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育陵眉頭緊皺,他極力控製自己的情緒,他閱讀過孕婦心理學,知道孕婦接近預產期時會較為暴躁多疑,此時伴侶若忍氣吞聲會比講道理有用。


    “對不起,我騙了你,我約了yzak他們喝酒,怕你不開心,所以胡說。”韓育陵起身走到床邊,想坐下好言安撫妻子。


    “我要你道歉。”田悅萌抬頭瞪,瞪得韓育陵僵住了身子,不知該坐還是站。


    “對……”


    “道歉就得跪下!”田悅萌尖叫。


    韓育陵往後退,轉過身撫了把臉,再迴身看著田悅萌,苦澀地笑:“我還以為你玩了一次之後就覺得不好玩了,原來你還是希望我把你當主人嗎?”


    田悅萌抓著床單握緊拳,通紅的臉龐不曉得是因為羞恥還是不甘。


    “我們已經是合法夫妻。”韓育陵抬起左手,無名指上是一枚金色的指環,“我已經發過會讓你一輩子不需為生活憂慮的誓言,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什麽,但是無論怎樣,你都贏了不是嗎?”


    韓育陵說完歎口氣,屈膝下跪,“算上定婚宴那次,這是我第三次給你下跪,如果這樣你還覺得我做得不夠,你有沒有想過,你其實想要的並不是我。”


    “我要你道歉!道歉!”田悅萌開始歇斯底裏。


    韓育陵咬唇,考慮不過三秒,便低下頭說‘對不起’。


    “你瞧不起我,你在演戲!”田悅萌用力拍打床褥,韓育陵立即握住她手腕,力道相當輕,以至於田悅萌手一甩就掙開,接著是清脆的一下聲響,韓育陵結結實實挨了個耳光。


    這耳光,和韓封或路卡的巴掌相比當然形同搔癢,但是卻把韓育陵的脾氣帶上來了。


    “你要我跪,要我道歉,我都做了也說了。”韓育陵霍地起身,拿起床頭上的皮夾和車鑰匙往褲袋裏塞,再拿起香水瓶往脖子盆,隨手放下後便大步要走出房間。


    忽然‘乓’一聲響,韓育陵見自己的藥罐子被摔了出去,撞在衣櫃上後掉在地上,所幸罐子沒破,蓋子也沒掉,他本想不理,但臨時想起這些藥若被孕婦大量食用可不是鬧著玩,於是立刻迴身去撿藥罐子,並打算把自己的藥全數帶走。


    韓育陵覺得自己現在必須和田悅萌分開,即使是到屋外花園走一圈也好,首先他得讓自己冷靜下來,否則隻會讓情況變本加厲。


    “他說的對。”田悅萌喃喃自語,說著時把韓育陵的另一罐藥也扔出去,這罐子瓶蓋沒蓋好,藥丸撒了出來,韓育陵強忍不耐,跪在地上用手把藥丸掃起來,田悅萌的自言自語他暫無暇去理解。


    “……你就是吃硬不吃軟。”


    這話韓育陵就有點介意了,他隻聽幹爹這麽說過自己,說他做錯事時隻能對他動手,動口無用,韓育陵覺得自己這輩子再聽不到幹爹這麽講自己。


    田悅萌這麽說的意境和幹爹可差遠了,韓育陵決定非問清楚不可,他把藥罐子的蓋子拴好,正想起身,後腦勺就感到一陣撞擊,緊接著當然便是劇痛。


    剛才使用過的那瓶香水罐子掉落在腳邊,經典款的四方罐子晶瑩剔透,裏頭的香水是無色的,然而罐子其中一角卻染著鮮紅。


    韓育陵雙手抱頭,他能明顯感到後腦遭到刺穿性的傷害,他雙手都沾到緩緩流淌出來的溫熱血液,他不僅痛,還覺得暈,但依然清楚地知道自己必須緊緊按壓傷口,以免失血過多,他緩出一隻手,手掌已經被血染紅,他坐在地上,麵向著田悅萌,田悅萌仍安坐在床,一點驚慌神色也沒有,呆滯的模樣仿佛透著一絲憎恨的眼光。


    韓育陵拿出手機,給炎育晟打電話,炎育晟一接聽就緊張地問他什麽情況,證明了他沒有偷懶,一直都在監視著韓育陵和田悅萌在一起時的一舉一動。


    “什麽也別做。”韓育陵冷靜地吩咐,“誰也別通知。”他說完便立即掛斷,緊咬著牙根扶牆起身,從衣櫃拿了塊手帕,緊按著傷口止血。


    “那是沈冠一說的,對不對?”韓育陵狠狠地瞪田悅萌。


    “我就知道!你監視我,還不肯承認!”田悅萌似乎很驕傲於自己拆穿了丈夫的謊言。


    “是又怎樣!”韓育陵怒吼,這麽做令他的傷口更加痛。


    “你需要我提醒你嗎!你是有夫之婦!一直接受沈冠一在網上的噓寒問暖是什麽心態!啊?我難道不應該防你背著我和他亂搞?”


    韓育陵不顧劇痛把話給喊白,田悅萌卻意外地沒有因此而惱羞成怒,反而相當平靜。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等到孩子出世後就會和我離婚,你不想臣服我,我為什麽還要對你忠誠?”田悅萌抬頭看床頭,冷笑著說:“你連婚紗照也不擺在床頭。”


    韓育陵笑出聲,那是無比無奈又心酸的笑。


    “我選擇了你,丟了所有我愛的東西……”和葉雅琪的那枚定情指環,收在他已經迴不去的家,一想起來,眼淚就泉湧而出。


    “我可以一開始就要你把孩子打掉,我可以打死否認那是我的骨肉,我可以大聲告訴全世界你是個瘋子,我現在最後悔的是那天在那張床上我沒有咬斷自己的舌頭!”


    手帕已經全濕,韓育陵確定自己必須馬上求醫。


    “你搶到了的,你都拿去,全部有白紙黑字,結婚協議書裏一清二楚,房車車子財產,我想不給都已經不可以……”韓育陵離開房間,那兩個藥罐子他牢牢地抓在手裏。


    “我還是會保護孩子,你好自為之,你就算踏出門,也會有我安排的人跟著你。”韓育陵已經沒法好好穿鞋,他赤著腳出門、上車、倒車出庫。


    鮮血一滴滴落下,沿著後脖子滑到衣服裏,又黏又癢。


    炎育晟打來電話,韓育陵開著免提接聽。


    “你繼續監視那女人,但是不要掛電話,我現在去診所,如果路上出事……你才給我報警。”韓育陵艱難地開口。


    能夠進行小手術的私人診所就在小區內,韓育陵順利地抵達,他淺色的上衣已經鮮血一片,他的臉也已經是身份認證,一踏進診所就被專業的護士帶進病房進行緊急護理。


    拍片、麻醉、縫針,那是必做的事情,幸好拍片結果顯示隻有皮肉傷,隻是傷口大,韓育陵後腦被剃掉了有一拳頭大範圍的頭發,縫線有兩寸長。


    “掛燈居然掉下來,這太危險了!炎先生,這份醫藥報告您得收好,控告建築公司時絕對有用。”醫生這麽告訴韓育陵,由於診所是在名人富豪地段經營,診費高得離譜,韓育陵不擔心這醫生會出賣他在家被掛燈打破頭的消息給媒體。


    待屁股挨了支止痛針,再拿了消炎和止痛藥,韓育陵就暈暈乎乎離開診所,他在車裏休息直至麻醉藥效都退了,才動身開車。


    炎育晟說田悅萌在家沒有任何異常,隻是在舒適的書房躺椅滑著手機,還衝了熱可可配著英式鬆餅吃,鍾點看護已經到了,那是韓育陵在決定出門見秋姨時就喚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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