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可以。”


    “紙呢?”


    “左邊最下麵的抽屜裏有一些。”


    “好~我可不客氣啊!用你的畫具了啊!瘋狂用啊!鉛筆十根十根用!水彩擠半管!”


    “嗬嗬。隨你。我囤貨很多。”


    “……”方悅想起儲藏間裏囤的東西,他知道向榮說的是認真的。他再費顏料向榮也不會心疼。


    本想用這個小手段報複一下的,看來也沒什麽用了。方悅歎了口氣緩步向樓下走去。


    聽到方悅的腳步遠了,向榮長舒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也柔和了起來。


    為了今天方悅來家裏他自己熬夜打掃到淩晨。他本來就是一個比較整潔的人,所以房間本來就不亂,但是因為早就打算好了要把方悅威脅過來,所以他打掃的格外認真,就連牆角的惠都沒放過。


    樓下的畫室自然也是打掃的一個重點。畫室裏零零碎碎的東西比其它地方都多,所以看上去會比較亂。平時向榮的顏料都是隨手放在桌上的,為了這次還特意買了兩個小推車,把顏料都按照色係擺放在上麵,看著像模像樣的。又把平時畫的滿意的成品擺放在牆上,半成品和差強人意的作品都放在了桌子下麵。


    因為知道方悅肯定會關注畫室多過其他地方,所以他花了很多心思收拾這部分,收好以後他的腰都酸得發疼,躺在床上緩了好久才爬起來洗漱的。


    剛剛叫方悅吃飯的時候就看到他在畫室翻著雜誌很專心的樣子,向榮覺得自己沒有白忙活,心中竊喜。


    現在把人轟下去畫畫一方麵是覺得方悅會喜歡,另一方麵也是想最大化自己的勞動成果。畢竟收拾了那麽久,必須要讓前輩多看看。


    刷好碗,向榮悄悄走下樓。


    畫室的門沒有關,方悅坐在裏麵唯一的椅子上,趴在桌上畫著什麽。


    向榮好奇地踮著腳湊過去,想看看方悅在畫什麽。


    其實他並沒有很多機會看到方悅的畫,隻是在社團展覽的時候或是方悅參加某些比賽的時候才能看到。方悅的畫技巧性不強,在眾多其他畫作中並不突出,但是每次向榮都能一眼看出來,仿佛是一項特殊技能。


    當時有社團的朋友問他是怎麽看出來的,他答:“溫度。”


    方悅的畫有自己的溫度。並不是說畫得夏日午後就是炙熱的,冬日暴雪就是寒冷的。向榮覺得方悅的畫不論畫得是什麽都有他自己獨有的溫暖,並不強烈,但看著就會讓他剛到忍不住想微笑。


    冬日堆雪人凍得小手通紅的孩子;秋天相互攙扶著走在落葉上的老夫婦;湖邊在寒風中分享一條圍巾相互依偎的情侶。甚至是樹葉上賣力搬運食物迴家的螞蟻;樹梢上扯著嗓子怒吼生命的蟬。向榮可以感受到方悅注入畫中的感情,對生活的熱愛。


    現在這個人就坐在自己家裏,自己的畫室裏,使用著自己的畫具。


    向榮想著漸漸有些激動。


    他悄悄走近,微微墊腳看到了方悅正在畫的東西,忍不住有些臉紅起來。


    準確地說,方悅在臨摹。他在再下樓之前對著牆上那幅畫照了一張照片,現在他正對著手機臨摹。


    方悅畫得很認真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的人。他的頭埋得有些低,低到向榮會擔心他的眼睛的地步。


    “前輩。”向榮還是忍不住出聲提醒,手指戳了戳方悅的背,“頭都要低進紙裏了。”


    方悅被嚇了一跳,聳著肩猛地迴頭,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看到向榮後鬆了口氣,但表情又帶上了些不屑。


    “你這個畫室好黑,不低頭我都看不清。”方悅抱怨道。


    向榮按了按太陽穴,歎了口氣,走到門口按下了牆上很明顯的開光。畫室裏瞬間亮堂了起來,變化之大讓方悅眯起了眼睛。


    “還黑嗎?”向榮無奈的說。


    “……”


    開燈的操作過於簡單,剛剛的抱怨顯得實在太刻意,方悅一時間尷尬的想鑽進畫裏。他努力平複了心情,隨後挺起胸膛果斷地、十分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我什麽時候可以迴家啊?”


    見他是真的想走,向榮雖然不舍但也隻好同意,畢竟自己現在也編造不出其他借口留他了。


    “想走就走吧。明天早上來接我,記得買早飯。”


    “……早飯?”方悅不記得之前的約定裏有這個部分。


    “嗯,早飯。”向榮很肯定地點了點頭,雙手抱在胸前,“我這個人不吃早飯的話心情會不好,心情不好呢脾氣就不好,脾氣不好的話可能就會衝動。比如……”他看著方悅翹起右邊的嘴角笑著,“比如一些視頻可能就要發一下了。”


    方悅咬著牙,盯著麵前的人。如果眼神如刀片般鋒利,向榮這會兒可能已經是肉餡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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