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睡得那麽香我超級不忍心叫醒你的。我已經同局裏申請告假了,大概明天晚上就迴來,寶貝你不要太想我哦!另外附上今日的早安,嘿嘿…”


    最後這段話寫的如此油膩,令小白可以想象出那家夥寫字時一臉的笑容。雖然表麵上一臉的嫌棄,迅速的將字條丟到垃圾箱中,但還是心安了下來,表情輕鬆的歎了口氣,


    “這家夥,還真是不嫌累。”


    第九十章 上京


    “爸爸!”


    童年熟悉的胡同忽然間變得清晰了起來,青石磚,綠青苔,紅瓦片,還有自己那一聲唿喚換迴的清脆漣漪。


    遠遠地,年幼的周其琛望見了自己盼歸已久的父親。在他的記憶中,父親原來是那麽的偉岸。他歡欣的迎了上去…


    隻是,腳步剛至父親的身旁,欣喜抬頭時方才發現他眼中早已一片木然。父親僵硬的低頭,望著年幼的兒子,眼中卻忽然泛起了模糊的淚水。


    他遲疑的揚起手,但又像是忽然被何種怒火澆灌一般,手掌帶風唿嘯而來…


    “你給老子滾開!”


    周其琛一下子從夢中驚醒,似乎真的是被扇了一巴掌,心髒跳得慌亂,伸手抓住了一旁的座位扶手。


    這不是夢,唿吸在他胸中加深,試圖將自己鎮定下來。


    這是他童年經曆的一部分,是一個至今未解開的疑問,而現在似乎因為走私案的出現,變得更加的令人費解。


    空姐聞聲而來,溫柔的問候他是否需要什麽幫助。周其琛同樣迴以一個標準的微笑,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但最終空姐還是貼心的為他端來一杯溫水。


    雙手捧著溫熱的紙杯,周其琛心中的不安因為這個夢境繼續被放大。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這次突然迴家會不會再次被父親趕出家門…其實他也是有少許的私心存在這裏,心想著如果這次可以和父親平靜下來好好談談,順便旁敲側擊,看看他們老兩口究竟能不能接受小白的身份。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中,飛機平穩的降落到上京市的機場。帶著心中的忐忑和疑惑,周其琛跟隨人流走下飛機。然而,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他麵前一閃而過,當他想仔細去確認的時候卻已經坐進了一輛出租車中,絕塵而去了。


    周其琛不解的將眉頭皺起,剛才的那個身影分明是自己的老同學秦川。雖然許久未見,但他身上那種精英般的的氣場是特有的,應該不會認錯。


    但那位大老板此刻不應該坐在自己的辦公室中嗎,又怎會出現在這裏?


    也許是有什麽事情吧…周其琛心中給了自己一個解釋,隨後便不再去在意,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向自家的方向趕去。


    可就在路上時,周其琛敏銳的偵查力讓他不得不去注意前麵的那輛出租車,和自己的路線居然完全的重合。兩輛車之間的距離不過一二百米,幾乎被紅綠燈控製成了同一種頻率,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這輛是在跟蹤他呢。


    最終,那輛出租車率先一步拐入自己的小區。麵對越來越熟悉的路線,周其琛眉間的疑惑不由得加重了幾分。


    眼看著前麵那輛車準確無誤的在自己家的樓下停了下來,周其琛也趕忙讓自己這輛車停車。掏出錢來後邊飛快的跑了出去,正好和另一輛車中的出來的秦川碰了個正著。


    “你怎麽在這?”


    這下他可以好好的將眼前的人打量一番了,果然是秦川沒有錯。隻見他身穿一件黑色的襯衫,領口處還係上了一條花紋的領帶,穿的倒是頗為正式。然而他見到自己眼中也先是閃爍出一絲的詫異,但很快便恢複了特有的從容樣子。


    “真巧啊,你今天怎麽也迴家了?”如今二人見麵也少了當年的敵意,秦川勾起嘴角,似乎是很平常的打了個招唿。


    “是啊。”周其琛知道秦川也是上京人,但很明顯他的家不可能和自己挨得這麽近,於是他便反問道,“那你呢,你這是要迴誰的家?”


    “當然是你家了。”


    秦川風輕雲淡的把周其琛嚇了一跳,“你去我家,去我家幹嘛?”


    “走吧,上去你就知道了。”秦川沒有迴答他,而是率先向樓上走去。周其琛遲疑幾秒,才快步跟了上去。


    走到家門前,秦川本想抬手敲門。周其琛卻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他,“我來吧。”


    秦川看了他一眼,微笑著後退一步,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咚咚咚——”


    心懷忐忑的周其琛敲響了自己家的大門,他以為不管如何,當著秦川的麵父母是不好直接將他趕出門的,心中竟然放心了些。然而幾秒鍾過後,家門被緩緩的打開,周媽媽將頭從門後探了出來,看到他,臉上馬上換上了一幅笑容——


    “啊呀,原來是你迴來了啊…”


    自從過年事件後,母子二人半年未見。而母親的額角似乎新添了幾絲銀發,眉梢似乎多了幾條皺紋。周其琛不禁心中為之一顫,忽然有一種多年遊子歸來時的感慨湧上心頭,無論如何,自己的母親都還是自己的母親啊!


    周其琛深情的伸出手,想去擁抱自己的母親,然而周媽媽也伸出了手,略過了他徑直的走向了他的身後——


    “哎呀,小川怎麽今天有空過來了啊!工作肯定很忙的吧,你看你都瘦了…”


    然而隻聽身後傳來秦川輕盈的笑聲,卻似乎已將石化的周其琛震驚出了裂痕,


    “我還好,看著阿姨您倒是越來越年輕了。隻可惜今天來的太匆忙,忘記給阿姨捎些北海的水果迴來了。”


    “不要緊不要緊,你看看你幹嘛這個客氣!以後迴阿姨家什麽都不許帶!”周媽媽假做生氣,伸手打了秦川一下,但出手及其的溫柔。寒暄兩句之後便將他往屋裏帶,“來來來,先進屋吧,你叔叔等你好久了。”


    周其琛就這樣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母親滿臉微笑的從自己麵前經過,卻連正眼都沒看自己一眼,而且自己竟然也不知道秦川居然會和自己的家人如此的熟悉,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你進不進來,再不進來我就關門了!”


    秦川進門之後,周媽媽似乎才看到自己的兒子一般,冰冷冷的迴頭沒好氣的嗬斥著。


    “進進!”周其琛趁著母親還沒有關門,一臉討好的擠了進屋。而周媽媽白了他一眼,又不理會他了。


    “誰來了啊?”


    這時,父親威嚴的聲音從裏屋傳了出來。周其琛不自覺的緊張了起來,後背一下子便挺直了。


    而然周父從臥室裏緩緩踱步而出,同剛才在夢境中的那個人相比,似乎他又瘦削了許多,不再像是那個可以一掌將自己扇下床的父親了。但是父親的眼中仍舊如同當初一般的犀利,望向他時如同老鷹一般的目光還是讓他渾身一震。


    “小川,坐下吧。”


    果然,他的父親也是先招唿秦川坐下,反倒自己這個兒子像是外人一般,手足無措的站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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