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戰這句話殺傷力幾乎沒有,但是侮辱性極強。


    在別人眼中可以唿風喚雨的強大力量,對蕭戰而言僅僅是吹亂了發型。


    這並不是蕭戰狂言,而是事實。


    袁提督本想用氣勢碾壓蕭戰,令蕭戰心靈失守,神智崩潰,變成白癡。


    卻沒想到氣勢對蕭戰毫無作用,別說傷害了,連一丁點壓力都沒有。


    沒有探出蕭戰的來曆和深淺,袁提督心中謹慎不敢隨意出手,而是抬手指向身側的魚池。


    大家族房屋密集,而且多為木質建築,所以最怕火災,門前院後都修築有蓄水的池子,或者水缸,有雅趣的人還會將其裝點一番,養些魚蝦。


    袁提督手指之處是一個圓形的魚池,裏麵有幾條蠶蛹大小的魚兒遊來遊去,偶爾還將嘴巴翹出水麵,換氣或者啄食水麵的飛蟲,悠閑的姿態好不愜意。


    可是在袁提督指向水麵的那一瞬間,所有的魚兒都劇烈的掙紮起來,仿佛遭到滅頂之災,一個個都竭力彈跳,想要脫離水麵。


    池水分開,變成了九宮格一樣的九份,每一份中都困著一條小魚,魚兒在狹小的水體中撞來撞去,卻仿佛有一層無形的隔膜,將它們緊緊困在方寸之間。


    看到這一幕,袁提督哈哈大笑,“小子,年少輕狂是好事,可是沒本事還張狂的,就是禍事了。明白嗎?”


    周圍的賓客們看到水池中的異象,頓時歡唿起來。


    “神乎其技,袁提督對真氣的控製越發自如了,散發到五步之外還能控水困魚,真是恐怖如斯啊!“


    “聽說袁提督在海上時,不用網兜不用魚竿,單憑真氣就能把百斤大魚從海中釣出,這簡直是仙人手段啊!”


    “厲害,真是太厲害了!”


    聽到眾人的吹捧,袁提督心中自得,武者雖然能用真氣傷人,但是對真氣的掌控和運用簡單粗暴,都是發出去就不管了,哪像自己,真氣外放到五步之外還能控製自如,分水困魚不在話下。


    可是這時候,袁提督臉色一變,因為他作用在魚池上的真氣失聯了,而且再釋放真氣時,卻無論如何都沒法掌控魚池。


    分成九份的水重新合二為一,九條魚兒也重新在水中遊來遊去,悠閑自得的模樣與方才的掙紮蹦躍形成鮮明對比。


    可是下一瞬,袁提督駭然的瞪大眼睛,因為他發現魚池中的水重新分成九份,不是像自己一樣分成九宮格,而是分成上下九層。


    也就是說,眼下魚池中的水從上到下共有九層,每一層都有一條魚兒在遊動,看魚兒悠然自得的模樣,顯然沒有發現自己生活的地方發生了巨變,與自己方才分水困魚時的掙紮蹦躍形成鮮明對比。


    這時候,蕭戰輕輕一笑,“就算天塌了,我也能給他頂迴去,在我眼裏,還沒什麽人什麽事能算得上‘禍患’,哼!”


    最後那個哼聲雖然輕微,可是其中蘊含真氣,旁人沒有感覺,可袁提督隻覺得一聲驚雷在耳邊炸響,炸得自己渾身真氣瓦解,一口鮮血唰的湧上喉頭。


    袁提督嘴唇緊繃,強行將那口血咽了下去,可是心中的驚駭和震恐怎麽也壓不住。


    雙手抱拳,袁提督聲音沙啞的問道:“小兄弟師從何人?”


    蕭戰看了一眼袁提督,並沒有抱拳迴禮,而是雙手背在身後,輕蔑一笑。


    “家師的名諱,你還不配知道!”


    如果是別的時候,袁提督聽到這話一定會暴跳如雷,可是這會兒,袁提督出奇的恭順,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更加謙遜的弓下身子。


    “小兄弟說的極是。袁某一介俗人,不敢汙了令師尊耳。”


    蕭戰眼睛在地上掃了一圈,“袁提督,你不是要跟我一筆一筆的算寧江的帳嗎?那就開始吧!”


    袁提督臉色一沉。


    很多年了!


    很多年沒有人敢在自己麵前這麽放肆了。


    但是今天,袁提督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因為麵前這位是惹不起的人,至少自己惹不起。


    這時候,公輸承宗立刻從後麵跑了過來。


    “袁大哥,小弟已經召集了弓弩手,隻要您一聲令下就是萬箭齊發的場麵,定要叫這個小子萬箭穿心而死!”


    袁提督麵皮一顫,“公輸老弟,不得亂來!”


    公輸承宗沒有領悟,反而解釋道:“袁大哥放心,小弟家中護衛們使用的都是一矢十發的機關連弩,射速快、準頭高,弩箭也使用了特殊的材料,專破內家真氣,萬箭齊發之下定要叫這小子有來無迴。”


    袁提督心中暗罵蠢貨,口中卻連忙說:“公輸老弟,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


    公輸承宗還以為袁提督不信任自己,於是信心滿滿的迴答:“袁大哥放心,您隻用看著這小子,別讓他跑了就行,無需出手,剩下的都交給小弟。”


    袁提督差點氣昏頭。


    我倒是不想出手,可問題,就算出手也未必能按下對方。


    可是礙於臉麵,袁提督又不能直接說自己打不過對方,而且還在方才的交鋒中吃了暗虧。


    見袁提督不斷推卸不爽利,公輸承宗也火了,“袁大哥要是不願意幫忙就到院內就坐吧,此間事小弟一力處置。”


    袁提督哪能不知道公輸承宗的意思,於是憤憤的一甩袖子,直接轉身向院子裏走去。


    看到這一幕,公輸承宗愣住了。


    這怎麽跟想象中的不一樣啊,袁大哥你怎麽說走就走呢,不講武德啊!


    這時候,對麵的蕭戰無聊的打了個哈欠。


    “喂,我說你們公輸家,還打不打?要是不打了就趕緊跪下來迎接老祖宗,要是打,你們就趕緊出招啊。”


    公輸承宗頓時暴跳如雷,“弓弩手,準備放箭!”


    聽到這話,剛走沒幾步的袁提督徹底忍不住了,轉過身來暴吼一聲:“住口!你還不滾下去!”


    公輸承宗頓時大喜,心中暗道:我就說嘛,袁大哥還是顧念兩家之間的交情的,公輸家真的有事不會坐視不管。


    於是,公輸承宗笑著說道:“小子,你現在就算住口滾下去也晚了!”


    卻沒想到,袁提督蹬蹬蹬幾步走迴來,掠過公輸承宗直接來到蕭戰麵前。


    “小兄弟,請進吧!待會咱們同席而坐,好好喝上一杯。”


    袁提督自己都沒發現,說出這話的時候,自己竟然有些阿諛奉承的意味。


    公輸承宗難以置信的張大嘴巴,“袁大哥,你這……”


    袁提督哼了一聲,目光中冷光閃爍,“怎麽?公輸老弟,你不願意?”


    這一次,袁提督是真的怒了,滿心殺氣毫無掩飾的勃發出來,公輸承宗首當其衝,激靈靈打了個寒噤。


    公輸承宗終於意識到不妙,於是小雞啄米似的迴答道:“哪會!袁大哥哪裏話!貴客臨門,小弟歡迎還來不及呢。”


    於是,剛剛趕到大門位置的弓弩手們立刻哪來的迴哪去。


    地上躺著的護衛們也都被拽著胳膊拖著腿拉了下去。


    看熱鬧的賓客們也都被公輸家的人“客氣”的勸了進去。


    轉眼間,大門口處就隻剩下姓李的公公。


    蕭戰失望的搖了搖頭,本來能打一架,好好殺一殺公輸家的威風,卻被袁提督攪和了。


    既然武的不行,那就隻能來文的了。


    蕭戰路過李公公身邊的時候,將一片從鎧甲上拆下來的甲片放在李公公手上。


    這是鎧甲胸口的護心鏡,理應是最堅硬的甲片,然而此時,甲片卻像篩子一樣滿是大大小小的沙眼。


    “公輸家的裝備存在嚴重的質量問題,李公公可要如實稟報。”


    李公公點了點頭,隨即看向袁提督和公輸承宗。


    公輸承宗心中惱火,“我公輸家的裝備都是精心打造,用材上乘,工藝絕倫,你休要含血噴人。”


    說完,公輸承宗轉頭看向袁提督,想讓這位大哥為自己撐腰。


    可是,袁提督點了點頭,“公輸家的裝備確實存在不少隱患,李公公切不能一時心軟,否則就害苦了千千萬萬的前線將士們。”


    李公公立刻將甲片收到袖子中,然後幹笑著點了點頭。


    看到這一幕,公輸承宗麵色煞白。


    這時候,蕭戰向公輸祥桐招了招手。


    公輸祥桐是早就料到了這一幕,並不吃驚和意外,看到主人召喚,立刻大踏步的走了過來。


    反而黃世仁,雖然知道蕭戰很強,但頂多也就是放在一縣之地很強,在天工城這種大地方根本就是螻蟻一樣的角色,不值一提。


    卻沒想到,蕭戰先是暴打公輸家的護衛,然後又和袁提督對峙,轉眼間就從人人喊打變成了公輸家的座上賓。.33yqxs?.??m


    隨即,黃世仁懊悔的抓心撓肝。


    剛才不該裝死啊,應該跟著蕭爺一起剛到底的,一個鯉魚跳龍門的機會,就這麽錯過了。


    蒼天啊,大地啊,我黃世仁究竟造了什麽孽,這般的有眼無珠啊。


    可是這時候,蕭戰又向黃世仁招了招手,“還不快把車趕過來!”


    黃世仁愣了一下,隨即高興地一蹦三尺。


    自己發達了,多謝蕭爺大人不記小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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