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依若有些暈乎乎的。


    全……全買下來?


    是嘲諷?


    是鄙夷?


    還是故意製造難堪?


    蕭戰究竟是發什麽瘋?


    葉依若突然想起蕭戰因修煉走火入魔,神智有點不正常。


    該不會現在發作了吧?


    這時候,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呦,我說誰呢,原來是葉家的上門女婿啊。”


    葉良辰背著手從車行的雅間走出來,隻是他不敢靠近蕭戰,刻意的繞了過去。


    “全買下來,你有錢嗎?”


    車行的人一聽說是葉家的上門女婿,眼睛裏立刻流露出鄙夷之色。


    要是有錢人家,誰會去當上門女婿,當上門女婿的,都是一些沒脊梁骨的窩囊廢。


    還全買下來,能買一個車軲轆就不錯了。


    不,一個車軲轆他們也買不起。


    “兩位,你們確認是要買車嗎?”


    車行女子的麵色沉了下來,背在身後的雙手做了幾個小動作,周圍那些護衛不著痕跡的匯聚過來。


    這時候,葉良辰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後。


    “買馬車的話,小爺我剛剛寄售了一駕,七成新,價格隻有新車的三成,三百兩銀子,你們砸鍋賣鐵,再借點印子錢的話,說不定能拿下來。”


    砸鍋賣鐵?


    借印子錢?


    車行的人聽到這話,臉上的表情更加不善。


    這分明就是沒錢的意思!


    葉依若低頭不語,拿出錢袋掏出幾張大大小小的銀票。


    數了數,然後哆嗦著遞了過去。


    “就買……就買……那駕二手車。”


    雖然哪一駕都買不起,可那駕二手車絕對是最便宜的。


    “這是十五兩……定金,剩下的錢得迴家拿。”


    這是葉依若所有的積蓄。


    即便如此,也隻夠付定金,剩下的錢還得各處籌借。


    蕭戰隱約感覺得出,葉依若根本就沒想過收迴定金,這些積蓄純粹是打水漂了,她這麽做,純粹是顧忌自己的臉麵,為自己說出的“狂言”買單。


    蕭戰心中歎息,這個女人,實在善良得令人心痛。


    這時候,葉良辰哈哈大笑。


    “堂妹你別想挪用家族的錢款,否則的話……”


    葉依若氣得臉色漲紅,“葉良辰,家族的錢款每一枚銅錢都有賬目,你盡管查就是,少在這裏誣賴我。”


    葉良辰也不反駁,隻是擠眉弄眼向蕭戰說:“用我的二手貨,是你的福氣啊。”


    這句話的意思,是個人都懂。


    葉依若一個女孩子家,怎麽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爭辯這種事,即便不顧顏麵爭辯,葉良辰一句“我說的車,你說的什麽”。


    是以,葉依若被氣得眼眶通紅,差點就要落淚。


    蕭戰不喜歡這些口舌之爭,於是他正反兩巴掌抽了出去。


    葉良辰暈乎了好一會兒,隨即暴跳如雷。


    “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你知道在這裏打我的後果嗎?”


    蕭戰飛起一腳,葉良辰立刻變成了滾地葫蘆。


    看到這一幕,車行的人臉上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毆打客人,簡直不把公輸車行放在眼裏。


    幾個膀大腰圓的護衛衝了過來,目光不善的看向蕭戰。


    可是這時候,蕭戰探手入懷掏出一個令牌。


    接過令牌的一瞬間,車行女子九十度鞠躬,臉上的笑容比求神拜佛還恭敬。


    葉良辰視線被擋著,並沒有看到這一幕,他大聲嚷嚷著:“打人了啊,你們都看到了,快點把他趕出去,別耽誤了你們做生意。”


    車行女子立刻迴答道:“是的,快點把他趕出去,不能讓他影響了尊貴的客人。”


    葉良辰得意地笑了。


    “小兔崽子,你以為這裏還是貧民街嗎?敢在這鬧事,你就等著吃牢飯吧!”


    可是下一秒,葉良辰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因為,車行的護衛一左一右抓住他的肩膀。


    剛硬的五指就像是勾豬肉的鐵鉤子,幾乎要嵌入骨頭裏。


    “啊,疼死我了!”


    “你們抓我幹什麽,我是你們的顧客,我剛寄售了一駕馬車。”


    護衛居高臨下俯視著他,“那位公子,是你無法想象的尊貴客人!而你,是影響尊貴客人購物的蒼蠅、老鼠。”


    葉依若暈乎乎的,“蕭戰,那個令牌是什麽?你哪來的?”


    “撿的!”


    “能當錢用?”


    “應該可以!”


    “能當錢用也不能亂買。”


    葉依若叫住車行的人,急切說道:“一駕,隻買一駕,我們隻買一駕馬車!”


    車行女子目光轉向蕭戰,目光中滿是征詢。


    蕭戰點了點頭。


    想要讓葉依若接受一駕價值萬金的馬車,費盡口舌也無濟於事。


    可是使用點手段,葉依若反而主動要求買一駕。


    這個女人很好哄。


    很快,最中央那駕馬車出現在葉依若麵前。


    車內飾品、用具一應俱全,還有各種匠心獨運的機關道具,不大的空間中,一根頭發絲的空隙都被利用到了極致。


    單憑這設計和做工,就令人歎為觀止,論舒適程度,遠不是乘船能夠比擬的。


    葉依若上去體驗了一下,舒服的差點睡著。


    這時候,一聲馬嘶傳來。


    葉依若從車窗裏探出頭,發現車行的人牽著一匹毛色純白的馬兒往車上套。


    蕭戰笑著問道:“喜歡嗎?”


    葉依若點了點頭,隨即又擔憂起來。


    馬兒很能吃的,還得喂雞蛋、黃豆,這又是一大筆開銷。


    “我們家怕是養不起這種大牲口。”


    蕭戰淡淡說道:“我養!”


    “我不會駕車啊,還得雇一個車夫。”


    蕭戰再次說道:“我會!”


    蕭戰把玩著手中鑲嵌著玳瑁的馬鞭,輕輕一甩,鞭梢立刻在空中清脆炸響。


    “坐好,咱們迴家。”


    馬車走後,一個人縱馬狂奔飛馳而來,馬兒還沒停穩他就跳了下來,然後衝入公輸車行。


    “見過大掌櫃!”


    幾個車行女子和車行護衛全都躬身跪倒在地。


    被護衛提著的葉良辰變成了站著。


    大掌櫃看了一眼葉良辰,“你的馬車不能在我們店裏寄售了。”


    葉良辰怒了,“憑什麽?我的馬車是你們公輸車行賣的,貨真價實,沒有損毀,憑什麽不能寄售。”


    可笑,公輸車行一個掌櫃的罷了,說白了還是打工的,架子還挺大的。


    大掌櫃哼了一聲。“因為,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葉良辰更怒了,“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難道我不給你跪下就是得罪你了?你算哪根蔥?信不信我找公輸家的人告你一狀!”


    大掌櫃嗤笑,“鄙人公輸祥桐,寧江縣乃至東海郡的產業都歸我管。”


    聽到這個姓氏,葉良辰瞬間萎了。


    原來不是打工的,而是東家。


    公輸祥桐嫌惡的擺了擺手,“把你的車拉走,否則我們拆掉當柴火燒了。”


    葉良辰心中不甘。


    父親拜托結義兄弟找斧頭幫談事,卻沒想到小賤人跟大當家是那種關係,不僅沒說成,還毀掉了結義兄弟的生意。


    連帶的,父親要賠償結義兄弟三千兩銀子。


    這不是一筆小數。


    要知道,在醉仙居點一桌上好的酒菜,也就幾兩銀子。


    父親東拚西湊,結果還差了幾百兩,沒辦法,隻能忍痛將家中的馬車出售。


    卻沒想到遇著了蕭戰這個掃把星。


    寄售的馬車又被退了迴來。


    該死啊!


    葉良辰一咬牙跪倒下去,“大掌櫃,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你就高抬貴手,放了小子吧。”


    不就是沒給你下跪麽,現在補上不得了。


    公輸祥桐厭惡的擺了擺手,“你們還愣著幹嘛?轟出去!”33yqxs?.??m


    打發走了葉良辰,公輸祥桐又冷眼看向幾個做接待的女子。


    “膽敢怠慢公輸家最尊貴的客人,你們幾個是活膩了。”


    “來人,杖責二十,然後找個人牙子,全都發買了。”


    幾個女子全都驚恐的求饒。


    然而,公輸祥桐麵色冷峻,任憑幾個女子如何哀求都不發一言。


    如果饒了這幾個賤婢,到時候消息傳到家族中,被人牙子發賣的就是他公輸祥桐了。


    處理之後,公輸祥桐掃視一圈噤若寒蟬的車行成員。


    “今天的事,都給我爛在肚子裏,誰敢泄露出去半點消息,他們幾個就是下場!”


    揮手屏退眾人,公輸祥桐掏出令牌,就像捧著一塊炙熱的火炭。


    公輸令,又名魯班令。


    公輸家老祖宗公輸班留下的令牌。


    任何人持著這塊令牌,都可以令公輸家做一件事。


    第一次,持有令牌的人提出要求修長城。


    第二次,持有令牌的人提出要求開運河。


    而今天,令牌的擁有者用它換了一駕馬車送給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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