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的門房跪在地上磕頭,“老爺,他們不但闖門,還打人,小的實在攔不住。你看他們把小人打得。”


    說著,門房昂起頭,讓蕭戰看到臉上腫得跟饅頭似的巴掌印。


    正在前院的葉家下人們看到這一幕,全都彎腰低頭,不敢說,也不敢看。


    隻是他們心中全都掀起了驚濤駭浪。


    剛開始的時候,葉天龍身死,葉天虎被處斬,大家還以為葉天信這一房有了包大人的青睞,興旺指日可待,所以全都投奔過來,提前占坑。


    可是哪想到,好日子沒過幾天,葉天信惹上事了。


    家裏的親戚被人家打死了不說,辦喪事還被人家搶靈堂,現在幹脆直接打上門了。


    哎,這葉家就是個千瘡百孔的船,走著沉著,指不定走到哪就咕咚一聲沒了。


    要不是賣身契約束著,早就投靠別家了,誰會跟這艘沉船陪葬啊。


    心中琢磨著各自的念頭,可是下人們眼珠子都在偷偷的瞄向院子裏這群人,他們都想知道,主家會怎麽應對。


    究竟是磕頭認錯加賠錢,還是一言不合就開打?


    等會兒開打的話,自己千萬不能衝,犯不著為了葉家送命。


    蕭戰擺了擺手,“你站邊上,看著就好。”


    門房如蒙大赦,麻利的跑到遠處。


    蕭戰看著闖進來的一行人,冷聲說道:“你們可知道,按照律法,強闖民宅打死無怨?”


    闖進來的一行人頓時哈哈大笑,“黃口小兒,嚇唬誰呢?告訴你,老子是黑風山黑風寨的張大黑,這些都是黑風寨的弟兄。破家滅門這事俺們幹的多了,死在老子手上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不差你們一個。”


    蕭戰笑了,“本來隻是想教訓教訓你們,可既然是為非作歹的匪徒,那就不用顧忌什麽了。”


    說完,蕭戰上上下下打量著張大黑,就像是在看死人。


    “說吧,你們還有什麽要交代的!”


    張大黑怒哼一聲,“小子,老子是替許家主通知你們,去客來居參加大船行簽字儀式,你們要是敢不去,就別怪老子不客氣了。”


    蕭戰點了點頭,“交代完了?”


    看到蕭戰囂張的模樣,張大黑更怒。


    本來這趟過來沒準備殺人的,頂多是把人綁迴去,可是麵前這小子實在可惡,張大黑怒哼一聲摸向腰間的刀。


    可是這時候,蕭戰淡淡說道:“既然說完了,那就可以上路了!”


    聽到這話,張大黑按在刀柄上的手又收了迴來。


    “小子,算你識相……”


    可是這時候,蕭戰腳下一點,身子就像離弦之箭猛地射了出去,張大黑感覺胸前一顫,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然後,一股沛然不可禦的大力在胸前爆發開來,張大黑隻覺得自己整條脊椎都被打得破體而出,身子更是以胸口挨打的地方為中心向內凹陷,仿佛要斷成兩截。


    眼前的景物飛速倒退,在倒退的瞬間,張大黑隱約捕捉到了一連串模糊的殘影。


    那殘影揮拳出腳,每一次動作都有一個兄弟飛了出去,並且在飛行的過程中和自己一樣,攔腰折成兩節。


    看這折疊的模樣,就算不死也肯定殘廢一輩子了。


    張大黑猛然想起那黃口小兒之前說的話


    你們還有什麽要交代的……


    可以上路了……


    原來,他問的是“有什麽遺言要交代的”。


    原來,他說的是“可以上黃泉路了”。


    蕭戰吹了吹拳頭上的灰,向門房說道:“你跑一趟把官差叫來,就說咱家活捉了八個黑風寨的賊人。”


    門房被這些賊人抽了一巴掌,心中原本就有氣,現在看到那些賊人倒了黴,恨不得上去踹兩腳解恨。


    聽說要報官,立刻說了聲是,然後一溜煙跑出去。


    地上的賊人聽說官差要來,頓時全都慌了。


    他們一個個都是背著案底的,如果不是許家庇護,他們根本不敢在城裏亂竄,這要是落在官差手裏,立刻就能驗明身份拖到菜市口斬首示眾了。


    張大黑強忍著胸口和腰椎處鑽心的疼痛,咬牙切齒罵道:“小子,你等著,許家會給俺黑風寨出頭的,等著瞧吧,許家不會放過你們的。”


    蕭戰冷哼,“許如雲通賊,現在正在大牢裏蹲著呢,他老子也快了,讓他在牢獄裏給你們出頭吧。你說說,你們一個個被打得生活不能自理,許家父子會不會每天伺候你們吃喝拉撒?”


    張大黑聽到這話,頓時不吭聲了。


    沒錯,自己這傷勢


    威脅了幾次,見蕭戰軟硬不吃,頓時涕淚齊下。


    “好漢,求求你,給俺一個痛快吧,別讓俺落到那些朝廷鷹犬手裏。“33yqxs?.??m


    幾個黑風寨的賊人全都蠕動起來,有的喝罵,有的求饒,有的幹脆痛哭流涕。


    葉家的下人們全都難以置信的看這一幕。


    全都愣住了。


    一言不合就開打,而且往死裏打。


    怎麽感覺黑風寨的人不是入戶搶劫,而是小綿羊送進虎口狼窩呢?


    再看挨了一巴掌,卻揚眉吐氣的門房,所有人都不自覺的抬起頭,挺起腰。


    在哪當奴才不是當奴才,當葉家的奴才,挨打的時候,主家會幫著出氣,幫著討迴公道,不像許家,下人被打死了,卻屁都不敢放一個。


    想到這,幾個下人自發的拿來井繩、抹布,把黑風寨的匪徒們捆起來、綁結實,甚至還推來了幾個搬運糧食的獨輪車,幫著把賊人送到衙門。


    屋裏,葉天信已經穿戴整齊,頭發也梳理得一絲不苟。


    和以往的頹廢、消瘦不同,今天的葉天信格外自信,一股如若實質的自信由內而外勃發。


    許家不是要開大船行簽字儀式麽


    怎麽能少得了我葉家!


    就算失敗,我葉家也要親眼見證那一天,而不是讓別人上門通知。


    看了一眼垂手侍立在前院的下人們,葉天信鼓起胸膛深吸一口氣。


    最終,千言萬語化作一句——“走吧,去看看!”


    蕭戰點頭,攙扶葉天信上馬車,然後把輪椅也放了進去。


    一行人出現在客來居酒樓前的時候,瞬間吸引來了上千道目光。


    “葉家有膽,還真敢來。”


    “黑風寨那幾個憨貨,怎麽沒把葉家全幹掉,這點意思都領會不了。”


    “聽說葉家那上門女婿身手不錯,雖然戰績不多,但是以老夫的推斷,勉強能達到二流高手水平吧。”


    “嘁,看看今天這客來居裏,最不缺的就是高手。二流的實力,在咱們這提鞋都不配。”


    “就是。還得照顧一個瘸子,兩個女人,他就是三頭六臂也不夠用的。”


    “噓,許家主站起來了,都別說話。”


    客來居中瞬間安靜下去,所有人都屏息凝視,直勾勾看著許家家主,以及葉家家主。


    誰都知道,許家搞出這麽大的陣仗,為的就是打壓葉家,甚至碾死葉家。


    就算許家家主等會兒擲杯為號,屏風後麵殺出幾十個刀斧手把葉家眾人剁成肉泥,大家也不會意外。


    就算許家家主把肉泥鏟起來,給大家一人分一碗,大家也會毫不猶豫的吃了,以此表示與許家共進退。


    葉家,就是大船行的祭品。


    許家家主居高臨下的看著葉天信,看著葉天信身旁的蕭戰。


    然後左右看了看,繼續尋找。


    蕭戰笑了笑,“許家主,是不是在找黑風寨那幾個人?”


    許家家主心中一咯噔,難道這幾個蠢貨失手了?


    不過沒關係,幾個賊匪而已,無足輕重。


    蕭戰卻主動說道:“黑風寨那幾個人去我葉家行兇,被我當場擒下,現在已經送往官府了。為了防止有漏網之魚,官差等會兒就過來搜查。”


    聽到這話,許家家主食指中指指著蕭戰,“你你你”了幾次,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客來居的人一下子就炸了。


    江湖事江湖了,誰興報官啊,年輕人咋就不講武德呢。


    那些正經商人、門派弟子還好,依舊坐的牢穩,可是江洋大盜之類的就屁股底下紮簽字似的,聽說官差要來,蹭的跳了起來。


    “許家主,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


    “多謝許家主款待,他日有用得著俺王二牛的地方,盡管招唿。俺這裏先走一步。”


    “告辭,告辭……”


    之前許家麵子大,官府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那些應邀而來甚至聞訊而來湊熱鬧的賊人們不聞不問,隻要他們不鬧事,全當不知道。


    可是黑風寨的賊人都在城裏行兇了,縣衙那邊再裝聾作啞就說不過去了。


    更何況,黑風寨是在葉家行兇,而傳言中,葉家受到了包大人的青睞。


    甭管怎麽著,帶著人轉一圈總沒錯。


    官差們吊兒郎當來到客來居所在的街道時,恰好看到幾個背了通緝令的江洋大盜,瞬間進入工作狀態。


    “別跑!”


    “站住!”


    與其說是震懾賊人,倒不如說是讓賊人快點跑,免得落網了讓大家都難辦。


    賊人聽到這招牌式的吆喝,頓時像聽到弓弦的兔子,一個比一個逃竄得快。


    眼看就要沒入人群消失不見了。


    可是這時候,隻聽嗖嗖的破風聲響,正在飛簷走壁的賊人撲通撲通下餃子似的落在地上。


    這……


    官差們全都看呆了。


    怎麽迴事?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隨即,官差頭子醒悟過來。


    機會啊。


    你追我趕追不著不說,萬一賊人來個迴馬槍,說不定還會有傷亡。


    可是賊人失去行動能力,躺在地上幹嚎,根本就是白撿的功勞啊。


    眾目睽睽之下,就是想放水也放不了啊。


    各位江湖同道,你們都看著呢,不是我陳二狗跟各位好漢過不去,是老天爺不讓他們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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