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眠心思已經不在對話上,崔紹群的聲音也隻是幽幽飄過來又從耳朵裏幽幽飄出去,雁過不留痕。


    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在開什麽小差。


    手頭還有點事沒忙完,薛眠留了半天時間處理,訂的是晚上的飛機,抵達北京時已經是深夜十一點。還有小半個月就是國慶節了,首都各處洋溢著熱烈的節日氣氛,機場內外裝點一新,大小不一的鮮紅色國旗掛滿了全場,看著既喜慶又振奮。


    酒店是天創幫安排的,打車趕到的時候已過午夜十二點。薛眠拖著行李箱,以及無所掩飾的疲憊身體,辦完手續進了房間,困得眼皮直打架,快速衝了個澡後就直奔大床了。


    一夜無夢。


    次日醒來,吃過早餐趕去天創。從今天開始他要在這裏連軸轉的打四天的仗,沒有助理,沒有同行,精神必須集中,體力必須攢足。


    “就知道這種救火的事少不得你出馬。”許明給薛眠泡好茶,笑眯眯的從抽屜裏抽出一份資料遞了過去。


    “您過獎了。”薛眠客氣的雙手接過文件:“老師剛剛也說是‘救火’,救火靠的是人多力量大,我過來也就為湊個數,主要還是靠同事們一起合作。”


    “又謙虛了不是。”許明豎起一根食指點點他,佯作板著臉的批評教育道:“那救火能是什麽人都讓上的?總得看看經驗到不到家啊。晏總那邊都交代我了,你的意思我們也明白了,反正早來晚來,小薛你終歸是要來天創的,我就等著跟你共事的那一天。”


    “好,”薛眠微笑著應道:“到時候第一頓酒許老師還請賞光。”


    “喲,最近變化挺大啊,還練上喝酒了?”許明笑著給他添茶:“什麽酒量啊現在?上迴在酒莊沒見你喝多少就傷著了,從那往後我可是有陰影了,心裏想著再不敢輕易喊你喝酒,就怕重蹈覆轍。”


    薛眠笑笑,端起茶盞跟他碰了個杯。


    這次翻譯任務類別多樣,有隨領導團進行國/事接待,也有陪同外賓會見政府相關事務負責人。為期四天的活動涉及的不光是中國能給予到訪四國什麽樣的資金援助扶持,也包括各國間未來的政治經貿往來合作。


    工作場上碰到莫遙,薛眠並不意外,相反如果沒碰到,才該訝異一句這樣的場合怎麽這一位居然不在。


    頭三天的行程各自奔忙,如上迴在英國時一樣,每個譯員都有歸口的外賓需要陪同,互相打照麵的機會不多,隻在第一天的晚宴上擦肩而過,相□□頭算作致意。莫遙還是那樣一派親和模樣,西服挺括,身板挺直,遊刃有餘的陪著外賓穿梭在人群間,表現妥帖周到,任誰看了都會誇一句業務精湛,一表人才。


    “薛眠,又見麵了。”一場論壇結束,與會嘉賓們正在台上合影留念,工作人員站在台下等候。莫遙一身淺灰色的高級正裝,穿過熙攘的人群,款步向薛眠走來。


    薛眠微微一笑,伸手握上莫遙遞來的那隻手:“日程安排的緊湊嗎?”


    “緊,相當緊。咱們泱泱華夏禮儀之邦,外事接待上不一直都很盛情周到麽。除了該有的準備不必說,昨天下午我還陪著我那位外賓去了趟王府井呢。”莫遙搖頭笑笑,用目光指了指台上第二排靠中間位置的一位黑人外賓:“那是博茨瓦納的總統特使,也就是我負責的外賓。”


    “博茨瓦納?”薛眠低聲重複了一遍:“博茨瓦納算是非洲地區發展比較好的國家,而且自身礦產資源豐富,歐美又是他們最大的國際援助方之一,怎麽……”


    “怎麽這次卻來了中國求援,是吧?”莫遙望著主席台方向抬了抬眉,哂然一笑道:“俗話說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哎,本來不該我們這種身份去妄議政/治啊,但現實就是這麽殘酷。現在外麵時局不穩,有的國家忙著打仗,有的國家忙著收利,以前那些‘友好往來互幫互助’眼下也不一定顧得上了。放眼世界,也就咱們這塊兒是太平天下,又大道為懷,仗義相助,可不就……”


    “明白。”薛眠會心一笑,話題敏感,不便再多言。


    合影結束,今天的集體活動也跟著告一段落。明天是四國使團在華的最後一天,也是為期四天的外事活動裏分量最重的一天。彼時,中國政府將組織一場大型簽約會,在給予有需要的友國一定的資金扶持的前提下,也為可落實的多邊貿易合作打下基礎,如鐵路搭建、醫療援建、住宅項目等。


    晚上迴到酒店,薛眠整理完明天的資料,正準備去洗澡,電話在這時響了起來。


    手機在桌麵上不斷震動,發出“嗡嗡”的響動聲。薛眠走到桌邊,低頭看見屏幕上一個持續發亮的字母“f”正不停閃爍,說不清道不明,心口當即“噗通”了一聲,搏動的心跳之下後背不覺間也洇上一層熱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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