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是“好朋友”,那未免……也太“好”了吧?


    難得今天遇見,這事目前又尚能放在台麵上聊,卞雪莉便瞧準時機,發出了這個邀約。


    “如果不能對一個人笑出來就是有‘敵意’,”費南渡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不急不忙道:“那我樹敵得上萬了。”


    “學長何必跟我說這種打太極的話呢,”卞雪莉微笑的看著對方,朱唇貝齒撥動間煞是瑰麗明媚:“學長其實心裏也有疑惑吧,為什麽我和薛眠明明是男女朋友,但在外人看來卻不像那麽迴事,對不對?”


    ……


    的確。


    這大千世界裏的任何一對正常戀人,的確沒有把戀愛談成他們倆這樣的。平時少有見麵,見麵也不膩歪,不見麵的日子裏幾乎聽不到一方提另一半,就連剛過去的雙十一光棍節都沒見當事人一起約個會吃個飯。僅從費南渡看到的來說,薛眠口袋裏的錢怕是都買學習資料用了,什麽玫瑰花百合花,什麽香水手鏈高跟鞋,這孩子估計想都沒想起來過。


    “談戀愛有標準模式麽?”費南渡點了根煙咬在齒間,帶著點笑的望向對麵的美麗少女。


    “大部分有,少部分特立獨行也不奇怪。”卞雪莉看了他一眼,語調微微一揚,道:“所以至少在學長的概念裏,我和薛眠就是一對戀人,對吧?”


    費南渡笑笑:“當然。”


    “好,”題已點出,卞雪莉也不再兜圈子,直白道:“那作為薛眠的女朋友,我很想關心關心,為什麽學長要和一個跟你並非同道中人的大一學弟走這麽近?”


    “走這麽近?”費南渡挑了挑眉:“多近?”


    “很近。近到……”適時一頓,卞雪莉抬眸,微笑道:“比我更像他的戀人。”


    有點出乎意料。


    眼前這個還未滿二十的姑娘,無論言談還是舉止都已超脫她本身年紀太多。成熟,老練,聰明,也帶一點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勇勁兒,什麽話都敢說。


    還不挑是當著誰的麵。


    “姑娘,”費南渡夾著煙吸了一口,煙圈徐徐吐出,隔著一層白茫茫的煙霧看過去,笑道:“我是個男人,你把假想敵的範圍劃得似乎太開了點。”


    “男人又如何?”卞雪莉笑得燦若夏花,慢慢攪動著杯中咖啡:“學長看上去不像是會被這些陳年規矩束縛的人,對吧?”


    “哇哦,”費南渡誇張的低唿了一聲:“你還會看相算命識性向?”


    卞雪莉笑笑:“學長的我當然算不出來,隻是覺得以學長的豁達不羈,應該不會排斥多一種可能。”


    “我的算不出來……”費南渡似是抓住了什麽重點,抬起眼皮看過去,嘴角一勾,道:“那你算出誰的來了?”


    “學長,”卞雪莉放下調匙,兩條玉白的手臂交疊往桌上一搭,稍稍傾身過去,表情語氣皆變成了一種神秘又隱晦的模樣,道:“我們今天一直在討論的主角,除了他,還有誰?”


    費南渡坐姿未改,紋絲不動,方才發笑的表情一下子暗了下去,一臉深沉的看著對麵。片晌,道:“你確定要給我科普你的男朋友?”


    “不算科普,”卞雪莉將上半身退迴原位,緩緩喝了一口咖啡:“我的男朋友是個非常好的男孩,值得所有人喜歡他,包括……”


    眼睫微抬,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費南渡,語氣說鬆就鬆,臉上的笑容也跟著綻放開來:“學長,你別誤會,今天我約你不是為了宣示什麽,更不是指責誰。我和薛眠平時難得見麵,作為女朋友照顧不到他的日常學習和生活,也是有愧的。既然學長認了他這個‘小弟’,那我以家屬的身份拜托學長繼續多關心他,多幫助他,在這裏先謝謝啦。”


    話說到此,似乎已近尾聲。


    費南渡吸完最後一口煙,將煙蒂撳滅在煙灰缸裏,不緊不慢拿起杯子,倒進一點水,缸中立刻響起了一聲刺耳的“呲呲——”。


    “照顧不敢當,”費南渡插兜起身,自上而下俯看過去,語氣夠沉,表情也夠寡淡,道:“是不是‘家屬’,在我這兒也談不上。既然是男朋友,抽空自己多照顧照顧吧。”


    言畢,不疾不徐,散步似的朝門外走去。


    錄音間裏,調試好的伴奏帶音樂在緩緩播放。不得不說崔紹群的作曲天分絕對過關,曲子是求愛曲,所以主旋律以舒緩輕揚的風格為基調,間奏穿插一點搖滾作點睛,整體聽來活力中不乏柔情,柔情裏又有俏皮,不會似是而非,很有自己的風格。


    崔紹群指導薛眠一句一句對歌詞,詞寫得倒是淺顯易懂,沒那麽多虛頭巴腦的所謂技巧,刻意賣弄滿腹詩詞經綸,結果通篇下來屁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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