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自己所處的環境有了猜測之後,齊晟的心情說不來是鬆了一口氣, 還是更複雜了。


    按理說, 既然這是個小說的世界, 他娘還是女主,而且是讓穿越者想要抱大腿的女主,無論怎樣都會有個好結局。


    他心裏的負擔一下子減輕了, 應該是鬆了口氣的。


    可是,隻要想想他曾經看的那些小說裏的各種不可思議、各種強行邏輯自洽,他就汗毛直豎。


    特別是,就他所知的, 包括自己在內, 已經有三個穿越者了。


    雖然目前出現的兩個穿越女玫妃和湘嬪都選擇了抱大腿,而且也都沒什麽女主光環的亞子。


    但誰也不能保證,日後不會再出現穿越的、重生的, 一心想對原女主取而代之的。


    他記得他沒穿越前,最流行的小說就是炮灰逆襲、配角轉正。


    “唉”


    想到這種糟心的可能,他就忍不住歎了口氣。


    醇王好笑地揉了揉他的腦門兒, “小小年紀,歎什麽氣當心變成個小老頭兒。”


    齊晟心裏正壓著事,也沒心思裝小孩兒了, 當既就一個白眼翻過去,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兒呀”


    “對, 你不是三歲, ”醇王哈哈笑道, “你六歲了嘛哈哈哈”


    齊晟嘟囔道“幼稚”


    齊河也在一旁幫腔,“對,父咳,我爹就是幼稚。”


    這麽明顯的口誤,讓齊晟想注意不到都不成。


    看來,京中傳言,醇王偏愛側妃庶子的事,並非空穴來風啊。齊河堂兄一看就是不經常跟著醇王叔出來玩兒。


    怪不得當初齊斌一去找人,齊河就主動貼上來了。喜愛蹴鞠隻是一方麵,趁機交好自己這個寵妃的兒子才是最重要的吧。


    這皇家的孩子,真是沒一個簡單的。


    但這是人家的家事,齊晟管不著,也不想管。


    看了兩場雜耍之後,齊晟讓跟著出來的張起麟給了賞錢,就琢磨著到別處去看看。


    說實話,這古代的街道對他來說,除了新鮮,也沒別的了。


    真論人多熱鬧,這個年代的,哪裏比得上後世的步行街


    而且,這個世上,喜歡逛街的男人畢竟是少數,而齊晟卻是在大多數裏的。


    醇王察言觀色,看出他興致缺缺,心裏覺得很是驚奇。


    據他所知,自己這個六侄子,長這麽大是第一次出宮,竟然不覺得宮外的東西新奇有趣。


    他又看了一眼東張西望,恨不得把整條街都買下來的自家兒子,更覺得這位六皇子不凡。


    或許,對這位六皇子,他應該讓兒子更親近幾分。


    而齊晟已經想好要去哪兒了。


    “三伯,哪家有賣好點心的”


    醇王知道他有主意,也不問他要幹啥,直接就說“前麵的蘇和記,他們家的馬蹄糕和白糖糕都是一絕。”


    齊晟笑道“那就請三伯帶路,小侄買上幾盒點心,去探望一下同窗。”


    同窗哪個同窗這麽得他青眼


    醇王若無其事地試探道“你要去禮王叔家裏”


    “嗐,那有什麽意思不過從一個院子到另一個院子罷了。”


    而且,王府的建築,哪有皇宮精美華麗


    禮親王府沒興趣,長寧侯府他也不想去,剩下的就隻有沈介家裏了。


    沈願隻是一個四品小官,祖上也沒什麽闊氣的祖先,在京城鑽營多年,才勉強在城南有了一座兩進的院子。


    這雒陽城的格局,自來便是東富西貴,南貧北賤。


    城南雖然比城北要繁華安定的多,但也是個是非之地。


    因此,他一說要去城南,醇王出言阻攔道“你要是想見那沈家小子,派個人把他叫過來也就是了,何必自己過去”


    他雖然沒有把原因說明,但齊晟也能猜到一點兒,無非就是那地方太亂。


    齊晟沒有多言,隻是拍了拍手。


    沒動靜。


    齊河莫名其妙,“六弟,你幹嘛呢”


    醇王卻是看出了端倪。


    隻是,今日裏,是他親手從陛下手裏把這個六侄子接出來的。那個時候,陛下也沒提派人保護六侄子的事兒呀。


    齊晟滄桑地歎了一聲,說“你們都跟了一路了,躲的很辛苦吧幹脆出來,明著跟著走,豈不是輕鬆許多”


    然後,就有七八個人突然出現在了他的周圍。


    “六殿下,您有何吩咐”


    “喲嗬”齊河嚇了一跳。


    醇王則是好奇,“你怎麽知道有人跟著”


    齊晟沒說話,隻是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醇王摸了摸鼻子,幹笑了兩聲,隱含自嘲。


    想來也是,陛下如果不派夠了人手,怎麽可能放心把六歲的兒子交給他


    齊晟假裝什麽也沒看出來,得意洋洋地問“這下,三伯可放心了吧”


    醇王訕訕,“放心,放心。”


    這不廢話嗎你帶著這麽一群彪形大漢,哪個地痞流氓二流子敢惹你呀


    一行人轉道蘇和記,買了最出名的馬蹄糕和白糖糕,令又配了兩樣,湊夠了四色點心一份表禮,就往城南沈郎中家裏去了。


    今兒是休沐日,沈郎中夫婦都在家呢。


    但沈介卻不在。


    沈願夫婦得了門房通報,說是大少爺的同窗來了,先是一怔,繼而就是一驚,趕緊迎了出來。


    沈介的同窗那是誰


    長寧侯世子、禮親王幼孫,還有當今的六皇子,哪一個拉出來都是他們家高攀。


    沈願原本以為,這個所謂的同窗,也就是前麵那兩個中的一個。所以,出來之後,先關注的就是看起來有七八歲的齊河。


    他朝齊河拱了拱手,笑的有些諂媚,“不知這位小公子是”


    “啊我”齊河下意識地看向齊晟。


    沈願在官場上摸爬滾打這麽多年,早就練就了一副利眼。齊河隻是朝齊晟看了一眼,他就猜出來了,這個年紀更小的公子,身份更高。


    身份比禮親王幼孫或長寧侯世子更高,年齡卻在五六歲上的


    沈願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為著自己的猜測而心肝兒亂顫。


    “下官給六”


    他作勢就要跪,齊晟連忙攔住了他,“沈大人,咱們還是進去說話吧。”


    沈願看了看探頭探腦的左鄰右舍,猛然反應了過來,堆著笑應和道“對,對,對,您請,您請。”


    等他們一行人都進去了,那些躲在自家院門後頭,探頭探腦的鄰居們才敢出來。


    幾個漢子婆娘都抄著手,相互擠眉弄眼一番,更有人朝沈家努嘴。


    “瞧見沒,又有貴人進他家的門兒了。”一個三十餘歲的婦人低聲道。


    她對麵那漢子一張嘴,就飄著一股檸檬味兒,“嘖,說不得,過不了多久,這沈達人就又得升官兒了。”


    人群裏不知識誰“嘿嘿”一笑,簡直猥瑣萬分,“升官兒算什麽換老婆才是最爽快的。”


    眾人都哄笑起來。


    這時,沈家的大門響了,眾人一哄而散,都迅速躲迴了自己家裏。


    沈家的桐油大門被打開了,從裏麵出來一個小廝,急匆匆地就走了。


    這小廝原是在沈願書房伺候的,平日裏隻管跟著主子,不管跑腿兒的活兒。


    但今日六皇子來拜訪大少爺,偏大少爺卻被前頭的夫人接到了張家去,母子團聚了。


    沈家下人不多,沈介的小廝自然是跟著沈介一起去了張家,沈願隻能讓自己的小廝跑一趟了。


    齊晟的感覺有點兒不好。


    倒不是說沈願怠慢了他。


    相反,沈願對他,實在是跪舔的太利索,也太厲害了。


    他隨便說一句話,沈願都能引經據典地說出一個“好”來。


    最讓他覺得不好意思的是,人家引的那些經典,他全都沒有學過。


    這就很尷尬了。


    最後,還是沈夫人看出了齊晟的不自在,暗地裏拽了拽沈願的袖子,示意他閉嘴別再說了。


    沈願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身份這麽高的人,難免激動過頭兒,把那溜須拍馬的本事使出了十二分。


    被自家夫人拽了一下,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太過諂媚了些。


    然後,他就有點兒後悔了。


    他後悔,倒不是因為自己幹了丟人的事。而是突然想起來了,眼前這個不但是當朝的皇子,更是自家兒子如今追隨的主子。


    如果因為自己的緣故,讓六皇子對自己的兒子產生了偏見,把自己兒子也當成了媚上無德之輩,自己舍下臉皮替兒子謀來的前途,不就毀了嗎


    想到這裏,他額頭已經微微見汗。


    “六六殿下,”他幹笑著極力補救,“犬子笨嘴拙舌,若是有那一點兒做的不好,還請殿下多指點他,給他個機會。”


    齊晟真想迴他一句是比不上沈達人伶牙俐齒。


    但眼見這位都三四十的人了,又是同學的家長,齊晟抱著那點尊老愛幼的道德觀,還真說不出這譏諷意味兒十足的話來。


    他隻能端著得體的笑容,說沈介的好話。


    “沈介挺好的,平日裏也很伶俐。”


    沈願看不出齊晟這話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隻能訕訕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嘴裏連連道“那就好,那就好。”


    都是孩子,怎麽我們家的和天子家的就差這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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