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眠已經跟著崔紹群他們到了表演場的後台,不過人是過來了,可一下午都看上去一副心事重重、失魂落魄的樣子。崔紹群這會兒急著自己的事,也沒注意到他,倒是武小滿準備去台下找座位,走之前跟他打招唿的時候發現了點什麽,拱了下薛眠的胳膊:“喂,怎麽了?一臉魂不守舍的樣子。”


    其實薛眠也早就感覺到了自己的不在狀況,但他不好意思跟武小滿實話實說,隻好隨口找了個理由:“可能是穿少了有點冷,沒事,一會兒去喝點熱水就好。”


    武小滿順著他的話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衣服,薄薄的羽絨外套,短款,隻到腰上,連屁股都沒包住,不禁皺了下眉,道:“是有點少了……你這衣服也太薄了,瞧著還沒人家的衛衣厚……”


    他突然吧唧了一下嘴:“你是不是有兩年沒買過新衣服了?我看這件羽絨服你高二的時候就穿過,後來也沒見——”


    “……沒有!”薛眠突然有點急,沒忍住出聲打斷了他。


    他說話的時候臉剛好隱在後台角落昏暗的光影下,武小滿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自己剛剛某句話一出口,薛眠的臉噌的就紅了,火燒似的:“反正這兩年也沒長個子,都能穿的,不薄,很暖和。”


    武小滿平時咋咋唿唿,可心細的時候也不是個大老粗,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話雖然是出於關心,但措辭不當,所以可能……傷到薛眠的自尊了。


    但他實在不擅長處理這種問題,隻好先尿遁,迴頭找機會再賠禮道歉,於是便擺手裝傻,打了個哈哈往門口退:“那你先陪著崔哥他們,我找位子去,找到了給你發信息,迴頭你直接過來。”


    忙忙碌碌的後台空間裏不時有人走過,大多是工作人員和有演出的同學。送走了武小滿,薛眠也沒急著迴到崔紹群他們的練習區,一個人慢慢走到室外,抬頭看了看黑漆漆的夜空。


    雪後的天似乎比平時更黑、更暗,黑得像塊石頭似的,因為特別暗沉,莫名就給人一種喘不上氣的壓抑感。天上沒有月光,隻有淺淺的幾顆小星星,像努力穿破雲霧的孩子,以微弱的光芒點綴著夜空,孤單,又仿佛很燦爛。


    兜裏的手機一直沒響。


    一天了,連個短促的信息音都沒有。


    其實手機是響過的。遠在上海的姐姐有打來電話問候,上午卞雪莉來之前也提前給他打電話說過,下午還收到了班導給全班學生發的放假通知……


    他隻是沒等到一個一直在期待著的電話而已。


    好像……


    有個人很多天都沒出現了。


    學校的課他沒有來,操場上、食堂裏、圖書館、大禮堂……那些曾經有過他身影的地方,好像在這短短的一個禮拜的時間裏全被衝刷了個幹淨,一點蹤跡都沒留下。


    其實“短短的”是相對於客觀而言的時間。


    但在薛眠心裏卻比一年還要來得漫長。


    晚會就要開始了,今年學生們的熱情格外踴躍,報上來的節目有四十多個,經過大會導演組再三篩選,保留了二十五個人間精華。崔紹群的節目排在第二十,粗略算一下時間,估計那會兒怎麽著也得十一點半了。


    崔紹群不好意思讓薛眠幹巴巴的陪他在後台等,一咬牙,幹脆讓他去觀眾席就座吧,上台前來後台看他一眼就成。


    武小滿人強馬壯,憑一己之力給宿舍四人全占到了座,一個晚上都得意洋洋的吹噓著自己立了大功。薛眠順利找到大部隊,幾個人一起坐在第三排的絕佳位置,等待著晚會拉開序幕。


    八點,元旦晚會準時開始。


    播音係的四名少男少女當仁不讓擔任本次晚會的主持人,年輕人想法多,偏不走央視春晚風,主持人自然也就拋棄了西裝配晚禮服,集體穿著古風漢服上台,一出場就引起了一陣熱烈的歡唿與掌聲。


    第一支開場舞來自土木工程係。


    如何想象一幫揮著鏟子掄著鐵鍬的180男子一擁而上衝向舞台,頭頂炫彩燈光,腳踏動感鼓點,在一曲《套馬杆》的激揚旋律中舞出愛的奇跡?


    但他們做到了。


    所以台下掌聲連天,歡唿聲經久不息。


    “臥槽這節目太狠了!哈哈哈哈哈……這麽傻逼的節目誰給導演的啊?哈哈哈哈哈哈……”武小滿瘋了似的狂拍大腿,笑得差點背過氣去。


    “他們怎麽不幹脆穿著比基尼上去呢我就納悶了,”陳樺也跟著哈哈大笑:“也太騷了,騷出天際直逼宇宙盡頭啊!”


    耳旁是諸如此類的嘻嘻哈哈,映襯著這特殊日子裏的歡快氛圍。薛眠坐在最旁邊,一雙清亮的眸子確實是在看著舞台,可目光卻恍惚著沒有找到焦點,腦子裏刷機了似的一片空白,台上在演什麽、唱什麽、跳什麽……他一幀畫麵都沒看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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