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士果真是憤世嫉俗,行事說話都不拘一格,尤其是吃飯喝酒時,全部在乎繁縟的禮節,渾身上下都流露著狂放不羈的氣息。


    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一隻腳還踩在凳子上,妥妥的山野鄙夫形象。


    可是老村長等人一直誇讚其隱士風度,說這是寄情山水的表現,葉天信聽多了也就信了。


    畢竟真名士的想法和行為都不能以常理揣度,比如寧江之前那位大賢者,為了著書立說,竟然連命都不顧了。


    隨即,葉天信心中期待起來,如果有一位名士為父親寫祭文,父親的葬禮一定會辦的風風光光,到了九泉之下也有麵子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這位名士是一個隱士,天下人不知道其名號,可惜,可惜啊。


    可是轉念一想,葉天信也就滿足了,父親的名聲不好,能有人過來寫祭文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什麽,隱士就隱士吧,總比沒有強。


    好吃好喝的供著,隱士很快就喝高了,開始在院子裏瞧著碗放聲高歌。


    如果是尋常人這麽做,無疑失禮之至,可是隱士這麽做,所有人都理解,還會對其進行吹捧。


    看,這就是隱士,狂放不羈,風流豁達。33yqxs?.??m


    老村長等人也都跟著應和,一時間院子裏敲敲打打,嚎叫不斷。


    不遠處的院子裏,葉依若搖著扇子,眉頭緊蹙。


    “夫君,娘這幾天一直都在守靈,一整宿一整宿的不能睡,白天還要答謝客人,操持家中事務,這會兒好不容易得了點空睡一會兒,他們還唱戲似的敲敲打打。”


    蕭戰轉頭看向葉林氏,略顯皺紋的眉心處緊緊蹙著,嘴角也輕微的顫動著,臉上滿是不安的表情。


    可是,外麵如此吵鬧,葉林氏依舊沉沉的睡著,沒有請來的跡象。


    葉依若手上的扇子搖的更快了,仿佛要用風把外麵的雜音吹迴去。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看著母親憔悴的表情,葉依若的眼圈都紅了。


    看到這一幕,蕭戰哪能坐的住,推開門就向外走去。


    老村長院子裏,一群人或坐或躺,院子裏攤著一個個涼席,還有蒲團、矮凳,水果、幹果和酒水堆得滿地,一群人袒胸露乳,暢飲高歌。


    旁邊還有人吹喇叭、敲銅鑼,又或者幹脆拿著筷子敲碗,喝到興頭上,有人站起來擂著胸狂叫。


    還有人喝高了脫掉衣服,衝到池塘邊一躍而下,院子裏的人全都拍掌,吹口哨叫好。


    推開門看到這一幕,蕭戰厭惡的皺著眉頭。


    葉家大宅是自己家,每一個角落都打掃得幹幹淨淨,每一片草地都修剪得整整齊齊,就連家中養的小狗也都訓練它們在固定地點拉尿。


    而眼前這群人呢,簡直豬狗不如,把好好的院子搞得像垃圾堆。


    吃剩的菜湯倒得滿地都是,瓜皮果核灑得都沒有下腳的空,最可氣的是幾個人蹲在牆角方便,看牆根處的汙穢,顯然不是一天兩天了。


    還有人站在池塘邊解開褲子放水,再看水池中,也漂滿了竹筷、瓜皮、果核,還有醬料散開形成的五顏六色的汙漬,簡直就是汙水池。


    如果隻是喧嘩吵鬧,蕭戰最多也就是過來說幾句,可是看到這群人把好好地院子糟蹋成豬圈,蕭戰氣不打一處來。


    揮手一引,小院子裏狂風驟起,飛沙走石,平靜的水池也瞬間變得波濤洶湧,一道道波浪鼓蕩起來向岸上卷過去,正在撒尿的人瞬間被水花衝了一臉。


    噗噗噗……


    那人都顧不上提褲子,兩手抹了抹臉上的水跡,心中卻念叨著:這水咋那麽騷,嘔……


    還有一道水柱衝向牆角的人,那人蹲了半天腿都麻了,正在左右搖晃著減輕小腿的壓力,突然被澆了一臉水,這人小腿一哆嗦,瞬間坐了下去。


    然後,他就雙眼圓睜,僵在了原地。


    頭上水是涼的,屁股下麵地是熱的。


    狂風過處,碗碟亂飛,桌案翻倒,正在狂歡的人們也都大驚失色,撅著屁股尋找躲藏的地方。


    就連那隱士也抱頭鼠竄,比尋常人更不堪。


    蕭戰冷哼一聲,沒有說話,直接轉身離去。


    不過在離去之前,蕭戰施展法術將池塘中的水盡數抽出,隨即將院子裏的垃圾和汙穢衝洗一遍,衝洗後的水也沒有浪費,全都對著葉氏宗族的人淋頭澆下。


    葉氏宗族的人全都懵了,一個個下意識的吧嗒著嘴,品嚐著剛才衝進嘴裏的東西。


    有些反應過來的人已經趴在地上幹嘔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蕭戰迴到房中的時候,葉依若笑著迎接。


    “夫君,你是怎麽跟他們說的,這麽快就消停了?”


    蕭戰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睡著的葉林氏,眉頭已經舒展開來,臉上也沒有了焦躁的表情,嘴角微微勾起,看樣子睡得很舒服。


    葉依若重新坐迴去搖扇子,笑著說道:“那邊消停了,娘終於能睡一會兒了,今晚上還得守靈一夜不合眼,明天出殯,又得忙活一整天。也不知道那群人會消停多久。”


    蕭戰笑著說道:“估計他們以後都不敢放肆了。”


    葉依若疑惑的眨了眨眼,然而蕭戰隻是微笑,並不解答為什麽。


    與此同時,葉氏宗族的人索要大量的熱水,葉家後廚開始忙碌著燒水,然後一桶一桶的送過去。


    而且,熱水隻讓送到門口,還不讓下人們進去,好在葉家的下人懶得伺候葉氏宗族這些人,不進去正好落得清閑。


    可是一兩桶熱水夠什麽用,院子裏幾十號人需要清洗,就算熱水送來了也是先供應那些輩分高的,其他小字輩輪到明天也輪不上。


    於是,涼水也無所謂了,隻要是水就行,一桶一桶的太慢了,葉家下人幹脆把防火災用的水車裝滿水推了過來。


    葉氏宗族的人一邊清洗,一邊議論著剛才那陣風是怎麽迴事。


    太詭異了,旁的地方都不起風,偏偏就這個小院,而且風還那麽大,整個池塘的水都被吹了起來。


    眾說紛紜,討論半天也沒討論出個統一的結果。


    這時候,一個人清洗幹淨了身上的汙穢,又含了口水不斷的漱洗。


    呸呸呸幾聲吐掉口中的水,那人仰起臉罵道:“賊老天,玩你爺爺,奶奶個熊,有本事你再刮風啊。”


    話音剛落,院子裏又想起了嗚嗚的風號,森寒的涼意彌漫開來,仿佛有萬千冰碴子刺破肌膚,融入骨髓。


    正在院子裏清洗身子的人們齊刷刷的打了個哆嗦。


    這一刻,他們終於明白,舉頭三尺有神明,老天爺在盯著自己呐。


    唿唿的風聲又響了起來,和上次不同,這一迴的風格外森寒,所到之處,牆上地上都凝結起了霜花、冰屑,院子裏轉瞬間覆蓋上一層厚厚的冰殼。


    “阿嚏!”


    身上光溜溜的人們終於醒悟到自己身在何處,一個個都抱著肩膀夾著胯,牙齒咯吱吱打顫。


    又是一陣寒風吹過,池塘的位置上開始凝聚起白茫茫反而霜雪,一個模糊的影子在霜雪中緩緩凝聚。


    就像是,某種極其危險的事物正在孕育誕生。


    恐懼的氣息彌漫開來,一股比冰霜更加冷冽的寒意在骨子裏浸潤。


    “鬼啊!”


    “快跑!”


    葉氏宗族的人爭先恐後向外衝去,腳下的冰滑溜無比,人們跑得太快收不住腳,哧溜溜的滑了出去。


    一口氣跑出幾百步,葉氏宗族的人僵硬的停住了腳步。


    因為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跑到了靈堂所在的院子。


    這裏全是忙著操持喪事的人,還有外麵來得親戚、賓客。


    而此時,一大群葉氏宗族的人烏壓壓的衝了進來,驚呆了所有人。


    其中一個葉氏宗族的人驚慌的捂住下身,其他人也紛紛醒悟過來,連忙轉過身去,背對著靈堂。


    然後就看到了一溜或黑或白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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