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錦苡除了那句起身免禮之外並沒有多餘的話對桂氏說, 她從進房之後,眼中就隻有尹如姝。自從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後,蕭錦苡長久以來的糾結已經消逝, 不再刻意去想著要怎麽對尹如姝好。因為她現在已經是由內而生地想要照顧好尹如姝, 一切的一切就顯得十分自然和理所當然。


    蕭錦苡平常給尹如姝喂藥的時候,周圍並不會站這麽多幹眼看著的人,兩個人不時還說些玩笑話, 一碗藥也就在說說笑笑中見了底。但現在這場麵,顯然不可能跟平時一樣,尹如姝想到那藥的苦澀, 忍不住抓緊了被角。


    蕭錦苡坐在床邊,將尹如姝的小動作看得很清楚。


    “怎麽?家裏人來探望, 反倒害怕吃藥了?”蕭錦苡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輕柔,聽不出半點嘲笑的口吻。


    桂氏站在不遠處,雖然聽不清公主具體說了什麽,但光是從兩人的距離跟神態,足以看出她們的感情很好。


    尹如姝沉默著搖頭, 思忖著怎麽開口拒絕在桂氏還有其他人麵前喝完這藥。蕭錦苡卻從沒想過其他人會對她喂藥產生影響,畢竟在她眼中,隻要是她不在意的人, 就都是透明的。


    “來,這藥剛才一直溫著,已經不燙了。”蕭錦苡像平時那樣, 把藥送到了尹如姝的嘴邊。


    尹如姝的反應明顯比平時要慢許多,大概是不習慣當著眾人的麵被蕭錦苡這樣喂。以前逢場作戲,反正蕭錦苡的舉動對她來說,是公主的喜好,她全力配合即可。但現在她有了自己的小心思,眉眼間流露出來的嬌嗔也做不了假。


    現在母親在場,還有好幾個丫鬟也都在場,尹如姝有點不好意思。


    “怎麽不喝?”蕭錦苡沒有生氣,隻是這藥舉得久了難免會灑出來一些,又跌落迴碗裏。


    尹如姝伸手想要接過碗自己喝,被蕭錦苡輕巧避開了。


    “說好了,都是我來喂你,怎麽今日突然反悔了呢。”


    桂氏算是看明白了,這小倆口連吃個藥都在打情罵俏,完全當她們這些旁觀者是透明的。小丫鬟們看著逗趣沒什麽,她這個當家主母還要臉麵呢,再杵在這裏算怎麽迴事呢?


    當即找了空當便告退了,出宮路上桂氏的臉色越來越沉。直到坐上迴府的馬車,她才重重歎了口氣。


    “夫人,你怎麽看上去心事重重?公主妃的病情不是已經好多了嗎?”


    桂氏斜了一眼彩玉,說:“病是好了,她以後的日子啊,會更好。”


    桂氏今日親眼看見了蕭錦苡跟尹如姝的互動相處,原先的各種猜測也終於得到了證實。看來蕭錦苡對尹如姝,是動了真情,至少是非常上心的。看蕭錦苡喂藥的時候,那神情,那舉止,都不像是今日特地裝出來給她看的。


    想必這些日子,蕭錦苡一定經常給尹如姝喂藥。能夠得到小公主的這份寵愛,尹如姝往後的日子又怎能不好過?桂氏不知尹如馨若是知道了這事會有何感想,但一想到向來被捧在手心疼愛的長女在南疆如履薄冰,而尹如姝卻莫名得了這份疼愛,她的心裏一陣鬱悶。


    蕭錦苡從尹如姝房中離開後徑直去了皇後處,前些日子太忙,沒顧得上給母後請安。今日過去正好也說說尹如姝的恢複情況,省得母後掛懷了。


    “錦苡,好端端地怎麽想起要查桂氏?”


    “尹如姝在將軍府裏備受冷遇,這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我查一下也無傷大雅,又不是找她親自詢問。”


    “虧你還是在宮中長大的,這宮裏的皇子、公主們受冷遇的也不少,你以為個個都像你這般,得寵到天下皆知?”


    蕭錦苡不是無緣無故要去翻桂氏的老底,這個念頭她很久之前就想過,但斟酌衡量後覺得沒必要也就暫時擱置了。如今她對尹如姝的感情變了,關於尹如姝的過去,她自然十分好奇。


    蕭錦苡正打算解釋自己的想法,被皇後止住。


    “既然如姝的身體好轉了,你的重心也該放到獵場之事上了。”


    “這事刑部不是在審?”


    皇後冷笑幾下,但對蕭錦苡說話的時候,語氣依然平和。


    “前陣子的科舉舞弊案,不是也牽連出不少刑部的大臣嗎?交由刑部追查,這事就確保能了結?”


    “母後的意思是?”


    皇後也沒把話說得太直白,隻不過蕭錦苡出手會比蕭錦璃更方便一些,畢竟當日太子跟蕭錦璃在一處。現在凡是涉及到獵場當日情況的詢問,太子和五皇子總是一同出現的。


    “你得先查清楚到底是誰,想要對你或是尹如姝下手,也要查清這人今後對你們還會不會繼續下手。這遠比你去查探尹如姝已經過去了十幾年的歲月痕跡要重要得多。錦苡,不要被感情衝昏頭腦。”


    “母後說得是,兒臣這就去辦。”


    隨著尹如姝的傷情有所好轉,蕭錦苡也能抽出精力去梳理當日的情形。李鳴嫣看著坐在自己麵前卻一直沉默的小公主,終於沉不住氣了。


    “公主,你今日不是來探望鳴嫣的嗎?怎麽來了就坐著一聲不吭,是要表演沉默的關心?”


    蕭錦苡的眼皮抬了一下,沒搭理李鳴嫣的話。


    那日在獵場,李鳴嫣的腳受了傷,被人送迴丞相府。雖然她聽說了尹如姝的事,但畢竟現場太過混亂,沒人能夠確保絕對安全,便不顧李鳴嫣的要求,強行將她送迴。


    “你的腳還得好好靜養,別再像兔子一樣亂蹦,小心今後走路不好看。”蕭錦苡看到李鳴嫣竟單腳著地在房中行走,忍不住出聲提醒。


    “不礙事,沒傷到骨頭深處。我在房裏都快悶死了,都怪這不爭氣的腳。”


    蕭錦苡看她似乎也不像第一天這麽做了,又見她對自己的腳滿是嫌棄,也懶得繼續勸說,反正這腳也沒長在自己身上。


    “我今日來,是想問問你,當日在獵場,有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人或事?”


    李鳴嫣連日來已經被刑部還有大理寺的人來問過幾迴,沒想到今日蕭錦苡也來問。


    “沒什麽異常的。”


    “我不是刑部那些來調查的人,你再仔細想想,不確定的線索也可以說。”


    蕭錦苡和李鳴嫣相識多年,自然默契度也高。李鳴嫣又認真迴憶起那日的情形,仍然沒有發現什麽明顯可疑的地方。要說唯一讓她感到疑惑的,便是那日的氣氛。


    “其實我不太確定,但那日的馬,不太對勁。”


    “怎麽說?”


    “能夠帶去獵場的馬都是訓練有素,千挑萬選的。最初也都正常,但我那時明明沒有加鞭,也沒有快速追逐,馬卻突然受驚發狂了。”


    蕭錦苡皺眉,要這麽說,還的確有些古怪。


    李鳴嫣心裏有個想法,但她沒有告訴任何人。丞相的禁錮還沒解除,同在丞相府裏,卻無法父女互相關心。這些日子來來往往找她問話的,都是她不熟悉的人。


    所以她將這個疑惑藏在了心底,若不是蕭錦苡主動問起,她也不會主動說。畢竟她不確定蕭錦苡的態度是怎樣的,再好的關係也抵不過身份的差距。


    李鳴嫣身在相府,從小就被教導,如何與皇家的人相處,有些底線是無論如何不能越過的。不過既然蕭錦苡主動問了,說明她有心要查,那麽李鳴嫣自然不會再隱瞞。


    “看來有人故意先對你下手,想要製造混亂,引開我的注意力。”


    李鳴嫣在蕭錦苡的推測之上更近了一步:“他們的目標是公主妃。”


    “沒錯,看來不是如姝為我擋了災,而是本來的目標就是她。”


    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到底是什麽人要對尹如姝下狠手呢?


    蕭錦苡想不明白的問題,在太子蕭錦珽的眼中,就是一根刺,晃來晃去十分礙眼。這些日子,尹如姝在宮中的地位直線上升,通過禦醫們的反應,即便是那些冷眼旁觀,或是想湊熱鬧卻又被隔絕在遠處的人都看懂了一個道理:尹如姝是被蕭錦苡疼在心頭上了。


    而蕭錦苡是被皇上疼在心頭的,以此類推,尹如姝這個公主妃的地位也變得不一般。


    蕭錦珽知道科舉案肯定會有很多人不甘心,想要伺機報複,但他也沒想到竟會出手這麽狠,公然在皇家獵場上對著公主妃下手。


    與刑部的人接了頭,蕭錦珽還不曾來得及大發雷霆,就被對方的態度給氣個半死。


    “什麽?我讓你們試探尹如姝在蕭錦苡心中的地位,你們就用生與死來考驗?”


    刑部的人態度十分冷淡,對蕭錦珽也沒什麽敬畏,對於太子的抓狂,隻是冷漠地看著。


    “既然太子讓我們考驗,不出手狠一點,怎麽能看出真效果呢?”


    刑部的人常年跟生死打交道,能想到的辦法當然與死亡有關。


    蕭錦珽深吸一口氣,壓抑著怒氣問:“是誰給了你們這樣膽子?竟敢擅自改變計劃,這是掉腦袋的罪!”


    那人依舊很冷,對於蕭錦珽的警告並不感冒。


    “科舉案牽連甚廣,井大人的罪名也已落實,太子覺得這些被波及的大人們,還會在乎多掉一次腦袋嗎?”


    蕭錦珽倒吸了一口涼氣,心道果然如此,已經被判了死罪的人,怕是並不會在乎身上多背幾條罪名的。反正腦袋也隻有一顆,要掉,也隻掉一迴。但是這罪,卻可以再多犯幾次,不虧。


    還不等蕭錦珽再開口,那人反倒冷笑起來。


    “倒是太子殿下你該好好思考一下,你的膽量跟謀略,還能否獲得主人的信任繼續待在太子的位置上。科舉案,主人對太子的表現,很失望啊。”


    作者有話要說:多喝熱水,勤洗手,不要熬夜,增強抵抗力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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