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槍手先生,陳老大——”


    也不知道“陳老大”這稱謂是誰給托馬斯教的。


    鷓鴣哨歎了口氣,真的倦了。


    陳玉樓努力保持表情穩定,咬著牙揉了揉太陽穴。


    他本來就五感過人,托馬斯每一聲都直穿他腦殼,聽多了覺得自己天靈蓋都飄在半空。


    花瑪拐心領神會。


    “總把頭,事情差不多就這些,如果沒其他什麽要求我就拆他們去辦。”


    陳玉樓衝他揚揚手。


    “是。”花瑪拐拱手拜別,臨走了突然迴身扶上自己受傷肩頭,“哎呦我這肩膀怎麽這麽疼啊,托馬斯你快給我看看,這馬上要開拔了可千萬別出什麽問題!”


    “不可能!”托馬斯震驚於自己的素日裏妙手迴春的招牌慘遭質疑,當下拉著花瑪拐就往後廂跑。


    求清淨得清淨的鷓鴣哨和陳玉樓各自怔了一瞬,都沒忍住笑出了聲。


    “就說厲不厲害?”陳玉樓先笑了一壺,擦幹眼淚心下頗為驕傲,拐子這人用著就是得勁。


    “厲害。”鷓鴣哨一同咋舌,“這口吐蓮花之才確實得你真傳。”


    “害。”陳玉樓打個哈哈,又正色道,“我這臨走了弟兄們在府裏上下打點,還希望兄弟不要見怪。”


    鷓鴣哨搖頭笑笑:“這倒不會。”


    陳玉樓又接著道:“此去雲南,有張佩金隨行多多少少要介入軍閥之爭——”


    “我身為綠林眾人,軍閥政局自然不便介入,可也有兩個例外。其一,若是阻礙了探墓奪珠我一定相抗;這其二——”鷓鴣哨說著掃一眼麵前人雙目,“若是傷及陳兄,我也定不會輕饒。”


    陳玉樓心下一動。


    “那我便先謝過了。”


    開拔的前一日晚,許久都不作聲的卸嶺突然大宴四方響馬盜群。


    坊間傳言皆由此說卸嶺陳府今日之後便可東山再起。


    陳玉樓自知自己雲南一敗後手下盜群難免人心不穩,好在財路沒斷,隻重新分配就好。趁這三日府中往來頻繁,他已經將三山首領各自會見了一遍,打足了預防針。


    可那些個匪首怎麽又能是好擺平的。


    便說這五連洞匪首李蘭初,原本討了個警察局自衛總隊長的頭銜,又跟陳玉樓做做煙土生意混得風生水起,得知他又要跑去雲南探大墓還與張佩金同行,當下就罵了娘。


    陳玉樓知道這幫子響馬匪首樂意不樂意一方麵在個“財”字,另一方麵則在“義”字,若是斷人財路,又使人落個不義之名,那擱誰誰都不幹。


    於是兩日前李蘭初裝模做樣來拜會,他寒暄之時便有意無意點了點。直言道湘西的煙土生意已經到頂了,如果此時還不考慮擴展生意隻固守湘西,之後走的便都是下坡路。


    “往什麽地方擴展?”


    “雲貴啊!”


    李蘭初當下聽他這一句又是雲南心中立刻就又罵起娘。


    “可那張佩金他奶奶的當初殺了多少我們盜匪弟兄?你與他同行不是要讓我們兄弟都落個不仁不義的名聲嗎?”


    陳玉樓聽他所言隻覺得好笑,心說平日裏你五連洞燒殺搶掠之事做的也不少,到了還自詡仁義,口中笑道:“且不論那張佩金殺的不是我卸嶺的人,也不是你五連洞的。單說他也不是自己做主去殺的響馬,都是受那雲南唐繼堯老賊的命令。就算你我要去尋仇,找的也應當是唐繼堯吧。”


    李蘭切第一反應張口又要罵娘,可轉念想想陳玉樓說的還算有幾分道理,況且該有的財路一點沒少,反倒還能多些,自然也再說不了什麽。誰能跟銀子過不去呢?


    解決了李蘭初,這剩下幾位也就不再話下。


    宴會中,陳玉樓安安穩穩端坐在高台上舉杯祝酒。隻是明眼人都能看出除卻花瑪拐,他身邊還多出三個人來。


    盜眾宴飲在明,陳玉樓高台在暗,就算想看也隻能遠遠看見一個獨自反光的光頭頂,其他影影綽綽什麽都看不清楚。


    眾人心說左邊那人好像還有點印象,記得是什麽搬山魁首。可右邊那兩個都從未見過,遠遠先看出其中一個好像是個洋人,穿得又板正體麵,不知是不是從英德過來的軍火商,看起來確實厲害。這下再去看另一個徒有光頭在一片昏暗中獨自反光的家夥,一身軍閥製服倒不是湘西地界常見的。


    眾人左看右看看不出個所以然,隻道自己做的生意若是能有軍閥庇佑那可是太好了。


    再看幾位匪首素日裏都互相不對付,可今日倒頭一遭安安穩穩隻管各自吃喝,也就都打消了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


    一夜安寧。


    第二日天色未明,陳玉樓已經一身短打,外套軟甲腰掛小神鋒立於湘陰城門上,身旁是做響馬打扮的張佩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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