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我已經受夠了。”


    “我從未喜歡過你,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差勁,根本沒有利用的價值。”


    “顧修,這次,我不欠你的了。”


    往昔的一幕幕迴到腦海,顧修的額頭布滿了冷汗,即使在睡夢中他依然很不安穩,rachel隻有握著他的手不停給予他安慰,並拚命祈求他能挺過這關。


    最後一絲希望破滅,在關門聲響起的時候,顧修在夢中的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充斥著色彩的世界變成黑白,某個聲音催促著他往前走,不遠處他看到了另一個自己跪在床邊,邊哭邊叫著“媽”。


    顧修看了眼床上的女人,那個雖然陌生但心底卻萬分熟悉的麵孔衝擊著他的神經,那是他的母親這點毋庸置疑,可她卻沒有了唿吸。


    “鍾晴,你為什麽要殺了她!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你好狠的心……原來你……自始至終隻是把我當成利用的棋子!”


    “鍾晴,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你!”


    下一秒,顧修從夢中驚醒。他坐在靠椅上大口的喘著粗氣,整個人像是從水裏被撈出來一樣,rachel倒了杯水遞給他,後者卻沒有接過。


    “我看到的,是不是都是真的?”


    rachel下意識的攥緊了杯子,她用盡全身力氣才勉強冷靜:“你覺得呢?”


    “很真實。”顧修深吸一口氣,他的手指似乎還有觸摸到母親的感覺,那種感同身受的悲傷和絕望,像是在他的心底裏紮根了很久似的,莫名熟悉。


    原來那天晚上對那個叫鍾晴的女人的所謂的熟悉感,是因為對她恨意滔天,那個女人不但害死了自己的母親,還利用了自己,會不會像魏先生說的那樣,自己頭部中槍也是因為她?


    rachel不敢直視顧修的眼睛,她轉過身放下杯子,假裝整理著桌子上的資料,雙手卻不停的發抖。


    她終究還是給顧修做了催眠,就像魏秋山說的那樣,她的自私讓她想獨自占有顧修,她不想讓他想去過去。


    更何況,如果過去對顧修來說是那麽痛苦的話,何不讓他徹底忘記後重新開始呢?


    rachel探尋著顧修記憶深處,找到了他記憶的薄弱點加以引導修改,她讓處於潛意識中的顧修相信,鍾晴是傷害了他並且毀了他一切的人。


    如果說顧修對鍾晴還有殘存感情記憶的話,那麽rachel正好利用這一點,把他對她所謂的熟悉的感覺變成了恨。


    隻是完成了這件事後,rachel突然痛恨自己的自私。


    “你沒事吧?”


    顧修走到rachel麵前,看到她眼眶含淚,擔心的問道。


    rachel抹了抹眼睛,道:“我、我隻是太心疼你了。顧修,你之前經曆過的噩夢……我真的很心疼。”


    顧修抱著她安撫道:“沒事,有我在……”


    rachel突然感覺到顧修身上的肌肉繃緊,她小心翼翼的抬頭看著顧修的表情,發現他緊鎖著眉頭似乎很難受。


    顧修放開rachel,他的頭越來越疼,就在剛剛他說完那句話之後,好像整個人都不對勁了。


    “乖,有我在,我會永遠保護你的。”


    “我愛你。”


    “……”


    “……”


    到底是誰?他對誰說了這承諾的話?為何現在再次想起會有種痛徹心扉的感覺?顧修不知道這是什麽迴事,他隱隱感覺自己忘記了某個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人,可他是誰?


    顧修靠在桌邊,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幾次讓自己冷靜下來,旁邊的rachel看著這樣的他,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另一邊,在魏秋山的辦公室內,魏嵐像個可以被隨意擺動的木偶人,他坐在沙發上麻木的看著手裏的資料,身後兩個黑衣人是魏秋山安排監視他一舉一動的,從a城迴來後,魏嵐一直處於這種毫無自由的生活中。


    他曾試圖反抗,可當魏秋山把偷拍魏柏的照片扔給他時,他隻能選擇隱忍,不為別的,就因為那些偷拍魏柏的角度都是絕好的射殺角度,不是專業殺手做不到的。


    但是在了解魏秋山到底是做什麽的之後,魏嵐越來越無法接受,這個表麵上是遵紀守法的商人,背地裏卻一直在做違法亂紀的勾當,當初把不合格的木材運到a城,本是想讓顧子寒加工成方便運違禁品的東西,沒想到一把大火燒光了所有木材,也正是在那之後,魏秋山才注意到了顧修。


    “這一切都是你計劃好的,你故意囚禁我,讓顧修來找你,包括他失憶都是在你的計劃內,對嗎?”


    魏秋山道:“殺掉他這樣的人才,我隻會覺得可惜,不如把他留下最好能為我所用,不是嗎?”


    “不會的,顧修不會永遠忘記的。”魏嵐十分篤定的開口道:“魏秋山,你的計劃不會成功,顧修總有一天會全都想起來的!”


    “我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魏秋山居高臨下的看著魏嵐,道:“別忘了你是我魏秋山的兒子,下次再想做糊塗事之前,最好先想想你那個不成才‘弟弟’!”


    魏嵐眯著眼睛,直覺告訴他,魏秋山這麽肯定顧修不會恢複記憶,這其中必然有蹊蹺。


    “rachel是你的人,對嗎?是你故意安排她治療顧修的,她對顧修做了什麽!”


    魏秋山微微皺眉,站在魏嵐身後的黑衣人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你的話太多了。”


    魏嵐知道,魏秋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他洗腦了顧修讓顧修為他賣命,把他的頭號敵人玩弄於鼓掌之間,除了對自己對顧修控製能力的強大自信之外,還有著常人難以理解的操縱欲。


    他享受著所有敵人臣服於他的感覺,那是他覺得比起殺戮更能讓他痛快的方法。


    “他遲早會想起來的。”魏嵐的臉頰還是火辣辣的,可他嘴上依然沒有放軟態度。


    因為他相信顧修對鍾晴的感情,即使被人抹去了愛的記憶,但愛的感覺還在,他遲早會想起他深愛著鍾晴的事實。


    三天後。


    “rachel醫生,您的下一個病人到了。”


    “好,讓她進來吧。”


    聽到開門聲響起,rachel從病例中抬起頭,剛想打招唿的她在看到來人後,把所有話都咽迴了肚子裏,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安的尷尬感。


    “你好。”鍾晴站在rachel麵前,大氣的伸出手,道:“我是鍾晴,幾天前我們在宴會上見到過,還記得嗎?”


    rachel扯出一絲勉強的笑容,她伸出手和鍾晴迴握,然後有些不安的整理著衣角。相比於rachel的緊張,鍾晴所表現出的冷靜和自若就顯得很有氣度,她自顧自的坐在了沙發上,先是環顧著四周的環境,然後衝rachel微微一笑,道:


    “我可以喝杯茶嗎?謝謝。”


    rachel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轉身親自幫鍾晴倒茶。鍾晴看著rachel的背影,咬著後槽牙讓自己冷靜,這個rachel就是那天和顧修親近的女人,她托人問了一圈才得到她的消息,原來她是位心理醫生。


    在泡完茶後,rachel原本緊張的心也歸於平靜,這是在她的地盤,她沒什麽好怕的,更何況這個叫鍾晴的女人什麽都不知道,換句話說,她對自己完全沒有威脅。


    聞著氤氳著香氣的茶味,鍾晴開口問道:“我今天來的目的,是想問顧修的情況,不知醫生你是否願意告訴我實情?”


    “他送來我這裏的時候,記憶已經缺失了,因為頭部中彈導致淤血無法消散,再加上他的心理壓力很大,出現失憶的情況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心理壓力……”鍾晴的手指糾纏著,rachel沒有放過她的這個小動作。


    “你是說……過去的事情對他來說是個負擔,他不願意想起嗎?”


    “很遺憾的告訴你,是這樣的。”rachel聳了聳肩,給了鍾晴一個無可奈何的眼神:“雖然他外表很堅強,但他的內心很脆弱,我隻能盡我的能力讓他從悲傷中解脫出來。”


    鍾晴聞言,幾欲潸然淚下:“他怎麽能忘記我……他怎麽能否認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rachel見鍾晴真的相信了,稍稍鬆了口氣,她那些不過是信口胡說的東西,沒想到這個傻女人真的上了勾。


    “讓他忘記吧。”rachel說道:“這對他來說,未嚐不是件好事啊。”


    對麵坐在沙發上的鍾晴慢慢放下了手,悲傷失措的表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種看透一切的睿智。


    “所以,你是故意讓他忘記,是嗎?”


    rachel看到突然轉變的鍾晴,眼神變了變,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是個醫生,我的責任就是治好每一個病人。”


    “顧修從來都不是個內心脆弱的人,你說他外表堅強內心脆弱,不過是失憶的人所常見的對於四周環境的茫然感,他比你想象的要堅強許多。”鍾晴站起身,一字一句的說道:“你以為你能看穿我的思想,以為我真的會相信你的話嗎?”


    “忘記對顧修來說,從來都不是件好事,隻要他想,他遲早會記起一切。”


    “不過我還是要感謝你,在他受傷失憶這段時間照顧了他,不過我還是想奉勸你一句,別以為自己對他很重要,否則到最後,丟臉的是你自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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