直視著他柔軟的褐色雙瞳說道,“但是你的心中,你的身邊,都還有著更為強大的存在。”


    “實力可以變強,但這是在你摒棄心中的陰霾之後的事。現在的你其實無需考慮世界的問題,你所需要思考的,隻有該如何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所有人。別像我一樣,等到失去了之後再後悔。”


    沢田綱吉的眸光微動,“風沢小姐您曾經……失去過重要的人麽?”


    紅音頓了頓,隨後對著沢田綱吉露出了一個苦笑。


    “你曾經,見過有人死在你的麵前麽?”


    她的聲音中是沢田綱吉從未在她身上聽見過的澀然,“並不是被你親手扼殺的,也不是因為你的弱小而無法挽救的生命。”


    “而是因為你的弱小和無用,所以用自己的死亡代替無能的你去挽救局勢、乃至履行原本是屬於你的職責的人。”


    沢田綱吉一怔。


    對方話語中的感情是真的,對方語氣中的懊惱與悔意也是真的。他對上了紅音的雙瞳,在她的目中他能夠看見的僅僅隻有後悔與懷念。


    “我見過,而且不止一次。”


    她曾經不止一次地見過那些比她更加出色的英雄們將希望托付給了她、而後在她的麵前緩緩地消散。


    她也曾經見過那個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替她提供了諸多幫助的人因為她個人的無能,最終選擇了他本人無比畏懼的、甚至連想都不敢想的道路,消失在了所有人的麵前。


    “你和曾經的我有些相似,”紅音伸手揉了揉少年柔軟的褐發,“正是因為如此,我才不希望你變成第二個我。”


    別像她一樣等到失去了重要的人之後,深陷懊惱與自責之中。


    也別像她一樣,為了挽迴失去的人而做出了一係列瘋狂的舉動,最終把自己變成了一個連自己都不願正視的怪物。


    “不過我想如果是你的話,一定不會變得和我一樣吧。”


    紅音在少年的注視中微笑著收迴了手,然後緩緩地起身。


    “因為你和我畢竟是不一樣的存在。”


    因為你是沢田綱吉,所以你救下的,一定會是全員都在的美好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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